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她……” “你待着,”姜森按住他,说,“我去。” 柳林帆尚来不及拉住他,姜森就又下了水。 柳林帆缓了会儿,开始去找海滩上的救生员,等他找到人时,远处的林寒山和姜森已经成了一个小黑点。 救生员连忙去调配摩托艇准备救人,岸边上不少游客也注意到了海里的动静,有人往海里抛救生圈,有人也试图下水援救。 就在海边上一团乱的时候,柳林帆注意到那两个人已经游到了琴琴旁边。 在姜森的协助下,林寒山终于抓住了琴琴,他把虚弱的琴琴背在背上,托着她往回游。 姜森跟在他后面。 柳林帆一眨不眨地盯着那两个影子,心脏狂跳着。 很快他们就抓到了一个游客抛下去的救生圈,姜森把那个救生圈套在林寒山身上,推了他一把,林寒山背上有已经昏迷的琴琴,他不敢耽搁,抓紧时间往回游。 而姜森就在这时,被一个大浪整个吞没。 柳林帆惊叫了一声,浪头消失后,姜森也消失了。 他懵住了,往海里走了两步。 他仔细地盯着水面,但是姜森的身影没有再出现。 “姜森……” 过了大概五分钟左右,林寒山终于上了岸,救援队已经准备好,连忙对琴琴开始施救,做了几个来回的心肺复苏,琴琴吐出一口水,悠悠转醒。 林寒山这才松了口气,抱着她快要哭出来。 柳林帆还是懵的。 他望着水面,久久回不过神来。 有什么要从他的喉管里喷涌而出,他抓住一个救生员,指着水面:“还有一个人啊!还有……” “你别急,别急,我们已经派人去找了,一定会没事的!” 琴琴被医护抬上了担架,林寒山望了一眼仍旧紧盯着海面的柳林帆,说:“他会没事的。” 柳林帆像是生锈了一样做不出任何反应。 “我先去陪琴琴去医院,你……” 柳林帆没有看他,点了点头:“嗯。” 林寒山欲言又止,还是在医生催促下陪着琴琴走了。 柳林帆身体冰凉,耳边是滔滔海浪声,他眼眶干涩,刺得生疼。 他看到好几辆摩托艇在海面上搜寻,眼前越来越黑。 就在这时,远处有人惊呼:“在这里!人在这里!” 柳林帆猛地抬头,往人声鼎沸处走去,走渐渐变成了狂奔,喉咙里泛上了血腥味,他拨开人群,看到了那个踩在礁石上,浑身湿透的姜森。 姜森也看到了他,走到他面前,像个没事人一样,冷静地解释道:“我被那浪头打到别处去了,从水底下游过来的。” 他扯了扯衣服下摆,那里豁了一个大口子,他十分遗憾地道:“就是衣服不知道被什么东西划了个大口子,坏了,太可惜了,这是你刚送我的呢。” 柳林帆耳朵嗡鸣,腿软的再站不住,狼狈坐在地上。 姜森蹲下来,看他脸色发白,一副被吓坏了模样,猜到了什么,问:“你在担心我吗?” 柳林帆嘴唇哆嗦着,没有力气及时回应。 姜森笑了,他把柳林帆揽在怀里,轻轻摸着他的背脊安抚:“好了,我不是没事了吗。” “你是担心我死了吗?如果我死了,你会怎么办呢?会为我哭泣吗?如果你能为我难过,哪怕只有一点点,那我的死也算得上值得,我很高兴。” 听他这样说,柳林帆突然暴起甩了他一巴掌。 他应该是想用狠力气的,但是手上没有力气,打的也根本不痛,他一下还不解气,又打了他一巴掌。 姜森定定地看着他,不躲不闪。 柳林帆咬着牙,甩他巴掌还不够,又用力去推他,就像推到了一块铁板,被推的纹丝不动,推人的倒是险些摔倒。 “小舟……” 柳林帆五指在沙子上抓出指痕,他开始往他身上砸沙子,砸着砸着就红了眼睛,见状,姜森用力抱住他,柳林帆腾不出手来,就去咬他的肩膀,姜森听见他喉咙里发出类似哽咽的声音。 “是我说的话让你不开心了吗?” 柳林帆嘴下更用力了。 姜森任他咬着,道:“对不起,我不再说这种话了,不要生我的气。” 柳林帆终于止住了喉头那阵痉挛,可以发出声音了,可是音调却哑得如同被砂纸磨过:“混蛋,滚开,王八蛋!我讨厌你,神经病!” “好,好,我是混蛋,我是神经病,讨厌我也是应该的,你很生气吗,生气就打我骂我吧,只要你心里能好受一些,我做什么都可以。”姜森温声说着,“不要把气闷在心里,发泄出来,我任由你撒气,没关系,没关系的,小舟。” 柳林帆骂着骂着骂不动了,他惊魂未定地被姜森抱在怀里,被他安抚着逐渐安静下来,没有力气骂,也没有力气挣脱了。 他缩在姜森怀里,希望骨子里那道从刚才开始就一直充斥着的恐惧感能早些消散。 很久之后,两人才分开,姜森背着腿软的他,回了他的出租屋。 柳林帆先洗好了澡,从浴室出来后,他看见姜森在认真地整理着那件被撕裂的蓝白花衬衫,似乎在考虑要怎么才能修补好。 他昂贵的西装脏了就扔,这件二十块钱的廉价衬衫,他却当个宝。
第83章 “欢迎回家,我的小舟。” 柳林帆走过去,从他手里抢过那件坏了的衣服,毫不留情地扔进垃圾桶,姜森想捡,被他推进浴室。 他只能不情不愿地进了浴室,眼神还不停往垃圾桶那边流连。 趁着姜森洗澡的功夫,柳林帆悄悄出了趟门。 当姜森洗完澡从浴室出来的时候,他得到了一件新的白色T恤。 柳林帆给他买的。 姜森又惊又喜。 他迫不及待套在身上,对着镜子这照照那照照,不知道他兴奋什么。 柳林帆道:“高兴什么,就五十块钱。” “哇,比那件多了三十呢。” “……” 两人简单清洗完换了衣服后,就去了医院探望琴琴。 琴琴已经醒了,好在她只是呛了水受了些惊吓,身体并没什么大碍。 她忘性也大,刚还险些淹死,现在就跟没事人一样躺在病床上和柳林帆说说笑笑。 姜森没有进去病房,站在外面走廊等着他。 突然一个号码打进了他的手机,他看了眼来电人,眉头轻蹙,接起:“什么事?” 林寒山削好手里的苹果,一半给了琴琴,一半给了柳林帆。 他想了想,趁着他俩不注意,默默走了出去,对着正在打电话的姜森做了个手势。 姜森看到了,和他对视着。 林寒山没有说话,等他这通电话打完。几分钟之后,姜森收了手机,他也没说话,只是对林寒山挑了挑眉。 林寒山脸上还有他打出来的淤青,两人对视良久,林寒山才开了口:“谢谢。” 声音不高,但足够让姜森听得清清楚楚了。 谢的是什么他俩都明白。 姜森看了眼病房里坐在床边和琴琴聊天的柳林帆,说道:“不用。” “你保护你重要的人,我也只是保护我重要的人。” 林寒山沉默着,除了这声谢之外也没有什么可以对姜森说的话了。 姜森前一天还无缘无故动手打了他,他当然讨厌这个人,但琴琴也确实是因为他的帮忙才能得救,琴琴的命,足以抵消那场让他心情不愉的打架。 琴琴毕竟还小,精神头儿一过就困了,柳林帆和林寒山道了别,也准备回去了。 一出医院,姜森就说:“和我回去吧。” 柳林帆脚步一顿,说:“你怎么还在提这个事。” “我刚刚接到一个消息,关于一昔的。” 听到哥哥的名字,柳林帆登时来了精神:“我哥怎么了?” 姜森说:“好像是排演话剧的时候,从舞台上不小心摔下来,伤到了手。” “什么?!”可他没有接到哥哥的电话啊? 柳林帆立即打了个视频通话给宁一昔,宁一昔那边过了很久才接,屏幕里只露出他的脸,“怎么啦?这个时候给我打视频?” 柳林帆急问:“你是不是摔伤了?” 宁一昔装糊涂:“你在说什么,没有啊。” “你给我看你的手!” 宁一昔的摄像头久久不往他手上挪,他这反应柳林帆当然就猜到了:“为什么不和我说?严重吗?什么时候的事情?” “……没事的,”宁一昔看瞒不下去,给他看了眼自己打着石膏的手臂,“就一点小伤而已。” 都打上石膏了,还说是小伤? 隐瞒着这事不告诉他,是不想让他担心吧。 他这个弟弟当的真是失职,连自家哥哥受伤了他都不知道,他伤的地方又是手,一个人在家肯定没法照顾自己,不知道有多辛苦,他却只顾着一个人在外面玩。 柳林帆越想越内疚,恨不得当场就飞回家去。 他说:“我马上回来。” 宁一昔笑了:“你能回来我是很高兴啦。” “在家待着别乱跑知道吗!” “好好,知道啦。”他问,“不过你是怎么知道我受伤的,谁告诉你的?” 柳林帆看了眼旁边的姜森,道:“我回来和你说。” “好。” 当天晚上,柳林帆就开始收拾行李,姜森也一起帮忙,他比柳林帆还要勤快利索,积极得好似要回家的不是柳林帆而是他。 柳林帆为了以防万一,说道:“我不是因为你才回去的。” “嗯,我知道。”姜森好似浑不在意,拿起床边上摆着的那双小狗造型的拖鞋,问,“这个带吗?” 柳林帆条件反射就说:“带。” 于是姜森就把那东西一起放进了他的行李箱。 “……”柳林帆有些懊恼。 怎么感觉他们两个现在气氛有点太和平了些。 怪让人烦躁的。 柳林帆东西不多,两个行李箱就足够装了。 他买了第二天最早的一班飞机。 当晚,他给林寒山打了个电话,说了他要回家的事情。林寒山以为他只是回去家里住几天,还会回到落涞镇,所以当柳林帆说他已经把屋子退了的时候,他才明白过来柳林帆不会再回来了。 他着急忙慌地问柳林帆是不是讨厌他了所以才要走,因为他今天在海里只顾着救琴琴没有顾及他? 他焦急地想要解释什么,柳林帆看他误会了,急忙连声否认。 柳林帆说了宁一昔意外受伤没人照顾的事情,他要回去照顾哥哥,所以不能继续住在落涞镇了。 就如他放心不下琴琴一样,他也放心不下自己的哥哥。 林寒山这才勉强冷静下来,他把手机给了另一边吵吵嚷嚷的琴琴,琴琴听到他要走,哭的满脸淌泪。柳林帆哄了她好一会儿,说以后还会来见她,她才渐渐止住了哭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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