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夜迹森不愿意承认:“有什么不对劲,非得哭哭啼啼你才满意么?!” 代占无奈地笑了一声:“行吧,那我就不管了。” 代占说完后收拾好自己的医疗器具离开了夜迹森的寝殿。 冷清的殿内只剩下夜迹森和楚杭两个人。 夜迹森一直站在床边,居高临下地审视着眼前这个异常的人。 楚杭始终保持沉默,连呼吸都弱得几不可闻,他失神地盯着某一处,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转而,胸口传来一阵刺痛,但他也是闷闷地咳了两声。 只是,又咳血了,但他依旧平静如常。 倒是夜迹森乱了阵脚,厉声命人重新把代占喊过来。 代占过来检查后解释道:“这是正常的,他本来就有许多旧伤,其中也包含有内伤。” 代占有时候会没办法理解,楚杭身为一个人类,是如何在一次又一次的重创中熬过来的。 代占喂楚杭喝药的时候,楚杭也没有使性子,乖乖把药给喝了。 “太反常了……”代占又忍不住感慨道。 夜迹森却说:“是他怕又被关进刑房吧,这次学乖了!” 代占顿了顿,道:“但愿是吧。” 代占感到疲累,等确定楚杭不吐血后就离开了。 气氛又回到刚刚的状态,夜迹森和楚杭之间好像一场无声的对峙。 楚杭接下来都得保持这个姿势,他暂时不能躺着睡,双手也不能乱动。 或许是想打破这份诡异的安静,夜迹森终究是开了口:“伤口还疼么……” 连他自己都没发现,因为心疼,他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觉察的哽咽。 这个问题已经有了血淋淋的答案,怎么可能不疼呢? 然而,就是因为这句温柔的关心,楚杭的眼泪终于掉了下来。 只是相比之前的嚎啕大哭,他这次显得隐忍克制,却能看出受了极大的苦楚。 夜迹森到底是收起了高高在上的姿态,在楚杭面前蹲了下来,轻轻抚摸着他的头发。 他道:“暂时不要想太多,先好好养伤。” 这句话是说给楚杭听的,也像是在说给他自己听的。 楚杭把脸埋进了枕头里,瘦弱的肩膀一颤一颤,眼泪像是开了闸似的,不管他怎么努力都收不住了。 这会儿他实实在在感觉到了疼痛,来自身体上的和心理上的。 夜迹森不再多说什么,往楚杭身旁的位置躺下,他侧躺着,一只手还在轻抚着楚杭的头发。 似乎认为这样能够替他减轻痛苦。 可事实并非如此,夜迹森越是这样,楚杭心里越发委屈,肉体上的痛感也就愈发深刻。 ——“你要是再敢有自残的行为,我便放火将你烧死在这里!” 夜迹森震耳欲聋的警告声深深地刻在了楚杭的脑海里,那天在听夜迹森说完这句话后,楚杭的确是感受到威胁的,但他完全没有想到,夜迹森真的动手了。 楚杭以为这次刑房起火,是夜迹森想要置他于死地。 他这个人,后半辈子不怕吃苦不怕疼痛,唯独还是没办法承受夜迹森是真的不爱自己了。 眼泪浸湿了枕头,夜迹森的动作越轻柔,楚杭的眼泪流得越凶。 倘若他的爱人对自己有情,为什么还舍得下狠手…… 楚杭想不明白。
第19章 吸血鬼王再一次心软妥协 两人直至天亮都没有入睡。 楚杭是浑身疼得没办法睡着,而夜迹森呢? 他对代占声称是因为被楚杭影响,但又谁知道呢?只有他自己心里最清楚。 清晨的时候,代占过来为楚杭换药,腐烂的伤口轻轻一碰就会让楚杭疼得浑身哆嗦,可他始终咬牙没有发出一点动静。 夜迹森脸上的表情分辨不出情绪,这回代占也不再多嘴,帮楚杭换药之后便准备离开。 但夜迹森倒是不乐意了,抬手挡住了代占的去路,他脸色沉冷道:“没什么要交代的么?” 代占侧头,耸了耸肩应道:“没有啊,还有我交代什么?” 代占心道,昨天他的好心提醒都被夜迹森一一否决,所以决定不多管闲事了。 而夜迹森反倒纠结了起来,他垂眸看了床上的楚杭一眼,又气定神闲地收回视线,声音轻缓道:“今天是什么情况,有什么需要注意的,这些你都没说。” 代占对他的掩饰已经习以为常,他嘴角的弧度慢慢变深,腔调仍旧松懒:“我以为主君不在乎原本不打算浪费口舌,既然你问了,我就说一说吧。” 代占只要不犯原则性的错误,夜迹森不会跟他计较他的态度。 接着,代占一一回答夜迹森的问题:“第一个问题:今天的情况和昨天一样,第二个问题有两点建议:每天要给他喝鲜牛奶补充营养;寝殿的窗户最好打开通风。就是这样。” 代占简单明了地说明了情况和建议,但都把夜迹森为难了。 鲜牛奶要每天派人去古堡外面买回来,而血族近来的情况,必须尽量减少和外界的接触。 其二,夜迹森的寝殿放置着不少宝物,还有一些不为人知的机关,不宜暴露在众人的眼皮底下。 因此,代占的两点建议都难以实现。 看出夜迹森的迟疑,代占深深喘了口气,而后道:“主君,这些建议你听听就算了,也不是非得这样,当我没说吧,我回去休息了。” 夜迹森垂着眼眸不知道在想什么。 第一天,楚杭没有喝到鲜牛奶,寝殿也没有通风的安排。 第二天,和第一天一样。 日复一日,一周过去了,夜迹森依旧没有松口。 楚杭因为没有办法正常进食而饿得面黄肌瘦,加上长时间待在昏暗阴冷的环境,他整个人看上去没有半点精神气,哪怕没有喊疼也不再掉泪,还是能轻易掀起鬼王心中的波澜。 夜迹森和他说话的时候,他的反应也十分迟钝。 第八天,高傲的鬼王终究是选择把寝殿的窗户和大门全部打开,还命一名骑士去外面购买鲜牛奶。 同时,有一名骑士过来向夜迹森汇报关于刑房起火的内情。 骑士一开始欲言又止。 夜迹森的眸色暗了暗:“快说!” 骑士不敢怠慢:“回主君,查到是云议事亲自动的手,确认无误。” 汇报完后,夜迹森摆了摆手,骑士便下去了。 勉强维持冷静的夜迹森想到楚杭血肉模糊的后背和奄奄一息的状态,黑眸腾地燃烧起一缕暗红色的幽火,血腥的暗红犹如一抹血渍侵染在那双眼中。 代占得知此事后第一时间来寻云跃。 他生气地质问对方:“云跃!真的是你放火想烧死楚杭吗?!” 喊了全名,就表示代占此刻的愤怒已经达到了极点。 云跃却显出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是我又怎么样?” 代占无法自控地揪起他的衣衫,吼道:“我上次提醒过你楚杭在主君心中的分量!你为什么还执迷不悟,试验难道能比你的性命还重要吗?!” 代占越说越激动:“楚杭搞砸了试验主君也只是把他关在刑房里,那么多天都不舍得要他的性命!你就知道我没有骗你!!” 云跃目中无神,对代占的说法没有感到一丝畏惧,好像已经做了赴死的准备,他平静道:“从主君把一个人类的性命看得比整个血族的性命还重要时,我就不抱任何希望了,阿占,我没有不相信你说的,但做过的事情我也不后悔,任凭主君处置。” 代占吃惊地顿住了,这不是他从前所认识的云跃。 他认识的那个人,尽管一心一意为血族付出,尽管所做的试验是血腥残忍的,他也没有失去良知。 现在站在代占面前的云跃,变得陌生而可怕,一直揪着楚杭不放。 代占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突然间,他闻到了一股熟悉的气味。 ——是祈落! “祈落来找过你?!”代占质问道。 云跃没有否认。 “我就知道!是他唆使你这么做的对不对?!”代占渐渐想明白了。 祈落是巫族人,擅长巫术,已经轻微动了歹念的云跃假若不设防的话,轻易就会被他下蛊,从而受他的掌控。 “阿占,这件事你别插手了,无论是不是有人唆使,做就是做了。”云跃担心连累代占,劝说道。 但代占不会放任他不管:“我会去向主君求情,我只希望你不要再做这种傻事了。” 说完后,夜迹森便命人过来通知云跃过去。 代占随着一同前去见夜迹森。 而代占的求情是起了作用的,原本雷霆震怒的夜迹森想要云跃的命,在听了代占说了内情之后,只是断了云跃一只手掌。 可这对云跃来说,还不如要了他的命。 届时,有一个仆人来报:“主君,楚先生他摔下床了……” 仆人还未说完,夜迹森便脚步匆忙地前往寝殿。 因为楚杭全身伤痕累累,仆人不敢乱碰他,只能围在周边干着急。 楚杭因为长时间趴在床上不得动弹的缘故,四肢麻木难受,他顶着巨大的疼痛想要翻身,却没办法达成目的而从床上滚落下来。 后背的伤处又渗血了,把冰冷的地面染上了一个鲜红的印记。 夜迹森进来的时候想要去抱他起来,却被代占制止:“暂时不要碰他,他已经疼得冒冷汗了。” 地面冰凉刺骨,夜迹森命人在旁边点了一个暖炉。 可代占这次却没有办法替楚杭止血,过多的鲜血会导致身为吸血鬼的他失智,他不得不再次建议道:“主君,送去人类的医院吧……”
第20章 只能送去人类的医院 把楚杭送到外面这件事,当下是夜迹森的忌讳,因为试验被搞砸,就代表他们血族人没有办法在外面待太长时间。 整件事情的起因是楚杭造成的,夜迹森潜意识中认为他应该为此付出点代价。 可他一面这么想着,一面看到楚杭颤抖得厉害的身体,心中的天秤便开始摇摇欲坠。 “再看看……”夜迹森坚持道,同时,他也试图用异能替楚杭减轻痛苦,可效果微乎其微。 届时,楚杭从喉咙中发出了几个字,但因为身体过于虚弱,他的发声十分艰难,并没能让旁人听清楚。 楚杭以为自己快死了,他想在临死之前再多看夜迹森几眼。 但夜迹森此刻就蹲在他的面前,他却连抬头的力气都没有。 于是,他便试图伸手去触碰夜迹森,一边挣扎,一边吃力地发声。 “他在说什么?”代占好奇地问道。 夜迹森也听不清楚,于是便俯身把耳朵凑在楚杭的面前,两人的距离十分亲密,夜迹森轻声问道:“你想说什么?” 鬼王的声音低哑又紧绷,似乎在强忍着某种不可细说的情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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