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曲浪想到这些，略微沉重的心情也有所缓解，他起身穿上衣服，床的对面摆着一面大镜子，曲浪走过去戴上面具。 他的房间是不允许有镜子的，这是曲浪执意放在这里的，一开始是为了羞辱他，两人修行时，烛寒为了让他难受会捏住他的下巴让他强行面对镜子。 看着镜子里烛寒完美的脸和自己那半张丑陋的脸，曲浪哭过，甚至恨过烛寒。 可再难受的事情一旦成了习惯也伤痛也就麻木了，后来，这镜子已经换了用途，曲浪脸红了下，然后转身收拾床铺。 一年又一年，烛寒越来越不耐烦，围绕在他周围的人也越来越多，曲浪的嫉妒心也越来越强。 什么时候才能突破元婴？他问自己，可是这件事本没有结果，很多人修十年才能筑基，再修百年才能突破元婴，他如今的修为算得上快，可曲浪还是急。 终于有一日，一个刚入门的小弟子红着脸问烛寒：“烛寒师兄，你能同我一起修行吗？” 烛寒挑起小弟子的下巴说：“我倒是想，可你我修为差距很大，若是师弟有一日赶上了，我说不准会答应你。” 那个小弟子立马红着脸点头：“我一定会努力修炼的。” 等小弟子离开，烛寒冷着脸说：“还不出来？” 曲浪从一棵树上掉了下来，他黑着脸看着烛寒说：“你能不能别再拈花惹草？” “我不拈花惹草难道守着你？”烛寒讽刺道，他不爽，又无法离开，可不得气气曲浪这个罪魁祸首，反正又没跟别人修炼。 “你什么意思？”曲浪质问道。 烛寒捏住他的下巴凑近看着他，然后用食指轻轻拨开曲浪的面具，面具掉在了地上，他的手指在曲浪那半张脸上滑来滑去：“你说我什么意思。” “烛寒！”曲浪想要挣脱他的手，却发现烛寒根本没打算放过自己，不知道为什么，他已经够努力了，可永远都比烛寒差一点。 烛寒见曲浪眼圈渐渐发红，觉得没意思，松开手甩了甩自己的手腕说：“我说过，除了修炼，别出现在我面前。” “烛寒，你对我就没有一点……”曲浪小声说道。 可惜话没说完烛寒冷笑：“别妄想了，等你到了元婴，我会毫不犹豫地离开。” 曲浪抬起脸，眸中有些受伤，他咬了咬唇，转身离开。 他再一次自取其辱，可他曲浪记吃不记打，这样的问题在后来的几年曲浪还问过，烛寒的回答依旧未变。 渐渐的曲浪心死了，他似乎也不着急修行，到了年纪下山历练，他和烛寒一路算得上顺风顺水，没有惊心动魄，也没有被骗，更没有什么机遇。 一切似乎都归于平淡了，一种可怕的平淡，直到曲浪隐隐感觉到自己即将突破了。 几十年了，终于要到了这一刻，曲浪却再也没有当年那样欣喜的情绪，当晚修行结束后，他抱住烛寒，靠在他的背上说：“如果今天我希望你不要离开，你会留下吗？” 烛寒系腰带的手指一顿：“我以为你私心了，都一把年纪了，还问这么幼稚的问题。” 他的话并没有让曲浪生气，烛寒说的对，即使他们修者容貌未有改变，可心已经是几十岁的人了，不会像当年一样，为一句话就悲喜上心。 “你只要回答会还是不会。”曲浪说。 烛寒沉默了一下说：“不会。” 说完离开，曲浪坐在床上看着他离开的方向很久，他自嘲一笑，有些事强求不得，这一次，他不想做那个小人，他想像自己的名字一样，潇洒一点。 于是第二日，曲浪在桌子上留下了一封信，接着便御剑离开了，不知情的烛寒到了夜晚进屋的时候才发现了这封信。
第42章 真心 烛寒没想到曲浪会离开，他一直觉得，只要曲浪没有到达元婴境界就一定不会放自己离开，可没想到最先离开的人竟然是曲浪。 回想起这几十年和曲浪的相处，烛寒自己都有种莫名其妙的感觉，他好像每日都习惯忽略曲浪。忽略他的感受，忽略他的所作所为，也忽略了他一直以来的痛苦，因为从一开始烛寒始终觉得自己才是那个该委屈的人。 曲浪的心里说要放过自己，这个自己既是指曲浪，也是指烛寒，他们互相折磨了几十年，对于修者来说似乎没什么，可是对于一个凡人来讲几十年很可能就是一辈子。 他还在信中向自己道了歉，看到这里，烛寒将信件捏皱了，他不能说这全是曲浪一个人的错，毕竟一开始先招惹曲浪的人就是他自己。 如果没有一开始他贪恋那几口执念，也许就没有后面的事情，说实话，活了几百年，烛寒没有和一个人或者魔生活这么久，即使到了时间，烛寒想把他抛到脑后，仔细想想，好像也不可能。 记得刚开始，烛寒自己妥协了，决定和曲浪一起修行阴阳秘术，第一晚结束后，烛寒心里充满了戾气，因为他在凡间，就算当年不敌合欢派掌门被封印了起来，也从没这样憋屈过。 于是随后的日子，他在修行的过程中，总是以羞辱曲浪为乐，用尽各种办法，各种工具，让曲浪哭出来，这使他觉得痛快。 可他到底不是一个丧失人性的恶魔，况且在人间这几百年，他作为魔的一面早就被削减了，因此看到曲浪痛苦，他渐渐明白，在内心深处，自己并不觉得开心。 于是他也就放弃继续折磨曲浪，只不过依旧是不想见，不愿见。以一种厌恶的心态看待曲浪，仿佛它是世间的一块抹布，可以被随意丢弃，却无法丢弃，放在眼前，碍眼又无可奈何。 于是又这样看不顺眼了很多年，随着时间的流逝，这种情感趋于平淡，时候连烛寒都觉得很们仿佛人家也老夫老妻，失去激情和对彼此的渴望后归于平静，两个人一起过日子罢了。 但想想又不对，他们之间从没有激情，也没有渴望，只是一种畸形的，扭曲的，无法摆脱的情感。 于是又这样持续了很多年，便到了今日，他拿着这封信一直坐到了天亮。 当日上三竿，太阳已经十分刺眼的时候，烛寒终于回过了神，他起身看了信最后一眼，接着，掌心升起了一串蓝色的火焰，将这封信焚了个干干净净。 现在根本不是回忆和曲浪几十年日子的时候，而是他获得了自由，终于不用待在这个已经看腻了的地方，也不用和那个已经看腻了的人继续相处，他又是那个自由自在的魔族，也该去看看外面的大千世界，找一找真正的乐子。 于是烛寒直接离开了合欢派，甚至没有和任何人去告别。 他先去了人间，人族的生活十分多姿多彩，可是在人间有历的过程中，他又想起了当年和曲浪一起下山历练的日子。 曲浪还是很笨，为了节省时间，他在暗中替曲浪收拾了不少麻烦，而曲浪天真的以为是因为他们运气好，所以才顺风顺水。 “猜灯谜喽！”一声吆喝，令处在二楼，望着夜景的烛寒回过了神，今日好像是人间的什么元宵节，难得没有宵禁，大街小巷都是人酒楼，阁楼里也是人头攒动，十分热闹，也十分吵闹，可是身处这一片热闹之中，烛寒第一次感觉到孤寂。 人间团圆的节日，他好像没有什么要团圆的人，他不喜欢自己的哥哥，即便是家人，过了百年，他依旧也不想见一面。 外面开始放花灯了，在这一瞬间，烛寒竟然响起了曲浪，他自嘲一笑，然后继续喝酒。 之后他又去了妖界，妖界有些不太平，烛寒无意卷入这些纷纷扰扰，于是很快离开了，再然后他有想过回到魔界，可最终还是没有启程。 于是某日，他正坐在海边喝酒看月亮的时候，心口突然传来一阵剧痛，他和曲浪的契约彻底消失了，这只有两种情况，一种是曲浪顺利达到了元婴境界，还有一种情况是曲浪死了。 烛寒立马从地上起来，他先是感受到了一种茫然，紧接着他立马去找曲浪，因为他有一种不妙的预感。 曲浪修行的是阴阳秘术，没有另一半，他怎么会达到元婴境界？除非是强行突破，但强行突破是十分危险的。 即便表面上，烛寒总是一副终于摆脱了麻烦的做派，可是这一刻他甚至连犹豫都没有。 因为阴阳秘术，他和曲浪之间是有联系的只不过自从曲浪离开后，他没想过去找曲浪，曲浪显然也没想过要找他。 可当他想要找曲浪的时候才发现这种联系是多么紧密，他甚至在一柱香内就锁定了曲浪的位置。 曲浪就在合欢派了，他或许就是在某个暗处看到自己离开后便回去了，毕竟天地之大，除了合欢派，曲浪根本去无可去，那里是他的家，烛寒早该猜到了。 他又回到了熟悉的竹林，还有竹林深处那个不起眼的小院子，里面传来了一股血腥之气，烛寒心头一跳，立马推开门走进去。 他看到曲浪七窍流血倒在榻上没有了意识，这一刻，烛寒甚至有些发懵，很快，他的心底传来了一种剧痛，他顾不得思考这种痛来自何处，而是立马跑过去抱起曲浪查看他的伤势。 曲浪经脉经断，灵力正在耗散，如果不想办法制止，他一定会死。 烛寒有些慌张，脑海里闪过这些学到的秘法和秘术。 “曲浪，醒醒。”烛寒下意识叫着他的名字。 曲浪似乎也是感受到了他的召唤，微微的睁开了眼睛，他眼神茫然，看到烛寒的时候闪烁着泪光，用一种虚弱的语气说：“你还回来做什么？” 说完曲浪再次晕了过去，烛寒不敢再耽搁，立马用魔族的秘法开始修复曲浪的经脉，只不过这种秘法一用，等曲浪醒来之后，便会成为半魔之体。 烛寒不知道曲浪会怎么想，甚至也不管这书法的代价是什么。因为此刻，他只想要曲浪活着
第43章 半魔之体 魔族秘法起效了，曲浪的经脉开始修复，苍白的脸色渐渐有了血色，烛寒却忽然吐出了一口血。 施展秘法消耗很大，耗费他百年功力，只怕接下来的几百年时间，他都没有机会再挑战自己的哥哥。 昏迷的曲浪感觉身体在一寸寸碎裂，又一寸寸修补，这种极致的痛苦让他麻木，他快要突破的时候，服下了丹药，因为没有烛寒在，他能成功的几率太低了。 可惜，命运从来不会眷顾他，即使如此，他还是失败了，经脉寸断的感觉是他这辈子最痛苦的体验。 他本想着失败了就该安静的死去，可不知为什么，他听到了烛寒的声音，还看到了烛寒的身影。 这或许就是将死之人最后的念想吧，饶是如此，曲浪还是当真一般问烛寒为什么来？他那么想摆脱自己，又怎么会在自由后出现在他的面前。 也不知死亡的过程需要多久，会不会有来世？如果有来世，曲浪只希望能有一张完整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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