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狼打了个呵欠,想起什么,忽然问:“你之前说,已经联系上了你的队友,是真的吗?” 这次楚霁短暂地犹豫了一下,告诉了他真话:“嗯,真的。” 天狼沉默片刻,低声问:“那你要去找他们吗?” 其实在这句话问出口前,他就已经知道了答案。 果不其然,楚霁默了默后,浅提了一下唇角:“我迟早要跟他们汇合的。” ——他说的是事实,人类的体质不可能在冰原上长期生存,而且之前在路上,他已经收到了队伍发来的信息,只是一直没来得及看。 天狼也知道自己不可能让他留下,沉默于是再次在两人间蔓延。 洞口外传来积雪掉落在地的动静,簌簌一声。外面的世界广袤无垠,荒芜土地之上,人类与变异种两相拉锯;但此时此刻,在这个火光微弱的狭小洞口里,仿佛只剩下了他们俩。 一个处心积虑的人类,和一头失忆的变异种。 经久不衰的长风吹拂过平原与冰川,良久,天狼垂眼看着楚霁,开口问:“你们气泡垒大吗?” 楚霁想了想,答道:“不算小,怎么了?” 天狼:“如果我以后想见你,该去哪找你?” 闻言,楚霁看向他,数秒后,笑了起来:“你想去找我?” “嗯,不可以吗?” “那你可得把自己的身份藏好了。”楚霁漫不经心地弯了弯眼睛,“否则的话,要是遇到危险,我可救不了你。” 天狼:“所以我该怎么才能找到你?” “看缘分吧。”楚霁笑着说,“要是我们有缘,你努力一点,就一定还会再见的。” 天狼皱起眉,从这番话里察觉到了楚霁某种隐秘的态度。 他还想再说什么,楚霁却已经调整了一下姿势,将侧脸埋进了他腹部的绒毛里:“我有点困,想先睡一会儿,肉烤好了你叫我。” 先前的长途跋涉的确极大地消耗了楚霁的体力,他现在是真的有些疲惫,想睡觉也并不全是托词。 天狼见状也安静了下去,没再打扰他。山洞里火焰静静燃烧着,意识模糊间,楚霁隐隐觉得自己似乎忘记了什么重要的事情。 但天狼怀里确实很舒服,没等他细想,意识就已经被汹涌而来的困意淹没。 楚霁这一觉不知道睡了多久,再次醒来时,只觉得身下的温度高得有些不正常。 耳畔传来小狗似的哼唧声,伴随着粗重喘息和不安的扭动,楚霁意识到不对劲,瞬间清醒了过来。 被撕下来的马腿依旧放在火堆旁,表面一层已经烤熟了。山洞里一切正常,没有外敌来犯,也没有突如其来的坍塌,唯一反常的,只有天狼此刻的状态。 他身上的体温至少要比平时高出了一两度,哪怕隔着一层厚实的皮毛,依旧能够感受到那种不正常的炽热。除此之外,他喉咙里还在一直发出一种近似痛苦、却又有着微妙不同的哼喘声。 楚霁皱起眉,伸手在他脸侧拍了拍:“天狼?” 感受到他的触碰,天狼半睁开眼,下意识在他手心里蹭了两下。 他深绿色的眼睛里带上了一层朦胧的水汽,意识似乎介于一种清醒与昏沉之间的状态。楚霁第一反应以为他是伤口发炎引起了发烧,正想去查看情况,下一秒,却猝不及防被扑倒在地。 “咚”,一声闷响。 楚霁后背被撞得生疼,正要开口,天狼已经急迫地俯下头,滚烫舌面舔舐过他的耳侧。 水声在耳边被无限放大,一股过于鲜明的电流感顿时蔓延开来,楚霁整个人倏地一颤,下意识挣扎了两下。 然而和之前那次不同,这一次,天狼按着楚霁的爪子用了十足的劲,楚霁一挣之下,竟然没能挣开。 “你突然发的什么疯,起开!” 可压在身上的天狼不但对此置若罔闻,还开始变本加厉地在他脖子和耳垂一侧又舔又啃起来。 他的状态实在太不正常,楚霁被他弄得又痒又麻,直到对上那双水汽迷离的狼眸,脑海中才恍然过电般想起,自己之前忘记的,究竟是什么—— 刚才处理那匹雅库特马的时候,天狼无意间喝了那匹马的血。 那是一匹怀了孕的母马。 而孕马血,可以用来催情。 楚霁瞳孔微缩。
第十四章 山洞里火光明灭,庞大的阴影笼罩而下,天狼整头狼都在不停地往他身上蹭,带着烫人的体温和难耐的喘息。 先后遇上猞猁来犯和山洞崩塌,楚霁的衣服本就已经算不上太过体面。此刻在天狼急切而不得章法的动作里,他的衣领终于被彻底撕裂,“刺啦——”一声,直接和最初被山岩刺破的那个洞连在了一起。 肩颈处大片雪白的肌肤裸露出来,与冷空气乍一接触,楚霁直接倒嘶了一口凉气。 贴在身上的灼热触感实在太过明显,耳畔不断传来天狼难受的哼声,楚霁被弄得一脑袋官司又无处发泄,只能先低喝了一声:“别乱动。” 他的声线很冷,天狼骤然被凶,似乎终于恢复了一线清明,有点委屈地停下动作,一双眼睛湿漉漉地看向他。 那眼神乍一看上去仿佛是乖巧无害的,然而眼底最深处,却蛰伏着一头蠢蠢欲动的野兽。 楚霁直觉再这样下去,自己今天很有可能会交代在这儿。几秒的对视后,终于轻啧了一声,卡主天狼的喉结,低声道:“乖一点,不要乱动。接下来我让你做什么,你才可以做,听明白了吗?” 天狼迷迷糊糊地应了一声,楚霁揉了揉他的耳朵,垂下眼帘,另一只手向下探去。 他手上用了点力道,与微凉的手指甫一接触,天狼的喘息声便猛地急促起来。 他难以承受地拱起身子,张嘴就想往楚霁肩膀上咬,楚霁抬手扼住他的下颌,低声命令:“不行。” 逼仄的山洞里,火光不断晃动,一人一狼纠缠的影子投在崖壁上。 过了不知道多久,淋漓的汗渍里,楚霁收回手,声线低冷:“……可以了。” 天狼终于得到了赦令,额头抵在他的肩膀上,身体像一张绷到极致的弓,片刻后,脖颈再次仰起。 …… 一切结束后,楚霁觉得自己整个人已经处在了虚脱的边缘,而天狼又在他身上哼哼唧唧地蹭了几下,接着往旁边一倒,就这样沉沉睡了过去。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腥气,楚霁手臂酸胀,几处被蹭破的地方又痒又疼,他垂眼看着躺在身旁、睡得心安理得的天狼,一时间有心想再给对方补上一枪。 他手心里沾上了些黏腻的湿气,坐在原地休息了一会儿后,穿上防护服,去洞口掬了捧雪,总算把手上的味道稍微去掉了些。 楚霁回来的时候,天狼依旧睡得很沉。睡梦中,他的身体下意识圈了起来,尾巴搭在肚子前,是一个在替什么人挡风的动作。 楚霁嗤了一声,垂下眼,要笑不笑地瞥了一眼自己的手掌,低声道:“小狗崽子,还挺有精力。” 火堆旁的马腿已经烤好了,不过有天狼这个前车之鉴在,楚霁现在也没有了吃它的打算。 他拿出通讯器,恰在此刻,一声轻震,队伍又发了一条消息过来。 --报告指挥官,现在暴雪已停,预测未来四十八小时内不易出现极端天气状况。队伍目前物资充足,情况良好,并在避雪时意外发现一处矿洞,采掘到了大量矿产资源。矿洞内资源丰富,可在回城后上报军部,进行后续采掘。此次行动所有任务皆已完成,请求指示。 -[位置] -装甲车此刻的位置如上所示,申请与指挥官汇合。 上面三条消息都是几个小时之前发出的,大概是看他一直没有回复,对面才忍不住,又发送了第四条新消息过来。 -请求获取指挥官当前位置与情况。您是否方便与队伍进行汇合? 队伍发来的定位与这里相距不到三公里,楚霁又瞥了一眼身侧睡得正熟的天狼,指尖略顿了顿,才回复道: -方便汇合,原地待命。 发完这条消息,他收起通讯器,对着天狼的睡颜静静看了许久。 小狗崽子即便睡着了也并不安分,小动作不断,嘴里还念叨着什么。楚霁俯身听了一会儿,依稀听到了一句自己的名字。 那两个字从他口中念出来,带着浓重的依赖与餍足,足以抵消冰原之上沾染的冰冷铁腥。 空气中旖旎的气息尚未散去,但自始至终,楚霁都保持着清醒。 刚才发生的一切就像是一场荒唐淫靡的梦,一触即散,他眼底的情绪晦暗不明,许久,唇角勾起一个不明显的弧度。 ——捡到天狼这件事,就像是开盲盒开出了彩蛋,对楚霁而言,这既是转机,也是一场豪赌。 假若抛开“气泡垒指挥官”的身份不提,离开城墙的楚霁,在“永远沉稳正确,永远锋芒向外”的表象之下,骨子里一直藏着一些从未对外人道过的、疯狂的念头。 而捡到失忆的天狼,刚好为他提供了一个近乎完美的契机。 凡事都有代价,他不确定这场豪赌会带来多大的损失或是收获,好在一直到目前为止,事情的发展都与他的预期相差无几。 冷风从山洞外吹了进来,燃烧的火焰黯淡片刻,复又重新亮起。 平静深沉的夜色之下,无数暗流开始涌动。 他抬起手,指尖极轻地在天狼眼下划了一道。天狼冥冥之中似乎察觉到了什么,眉心微动,耳朵不安地抖了抖。 楚霁站起身,离开之前,最后回头看了他一眼。那双笑意散漫的狭长眼睛里,多了几分意味不明的期待:“再见,我的小狗。 “希望下次重逢的时候,你能带给我一点惊喜,不要让我太过失望。” - 一个半小时后。 距离山洞数公里外的冰原上,一辆装甲车破开黑暗,呼啸而过。 楚霁坐在车厢里,听下属汇报完这几天的情况,点了点头,淡淡道:“干得不错。” 车厢里保暖设施完善,可他却依旧穿着厚重的防护服,士兵中年纪较小的一个抓耳挠腮了半晌,终于忍不住问道:“指挥官,为什么回到车里还要穿着防护服啊?” 楚霁神情平静,若无其事道:“麻烦,懒得脱。” ——他总不能说是因为他的衣服被某头热衷磨牙的小狗崽子咬烂了,非但如此,那混蛋还在他肩颈那一带,留下了好几处消不掉的红印子。 好在楚霁在军中一向说一不二,威望很高,他既然这么说了,别的士兵也不敢有什么异议。 那个小士兵“哦”了一声,又接着问道:“指挥官,跟队伍分开的这几天您去哪了呀?您刚从悬崖上掉下去的时候,我们大家伙儿都担心坏了,阿明哥还哭着说要下去找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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