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打算明天再收拾的。 姜森道:“把我叫过来,还特意布置那些东西,又送我礼物,为什么?” 柳林帆嘟哝着:“你别问了行不行。” 姜森莞尔,他从口袋里也拿出了一个小盒子,在柳林帆面前打开。 是一条……项链。 吊坠的式样是一朵玫瑰。 柳林帆不解地看向他。 姜森道:“一周年,礼物。” 姜森,也记得。 他俯身过来,把项链戴在了柳林帆脖颈上。链子有些凉,触到皮肤时些微刺骨,很快就被他的体温焐热,成为了柳林帆身体上的一部分。 指腹在玫瑰吊坠上挑了一挑,姜森道:“果然很适合你。” 柳林帆抓住他的手,和他十指相扣。 姜森把他拥进怀中。 视线中,是姜森滚动的喉结。不知怎的,柳林帆凑上去在他喉结上亲了一口,说道:“院子里的花开始枯了。”语气听上去很是可惜。 姜森的吻落在他唇角,道:“我送你一朵永不凋谢的玫瑰。” 柳林帆攥紧了脖子上的项链,他顺从地张开了嘴,回应着姜森,把自己全部交付给他。 一双无形的大手推着柳林帆往前走,他无法抵抗,也无力抵抗,他只能随波逐流,任由自己在这场虚幻的梦境中放纵宣泄。 梦总要醒的。 但是又有谁规定,在梦醒之前,不能肆意在梦里沉沦? 衣服渐渐落在了地上,姜森的,他的。 安静的夜里只剩下彼此的喘息和床单上的厮磨声。 分明现在和姜森的距离这么近,分明现在的他俩这般亲昵,他的心里却还是弥漫上了无尽的酸楚和疼痛,快要将他整个人撕裂。 他深深将姜森的脸孔烙印在自己眼中,心中,珍惜万分,好似每时每刻都是他的最后一眼。 柳林帆抱着他的脖子,眼角溢了泪,他在姜森耳边,一声又一声地叫着他的名字。 他是个贪婪的小偷。 他知道自己无可救药,朽木难雕,知道自己随时随地都会粉身碎骨。 可是上天,请原谅我的无知,原谅我的贪心。 我只是…… 好喜欢他。 只是……疯狂地喜欢着面前的这个人。 请再恩赐我一点时间,让我和他能再待久一点。 为此,我可以付出任何代价。 两人结束时,柳林帆已经累得一根手指都抬不起来了,他迷迷糊糊睡了过去,再睁眼时,是在姜森怀里。 天还没亮。 姜森睡得很熟,柳林帆在他嘴唇上轻轻咬了一口。 他总是很迟钝,很自以为是。 也可能是他心中别扭,不愿承认,其实在他第一次叫姜森哥哥时,姜森的意义对他而言就不一样了。 温柔待他,贴心照顾他,无微不至宠着他的姜森,他早在自己心里种下了一颗种子,随着时间流逝,开始生根发芽。 ——一颗名为‘喜欢’的种子。 种子发芽,破土而出,开了很小很小的花。 可是尚未等它彻底绽放,姜森对他的厌恶突如其来,他猝不及防在花上添了把火,那朵小花枯死了。 他甚至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连一个被讨厌的理由都无法得知。 姜森突然变了一个人,对他态度恶劣,言语讥讽,处处和他作对,非要把场面弄得无法收场,不然就不肯罢休。 以前美好的一切好像都是镜中花水中月,只有柳林帆一人记得,只有他一人还沉沦在过去无法逃离。 明明对大家都是一视同仁的友好,为什么只对我冷言冷语。 为什么要讨厌我,为什么就不能喜欢我? 为什么独独要这样对我? 出于身体机能的自我保护,为了不让自己受伤,在知道姜森讨厌他之后,他意识到这份讨厌已经无法挽回了,心里那朵小花如果继续生长下去只会带给他痛苦,所以,他要遏制住它的生长, 他也要开始讨厌姜森。 「喜欢我」——当初为什么要对姜森下这句离谱的命令言灵,这个理由也终于明晰了。 不是什么头脑发热心血来潮,也不是什么一时冲动。 因为自己撞见了哥哥对姜森表白,所以他在不甘,在委屈, ——在嫉妒。 因为他也喜欢着姜森。 他的大脑操控着他的心,支配着他将自己故意藏匿的心意全盘托出。 他将姜森强行拉扯进浑水中,自己也泥足深陷再无法脱身。 导致这一切发生的罪魁祸首,从来只是他柳林帆一人。 以后得不到好下场,也是他咎由自取。 睡梦中的姜森又拧紧了眉头,柳林帆用指腹轻轻揉按着那道皱起来的纹路。 须臾,姜森眉头终于展开,像是得了什么解脱,不再难受了。 柳林帆在他眉间落下一个吻。 他祈求上苍垂怜,但是天上的神明并没有听见他的祷告。 因为他太过贪心不足,反倒引起了神明厌恶。 他加速收回了柳林帆本就不多的时间,并一道取回了不属于他的东西,随后狠狠一脚将他踢进了深渊。 柳林帆被踹下床的时候,还在睡梦中。 他摔在地板上,一声闷响。 肚子像是被一块千斤重的石头砸中,五脏六腑好似搅和成一团,痛得他直不起腰,他捂着自己的小腹,茫然抬头望向床上的姜森。 “……姜森?” 柳林帆身上的睡衣宽松,衣领大敞,皮肤上那些裸露的暧昧痕迹大喇喇地暴露在空气中,昭示着他昨晚上经历了怎样一番激烈的床事。 姜森一脸惊恐,如同是大白天的见了鬼。 他掀开身上的被子,看到自己竟然是一丝不挂后,脸色肉眼可见的变成一片铁青。 他捡起地上的衣服就往身上套,柳林帆呆呆地爬起来,站在原地,肚子上的痛他也顾不得了,他伸手想去拉姜森的手,还没碰到,就被姜森狠狠打开。 啪的一声,很是骇人的力道,毫不留情,柳林帆的手背瞬间红成一片。 “滚,”他用一种久违的冷硬表情瞪着柳林帆,斥道:“别碰我!” 见他模样,柳林帆怎么可能还不明白。 原来是自己的死期到了。 姜森身上的言灵,——失效了。
第47章 弃犬 姜森一边穿衣服,一边打量起自己所在的这个房间,粗略扫了一圈,发现屋里摆着很多自己并不喜欢的东西,卡通模样的衣服架子,墙上抽象式的挂画,还有自己手腕上戴着的手表。 ——便宜货。 他几乎是粗暴地扯下了手表,随手扔在床上。 手表落在被子上,一声轻响。 伴随着这声轻响,视线余光中一直存在的影子好像微微动了一下。 他看过去时,柳林帆的脸色一片惨白,僵立在原地。 他的目光落在床上的手表上,表情说不出是伤心还是什么,像是被人欺负了似的红了眼眶,但他一言不发。 柳林帆只穿着一件睡衣上衣,双腿露在空气中,他双手交握垂在身前,一个略显不知所措的紧张神态。 视线上移,看见他脖子上戴着一根玫瑰项链,再往上,是他红肿的唇瓣。 一段记忆猝不及防钻入脑海。 他想起了昨晚,他和柳林帆就在这张床上…… 喉咙里突然十分不适,胃部痉挛,他捂着嘴大步走进了浴室。 花洒的声音隔着一扇浴室门响起。 柳林帆很久之后才找回了身体的控制权,他脱下身上的睡衣,开始穿衣服,虽然现在是盛夏,他还是找出了长袖长裤,把自己从上到下包得一丝不露。 他不会察觉不到,姜森刚才是看到了他的样子,觉得恶心了吧…… 什么嘛,……我也没那么脏吧。 柳林帆穿好了衣服,听见花洒的声音停了,他走到浴室门外,轻轻扣了扣门,里头没人应他。 浴室门虚掩着,他轻轻一推就能看到里面的情景。 姜森背对着他,正站在台子前用力地刷牙。 柳林帆胸腔里的肉块剧烈地抽痛,痛的他险些没能站住。 姜森视线如刀,在镜子里朝他瞪了过来,他满嘴泡沫,恶狠狠摔了牙刷,吼道:“滚!” 柳林帆被他吼得一个哆嗦,默默退了出去。 姜森从来没这么吼过他。 即便是之前他讨厌自己时,顶多只是对着他说些阴阳怪气的话,但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愤怒地斥责他,冲他咆哮。 他是真的很生气。 姜森打开水龙头,用冷水激着脸,让自己强行镇静下来。 他到现在还没有搞清楚状况。 究竟是怎么回事。 睡了一觉起来,一段又一段的破碎画面潮水似地灌进他的身体里,他的记忆中出现了许多明明自己没有做过的事情,可是这些事情就是真实发生了。 和柳林帆告白,和他交往,和他做那么亲密的事,还和他…… 姜森搓了把脸,水流淌过脸颊,在下巴上凝结成水珠,一滴滴地摔碎在池子里。 他直勾勾地盯着镜子里的自己,头一次觉得自己的脸好陌生。 我是疯了吗,怎么变得这么不正常? 为什么会对一个男人产生兴趣,为什么会对一个男人爱的那么如痴如狂,还产生了不该有的欲念。 柳林帆,柳林帆是谁?先不提他的性别,他还是自己好兄弟的弟弟,兔子还不吃窝边草,如果被宁一昔知道了…… 姜森心烦意乱,尤其是看到洗手台子上一对一对的洗漱用品,邪火上来,他手臂一挥,将那些东西如数扫在地上。 浴室里叮铃哐啷,柳林帆不敢进去。 他知道姜森在发脾气。 他捡起床上的手表,爱惜地摸了摸。 姜森刚才的态度才是最真实的,是他心里真正的想法,他不喜欢这个手表,白送给他他也懒得看一眼,甚至觉得戴在手上是侮辱了他。 姜森喜欢他时,对他的一切照单全收。 不喜欢他时,眼里又怎么会容忍一粒沙子。 他把手表放在床头,等着姜森出来给他定罪。 等了好半天,浴室门打开了,姜森看都没看他一眼,从柜子里找出柳林帆的行李箱,哐当扔在地上。 柳林帆愣住。 姜森把衣柜里那些属于柳林帆的衣服一件件扯下来,往行李箱里扔,装的太满,行李箱合不上,他就用脚狠狠跺了几脚,才勉强合上。 他把房间里那些自己不喜欢的东西全部扔在地上,乱七八糟的东西很快堆成一座小山,不一会儿,原本还算温馨的房间里乱得如同被打劫过,东西少了大半。 他却还是不解气,一把抓住柳林帆的胳膊,强硬地拽过他就走,姜森步子大,走得又快又急,柳林帆跟不上,几乎是被他拖着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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