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乐承本来想低头继续整理笔记,但是听着步风嘉在边上哼哼,又有些过意不去,“要不……我陪你去?” 步风嘉艰难地抬起头来,“真的?” 郁乐承点了点头,“虽然拉肚子不会死,但会脱水,脱水多了也可能死。” 步风嘉狠狠抽了抽嘴角,“走。” 步风嘉比他高一些,胳膊顺手就搭在了他脖子上,压得郁乐承晃了晃。 “怎么了这是?”宿礼的声音忽然从他们背后响起。 “拉肚子去医务室。”步风嘉白着脸,“郁乐承,快快快!” 郁乐承架着他就要走,猝不及防肩膀上一轻,宿礼拽着步风嘉道:“我跟他去吧,你早上刚吐了,多休息一下。” 【小弱鸡还挺热心,也不害怕走半道给压趴了。】 郁乐承刚升腾起来的那点感激之情瞬间被戳成了泡沫。 宿礼个子高,力气大,轻轻松松就架住了步风嘉,看向郁乐承。 郁乐承这才意识到宿礼在等自己的回答,只能点点头。 没人的时候就凶巴巴的,有人就装出一副温柔可亲的模样,宿礼不是个好人。 郁乐承开始为自己接下来的日子感到担忧。 中午他终于鼓起勇气拒绝了谢姚邀请他一起吃午饭的提议,顶着宿礼饱含深意的目光,匆匆往超市走去。 今天拿药花了很多钱,中午他只打算啃半块压缩饼干,而且他也确实没什么胃口,啃完那半块饼干之后,趴在洗手池前洗头。 宿舍门被人从外面打开,他以为是谢姚宿礼还有吕文瑞一起回来,就没吭声,继续搓头发上的泡沫,紧接着一道心声就突兀地撞进了耳朵里:【人呢?没在宿舍?】 郁乐承停下了手里的动作,确认回来的只有宿礼一个人,顿时屏住了呼吸。 人多,宿礼就会装=安全。 没人,宿礼原形毕露=危险。 他只要尽量避免和宿礼单独见面,就能很大程度上躲开他的报复。 头发上的泡沫正在缓慢地消失,郁乐承支棱起耳朵,听着宿礼在宿舍里转了一圈之后就出去,宿舍门也被关上了,才又松了口气,打开水龙头冲头发上的泡沫。 卫生间的门忽然被人从外面推开,郁乐承被吓了一跳,猛地抬头看向门口,带着泡沫的水瞬间冲进了眼睛,传来了酸涩的疼。 “呵,抓住了吧。”宿礼勾了勾嘴角。 郁乐承想跑,结果宿礼堵在门口,抬起胳膊撑在了门框上,挡住了他所有去路,“你中午吃的什么?” 紧接着不满的心声响起:【为什么不跟我们一起吃午饭?人家宿舍都是一块的就你搞特殊,小呆逼还想进化成小寡王?是不是把人吓狠了?胆小鬼,胆子这么小还没颗黄豆大,哎卧槽,怎么一吓就哭?】 宿礼看着他通红的眼睛,语气不善道:“你哭什么?” 【男子汉大丈夫哭个屁啊!我他妈又没怎么着你!】 洗发水进了眼睛里疼得厉害,郁乐承有些睁不开,去摸索放在门口挂钩上的毛巾,然后就抓到了块厚实的布料。 宿礼看着那只湿漉漉的手堂而皇之的抓在了他胸前的卫衣上,黑色的布料衬得细长的手指格外白皙,微微泛白的指关节上还能看见细小的青筋,不怎么老实地抓了抓。 【卧槽!这小呆逼哭着还要耍流氓!袭胸啊这是!轻浮!浪荡!郁乐承这个人真的好色情!】 一连串激动的声音钻进耳朵里,郁乐承吓得赶紧收回了手,磕巴道:“不、不是,我、我我我是想拿门上的毛巾!” 宿礼似笑非笑地盯着他,“哈?我又没说什么,你这么急着辩解干什么?心虚啊?” “我没有!”郁乐承又气又急,伸手使劲揉了一下眼睛,顿时更疼了,湿漉漉的头发贴在脖子上,洇透了校服领子,“我拿毛巾!” 宿礼伸手勾走了门上的毛巾藏在身后,恶劣道:“你看看你,撒谎都不带打草稿的,门上明明什么都没有。” 郁乐承气得拿袖子使劲擦了擦眼睛,抬头看向门口的挂钩,上面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不可能,我、我明明把毛巾挂在这里的。” 宿礼靠在门框上笑,镜片后那双漂亮的眼睛里满是戏谑,“你就是想对我耍流氓。” 【哭起来真可爱,拿什么毛巾啊。】 郁乐承被他的不要脸给震惊道了,红着眼睛瞪着他,生气道:“我没有哭!” 宿礼忽然俯身凑近他,“眼睛都红了。” 【啊——更像兔子了,湿了毛的兔子。】 “你才是兔子!”郁乐承怒火攻心,一脑袋撞到了他脸上。 宿礼猝不及防被撞了个趔趄,郁乐承慌乱地跑出洗手间,还不小心踩了他一脚。 宿礼赶紧摘下眼镜捂住自己酸痛的鼻子,脚疼鼻子也疼,一时半刻都没能说出话来。 【啊啊啊啊好痛——脚趾也痛——这兔子头是铁做的吗!?操!疼死爹了!】 郁乐承撞得脑袋发懵,倒是没多疼,他抓了自己床头的毛巾使劲擦了擦脸,耳朵边上全是宿礼的哀嚎声,顿时又担心起来。 可别把人撞坏了,宿礼趁机讹他。 他小心翼翼地走到卫生间门口,就看见宿礼手里拿着条雪白的毛巾,毛巾上洇开了一团血迹,而宿礼的鼻子还在一滴一滴地往毛巾上滴血。 宿礼看看郁乐承,又低头看了看自己手里染上鼻血的郁乐承的毛巾:“…………” 郁乐承:“…………”
第8章 车子 “哟嚯!兄弟们我回来啦!”谢姚欢快的声音打破了两个人之间的尴尬气氛。 吕文瑞拎着个盒饭进来,“宿礼,你让带的——这是怎么了?” “血!宿礼流血了!”谢姚的声音突然惊恐,“我靠,你撞墙上去了!?” 吕文瑞看着毛巾上的血迹,也被吓得不轻。 “没事。”宿礼把手里的毛巾换了个面捂住鼻子,“刚才不小心撞到的,多亏了郁乐承,主动拿毛巾给我。” 郁乐承气愤地瞪着他。 宿礼冲他弯起了眼睛,只是眼睛里没多少笑意。 宿舍里人一多,郁乐承就放下了心来,去卫生间把头发冲干净之后,换了条毛巾擦干,然后爬到了床上准备午休,底下的床板忽然被人敲了敲。 他闭着眼睛装没听见。 过了一会儿就没了动静,他拽起被子蒙住了脑袋,将宿礼那嘈杂的心声隔绝在外,沉进了睡梦里。 希望梦里没有宿礼。 —— 这周六放假,宿礼按照约定去了清水酒吧边上的那家烧烤店。 张高飞已经点了啤酒在那儿慢慢啃着串了,宿礼坐到他对面,拿起串不等咬,就听张高飞说:“你爸知道了。” 宿礼手一顿,咬了口串,“知道什么?” “还能知道什么,你在酒吧搞得那些事儿呗。”张高飞吸了吸鼻子,咳嗽了两声,“要我说啊,你还是赶紧去给你爸认个错,严格来说这不是什么大事,但也不算小。” “我没错认什么错。”宿礼脸上的笑敛了起来。 “那你总不能跟你爸这么犟着。”张高飞拿了串鸡翅,“哥问你一句,你是真喜欢,还是因为你爸不喜欢所以你才喜欢?” “不知道。”宿礼皱了皱眉,“你就是来给我爸当说客的?” “一半一半吧。”张高飞说:“主要我觉得你跟你爸置气,得不着什么好。” 宿礼扯了扯嘴角,余光忽然瞥见了个熟悉的身影。 “李哥,我还是帮帮忙吧。”郁乐承拿着围裙系上。 “不用不用,这要是你姐看见不得活劈了我。”李凯哭笑不得,“你姐主要怕你在学校闷,所以才让我接你过来玩玩,楼上办公室有电脑,你去玩玩游戏看个电影什么的。” “我端个盘子也可以。”郁乐承目光真挚地望着他。 “哎,好吧。”李凯拍了拍他的肩膀,“累了就上去玩。” “嗯。”郁乐承点了点头。 “小王,我有事出去一趟,你帮忙看着点。”李凯拿着钥匙往外走,“等会儿陈姐回来你告诉她。” “哎,好嘞。”小王是个身材强壮的年轻人,比郁乐承大不了几岁,“哥你放心。” 李凯走了之后,郁乐承开始去后厨帮忙送烤串。 这会天刚擦黑,正是上客的时候,店里两层楼还有外面的露天摊子都坐满了人,吵吵嚷嚷好不热闹,十来个服务生都有些忙不过来,郁乐承刚开始动作还有些生疏,连着送了几趟之后也变得麻利起来。 “承承,58号桌点的碳烤金针菇,给送过去,小心烫啊。”店里的人都跟着李凯一起喊他承承,跟喊小孩儿似的。 “好。”郁乐承干得正起劲,他虽然不喜欢人多,但是他很喜欢劳动带来的踏实感,不然总是在李哥这里白吃白喝让他很过意不去。 “您点的碳烤金针菇。”他弯腰小心地把锡纸盒放到桌子上,一道鬼魅般的声音就擦着他耳朵响了起来。 【哦豁,这可真是人生无处不相逢啊!郁乐承竟然在这里打工,难怪上次会在附近碰到他,嚯,这围裙也太丑了吧!爷眼睛要瞎了!】 郁乐承不可置信地转头,就对上了宿礼笑吟吟的脸。 “巧啊,郁乐承同学。”宿礼看起来很有礼貌地和他打招呼。 【小兔子乖乖,意不意外,又碰见你爹我了哈哈哈哈哈!】 “哟,认识?”张高飞来了点兴趣。 “嗯,我舍友。”宿礼笑着跟他介绍。 张高飞有点诧异,“小同学在这里打工啊?” 郁乐承摇了摇头,收起盘子就想走,结果宿礼伸手拽住了他的衣角。 郁乐承不解地回头看他,宿礼笑得有点危险,“你都不跟我说话么?还生气呢?” 【哑巴了吗?他妈的连个屁都不放显得我很呆!赶紧回话啊倒是!不然多他妈尴尬,让人以为我在学校混得多不受人待见呢……】 郁乐承抽了抽嘴角,“没有,我急着过去帮忙。” “承承,这是你同学啊?”小王这时候路过,伸手接过了他的盘子,“既然碰上了快好好说说话吧,正好你也歇歇,店里人手够了,不然把你累坏了遭殃的是老板。” 郁乐承眼睁睁地看着他拿着自己的盘子走远,甚至没来得及辩驳。 “承承?”宿礼往卡座里边挪了挪,半点都不见外地拍了拍旁边的座位,“来,坐下聊聊。” 郁乐承不是很想坐。 对面的张高飞划拉了两下手机忽然站了起来,“我还有事先走了。” “去吧。”宿礼毫不在意地摆了摆手。 张高飞走了两步忽然转过头来指着他,“这几天别再去酒吧搞那些乱七八糟的,更不许打架,不然我也保不住你,知道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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