代占看得出夜迹森的反常,但想不出原因。 能影响夜迹森情绪的,除了楚杭父子俩,不会有其他人了。 楚杭和楚念安没有异常,所以代占并没有把这份异样放在心上。 夜幕降临,古堡里除了夜迹森,其他人都和往常一样。 夜迹森找来了灵鸠帮忙,两人在古堡附近的一座荒山上进行血祭仪式。 灵鸠和夜迹森的交情虽然谈不上深厚,但血族和巫族之间的关系一直不差,灵鸠有必要再三提醒:“仪式一旦开始就没有回头的余地,根据先前的经验……死的死伤的伤,没有例外。” 夜迹森的面容始终保持淡然,灵鸠的提醒并没有让他有一丝退缩的痕迹。 他平静道:“开始吧。” 灵鸠也没有立场再有过多的劝说。 血祭仪式需要用蛊从夜迹森身上的三处位置引出血液,分别是脖颈、心脏和手腕。 过程的残忍程度,比上次在楚杭身上种蛊的时候还要惨烈。 夜迹森的心好痛,但不是因为自己,而是这件事让他想起当时的楚杭,他就心疼得没办法自控。 “对不起……” “宝贝……” “对不起……” 夜迹森呢喃道,眼泪情不自禁地滴落在了干燥的荒地上,变成了血红一样的颜色融进了泥土里。 与此同时,楚念安正躺在病床上,伤好的时久正在替他继续治疗。 之前几次,打针的时候楚念安虽然会露出害怕的神情,但从未像今天一样,晶莹的泪水无声地流了下来。 时久心头一慌,连忙停下动作凑近关心:“怎么了宝宝,是不是很疼?” 楚念安的眼泪越流越凶,却摇了摇头,说不疼。 时久不敢轻举妄动,把他从病床上抱了起来,安慰他:“不哭了宝宝,会好起来的,好了以后就不用打针吃药了。” 楚念安蔫蔫地趴在时久的肩头,用小手胡乱地抹了抹眼泪。 他不怕打针的疼,但就是说不出哪里不舒服。 想哭,很难过。 哄了一会儿,时久便带他回家找楚杭。 楚杭一下子就看到楚念安泛红的眼圈,明显有哭过的痕迹。 他以为是治疗太痛苦了,疼惜地把他抱在身上,又一次陷入自责。 这么小,就要遭受这一次又一次的罪过。 接连几晚,楚念安都会在半夜惊醒,然后躲在被窝里偷偷地哭泣。 他记不得自己梦到什么了,但那颗小小的心脏似乎意识到,有什么东西在无声无息中要离他而去了。 白天的时候,楚念安失落地问楚杭:“爸爸,叔叔怎么不来了?” 楚杭知道他在问谁,不是疾风,不是代占,是和他有血缘关系的父亲夜迹森。 楚杭心里也困惑着,但他没有答案,更是找不到一个合适的理由去找其他人追问。 他问不出口。 直到发现楚念安的脚终于能走动了,他迫不及待想要把这个好消息和代占他们分享。 包括夜迹森。
第56章 白则叙死了,夜隧疯了 代占接到夜迹森的吩咐:“你去看看安安的脚伤好了没有……” 他看着眼前这个强大的男人如今仿佛被抽走了灵魂,他就悲从中来。 他把灵鸠骂了一顿,可是事情已经发生了,说再多也于事无补。 代占对未知的后果感到恐慌,他哽咽道:“主君,和楚杭说实话吧,以他的性子肯定会看在你救安安的份上放下过去的恩怨,告诉他吧。” 夜迹森却慌乱地否定了代占的提议:“不可以不可以!不要让小杭知道!我不想让他看到我这样狼狈!” 夜迹森这个时候的状态还不是最严重的,他是高等吸血鬼,进行了血祭仪式之后,并没有马上承担后果。 暂时的情况只是身体比从前更孱弱了而已。 而所有人都心知肚明,他这种情况维持不了多久,不久后,夜迹森将会面临更残酷的折磨。 他不想被楚杭看到他这般模样。 不想让善良的他有心理负担,即使这些过错本来就是夜迹森一人造成的。 他现在只是赎罪罢了。 可他太了解楚杭了,他不想楚杭难过。 夜迹森总是咳血,代占偷偷去看了楚念安一眼确定他康复后就赶回来了。 因为他生怕夜迹森会出意外。 而楚杭一直没有等到古堡的人出现,倒是等来了一个吸血鬼猎人祁殊。 不到万不得已的地步,祁殊不会随意来打扰楚杭平静的生活。 在白则叙那里得知,这个孩子自从遇到夜迹森父子俩后,就一直不得安生,祁殊知道白则叙有多心疼。 但祁殊没办法再空等下去了,他一直找不到办法接近夜隧的宫殿,因为上次的教训,夜隧几乎是每一分每一秒都监视着白则叙。 除此之外,祁殊也得知,白则叙每天都避免不了夜隧的殴打。 夜隧轻易就会动怒,然后把气撒在白则叙的身上。 祁殊走投无路了才会来寻求楚杭的帮助。 楚杭记得白则叙,哪怕暂时还不知道他的身份,他也控制不住心焦如焚:“您要我怎么做?我一定会帮您的!” 祁殊看着和白则叙一样纯良的楚杭,心中的气愤越来越深,这样美好的两个人,怎么会都是夜隧的! 祁殊重重呼了口气,说:“白则叙是你的亲生父亲,这件事你应该还被蒙在鼓里吧。” 楚杭梗了一下,显然是证实了祁殊的说法—— 他一无所知。 祁殊咬着牙说:“我没必要欺骗你!你可以去找夜迹森身边的那个医师确认!夜迹森早就知道这件事,却一直瞒着你不让你们父子相认,我不管他是何居心,但这次他出卖了阿叙,让夜隧把他带走,我不会放过他!!” 祁殊的情绪随着一字一句的输出变得越来越激烈。 楚杭红着眼愣在原地,他没有质疑祁殊的说法,只是一时半会儿有些承受不住。 他哽咽地问道:“我会帮您,您需要我怎么做?” 祁殊继续说道:“虽然我没办法拿出证据证明你和夜隧的父子关系,但以我对阿叙的了解,他对感情从一而终,不会做背叛夜隧的事,所以,我百分百肯定,夜隧也是你的父亲!” 祁殊因为愤怒越说越急躁:“但这种狗都不如的东西不配当你的父亲,你听好,你身上流着他的血液,我需要你的血来牵制他,到时候你随我前去,我会告诉你具体怎么做,不过,你要有心理准备,这次去,我是去把他杀了,这样才能让阿叙从此摆脱这个人的魔爪!” 哪怕祁殊所说的每个字都透露着巨大的信息量,楚杭需要一定的时间去消化。 但他没有一丝迟疑:“好,我配合您。” 得到楚杭的答应后,祁殊便着手准备,事不宜迟,他们决定在一天后实施计划。 到了那天,楚杭把楚念安暂时托给了时久照顾。 自己随祁殊前往夜隧所在的宫殿。 一靠近宫殿,过去那些阴影还是不由地扑面而来,让楚杭不自觉地打了个寒颤。 夜隧的阴狠他比谁都清楚不过,心里对白则叙的担忧在此时战胜了一切。 楚杭紧跟着祁殊,见他一路把守门的吸血鬼都杀了。 这样浩大的动静自然很快就引起了夜隧的发觉,因为不能少看白则叙一眼,他把遍体鳞伤的白则叙硬生生地拖着出来,跟在他的身边。 白则叙的头上还滴流着鲜血,因为刚刚又被夜隧教训了一顿。 原因是白则叙身上总是有祁殊的味道。 那味道是祁殊在帮白则叙治疗的时候留下的,他们两人之间一直是祁殊单方面喜欢,清清白白,没有夜隧想的那么龌蹉。 当夜隧看到祁殊闯进来的时候,眸光中生出的,除了愤怒以外,还有对祁殊的挑衅。 “我劝你别自不量力了,这一次,你不可能带得走他!”说话间,夜隧又狠狠地抬脚踹了一下白则叙的心口,后者发出一声微弱的闷哼,因为没办法说话,喊不出疼,夜隧就以为他不疼。 “夜隧!!”祁殊忍无可忍,无法再跟夜隧说一句废话,他示意身后的楚杭划破自己手腕的皮肤,让鲜血的味道弥漫在这座肮脏的宫殿里。 果然,楚杭的鲜血对夜隧来说,是起了牵制作用的,其实夜隧在从前教训楚杭的时候已经有所发觉,每次楚杭流血,他都会有一阵眩晕的感觉。 但被火焰充斥大脑的吸血鬼帝,不会去探究太多。 紧接着,祁殊迅速掏出自己的十字架,沾染上楚杭的血液,不容他思考,在夜隧走神的几秒间,木质染血的十字架犹如浮光掠影般直接往夜隧心脏的位置射去。 原本,万无一失的完美计划即将达成目的。 可是,这个世界上是有意外存在的。 祁殊在此前列举了所有关于夜隧有可能作出的反击致使行动失败,却唯独没有一种,是关于白则叙出自本能的牺牲。 那个染了鲜血的致命十字架,直击白则叙的心脏。 被打得头破血流的他,没有半分迟疑,蓄起浑身最后的一点力量,挡在了他所爱之人的面前。 没有留下一句后话,当场毙命。 其实,白则叙想跟楚杭说一声“对不起”的,却也没有来得及说出口。 “阿叙!阿叙!”祁殊大步流星地来到白则叙面前。 而夜隧的声音梗在了喉咙里。 他没办法发声,所有的得意和傲慢在他的脸上消失殆尽。 无尽的痛苦和挣扎让他几乎喘不过气来,随着白则叙身体的重量,他跪了下来。 白则叙被夜隧抱在怀里,似乎到了这一刻,他才看清了怀中人的模样。 他已经瘦得不成人样,因为总是被打,说不出话让他每次只能用眼泪表达疼痛。 所以他的眼睛又红又肿。 “你放开他!!”祁殊反应过来后,奋力将白则叙从夜隧怀里夺过来,想要对他进行抢救。 可是祁殊心知肚明,人类的心脏有多么脆弱,哪怕十字架是针对吸血鬼的,它也是直接插在了体无完肤的白则叙的心脏上。 救不活了。 白则叙死了。 楚杭站在原地,大脑一片空白,连挪动脚步的力气都失去了。 他看到了夜隧眼中流下了血泪,是暗蓝色的。 这个人现在的模样,好像他有多爱白则叙似的。 此时,要是祁殊侵袭夜隧,那么夜隧一定没有反抗的能力。 可是祁殊没有这么做。 要是夜隧死了,那么白则叙付出的这条命算什么…… 祁殊把白则叙的尸体带走时,只听到夜隧一直在喊白则叙的名字。 他的身体一动不动,像是被什么情绪束缚着,将他牢牢地锁在原地不得动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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