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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逸一个踉跄，勉强就着黑发少年扶着他的手站稳，或许是北区人的通病，少年的也是十分的冰凉，摸上去就好像摸在了冰块上。寒意由手指传递而来，让他的大脑多了几分清明。洛逸看着菲德那张面无表情的脸，想到自己刚才对着他喊了个什么称呼，顿时尴尬到无地自容。 “呃，抱歉，我刚刚意识不太清楚。” 黑发少年摇了摇头，看起来并未放在心上，等他站稳之后便松开了手。又看了看自己手臂上并未被摘下的光环，神情若有所思。 洛逸也下意识看向了自己的手腕，他手上的光环比菲德多了项【异能抑制】的功能，此刻散发着幽幽蓝光，象征着它依旧在生效。 失去异能所带来的不安感逐渐浮现上他的心头，他抿了抿唇，抬起头来环顾了一圈。同样是充满了霓虹灯以各种机械机关的街道，这里比先前他们所看到的要更加的……破败。就像是一个被人遗弃了许多高科技产物的垃圾场，隐藏在它精致的金属外壳下却是已经腐烂毁坏的内芯。 这点不止体现在街道上，也体现在两边的房屋之上。街道两侧的房屋呈现出同一种风格，并且顺着往前方看去，也依旧是一模一样的建筑，冷色调的外墙除了黑白灰三个颜色便只有暗红色的各种痕迹，洛逸虽然不确定那是否是鲜血，但也能肯定那必定不是油漆所能留下的痕迹。 头顶是一片望不到任何东西的黑暗，与永夜城中那虚伪的天空不同，这里的天空是可以看到顶的，就仿佛是一个盖子，将盒子里的所有东西都掩盖在黑暗之下。 洛逸抬起头，神色凝重地盯着头顶上的那片黑色，似乎是察觉到了他内心的想法，黑发少年走上前来，语气淡淡的说道：“这里应该就是流放的地点了……也是，这座城市的背面。” “背面？”洛逸一愣，脑中瞬间联想到地板翻转过来的场景。 难不成这块区域的上方就是正常的街道了吗？一时之间，他看着那块天花板还有些跃跃欲试，但因为异能被封禁的原因，也只能放弃。 菲德撇了他一眼：“应该不单只是普通的地上地下，可能还与终端系统有关系。” “确实，刚刚所看到的网状屏障与终端系统中的自动构建模型很像。” 洛逸侧过头，刚好看见黑发少年掏出终端来，脑中灵光一闪，问道：“那既然与终端系统有关，你能不能修改程序让我们重返地面？” 他的话刚说完就接收到了黑发少年仿佛在看不太聪明的高危险级分子的眼神，菲德欲言又止，止言又欲，最后还是开口说道：“你是认真的吗？让我去入侵他们独立于世界终端系统外的另一套系统？” 【电子幽灵】确实是电子化不错，但也不是在终端世界中可以无敌的存在，既然拜达姆能够创造出一套独立的终端系统，那么也一定拥有着防御程序侵入的设定。他一个在网络世界中一旦被剥夺了权限便只能像个爬虫一样认命被清除的脑力战斗人员去与拜达姆熟练的杀毒系统硬拼，那还不如让他隔空召唤本体实在一些。 洛逸摸了摸鼻子，意识到了自己问出的问题到底有多愚蠢。他其实也是没话找话，毕竟自己与少年相识的时间属实不算太长，也很少应对这种性格的人，所以在两人独处的情况下一时之间有些手足无措。 “你就当我没说过吧……对了，你有看见其他人吗？” 菲德摇了摇头：“没有，估计是有意将我们两批人分开了。” 把两个评级在A级以上的罪犯摆在一起，然后再把被误伤的人分开……看来拜达姆是真心想要对洛逸下手。 至于自己？可能是意识到了【电子幽灵】的危险性，又有可能是意识到了自己与本体之间的联系，所以那一小批想要暗杀修的人便也顺便把他拉下水来。 “你可以联系上他们吗？等等……”洛逸点开终端，看着直接失效的通讯页面皱起了眉头，“无法使用？这是怎么回事？” “如你所见，为了避免我们人多力量大，他们直接断开了我们与内部系统的连接。”菲德调开数据界面看了两眼，冷静的说道。 “那我们接下来要汇合只能看运气了？你说会不会城市的背面也没有我们想的这么大？”洛逸没抱多少希望地说道。 “可能性不大，倒不如直接去找地标志建筑，想必他们也会这么想。”这可能性不是不大，而是必定不可能了。 洛逸不清楚拜达姆最近在干些什么，但【修】可是一清二楚。背地里审判机器直接判处流放的人数已经达到一个报出来便会让人的嗔目咂舌地步，只不过消失的都是一些“在角落之中”的人，因此没有引起大规模的注意罢了。 所以说，这块用于流放的地方只会大不会小。菲德相信南伊的智商一定会在发现终端联系用不了的时候转而想到前往地标志建筑，再不济还有个景乔在那里，无论如何也不会走偏路。 而这里最明显的地标建筑—— “是那座高塔吗？”洛逸指向远方一座黑色的建筑。那是一座仿佛直直的插入到天花板中的高塔，外表采用着一种极其特殊的材质，仿佛将周围的光芒都吸收殆尽，完全不反射出一点痕迹。而在塔尖之上，一块正在不断旋转着的金属物体横放在塔尖之上，但仔细一看又会发现它其实是悬浮在半空之中。 而在这一边指向高塔的时刻，在完全相反的另一边，红发少女沉思片刻，手指也遥遥地指向了那座高塔。 “我猜他们会选这一座高塔作为汇集点，目测距离有些遥远，我们还是快点出发吧。” 纳娜从一旁的路灯上跳下来，拍了拍自己的斗篷，看着略微沾上了些污水的衣角有些嫌弃。 “那我们快点走吧，我真是受不了这个地方了。”她低声抱怨道。 自那一层果冻状的物质中游上来之后，迎面而来的便是满地的污水，以及被随意丢积成山的各种金属零件，用于润滑机械轴的机油混杂着尘土以及废水流淌在地面之上，这对于有些小洁癖的纳娜来说简直就是绝杀。 南伊有些无奈地看了她一眼，倒也没急着说现在就出发，而是有些担忧地瞄了一眼一直沉默不语的短发警官。她身上黑色的警察制服依旧端端正正的穿在身上，那枚金灿灿的三等功勋章在灯光的折射下看起来是那么的显眼，但在此刻，又莫名有些讽刺。 她曾被誉为平民的英雄，但却被判处了流放罪，带着这枚荣誉的三等章，成为了罪人。 这种落差感放在谁身上都受不了，因此南伊有些担心警察小姐的精神状态，便斟酌了一会儿，小心翼翼地开口道：“景乔小姐，我们要出发了。” 景乔缓缓的抬起头，叹了一口气。 她听出来红发少女特地没有用“乔警官”来称呼她，十分细节地注重到了她在听到这个称呼后可能会产生不适感，她也切切实实的领悟到了少女的善意，但如今的场面只会让她笑起来比哭还难看。 “好，走吧。”
第130章 贫民窟与垃圾堆 街道上很安静, 空荡荡的，只偶尔有几块金属零件从堆积成山的垃圾山上滚落，掉落在地上发出乒乒乓乓的响声，并且一路走远。 这里就像是整座城市所丢放废物的地方, 哪怕是再多的色彩以及金属都无法掩盖这个事实。“城市的背面”这个形容也算与现在的环境描述相当符合了。 ——这里是整座城市的背面, 也是废弃物的存放之地。不只是废弃的物品, 被“废弃”了的人也依旧苟活在这一片空间之中。 洛逸与菲德保持着一个十分良好的社交距离, 不过分的近, 但也不过分的远。两人就这样沉默着并排往前走着, 街边的路灯将他们的影子拉长, 时不时路过一滩污水，汽油在水面之上呈现出五彩斑斓的色彩, 这便是这座城市里所少见的鲜艳颜色了。 洛逸注视着前方，余光却有些心不在焉地落在黑发少年的身上。或许是因为性格的原因，菲德自从方才那场谈话后，便一直没有主动开口找他说话，而他自己也不知道该用什么话题开启了。 认识的时间实在是太短, 再加上那一次短暂的肢体接触少年做出的反应来看，菲德简直就像是一只自我封闭的刺猬，平时看上去还好好的，一旦碰到了他, 便会浑身炸起刺来, 刺伤所有妄图亲近他的人。 他们就这样走过了一条街道, 在即将拐入另外一条小道之时, 洛逸忍不住开口说道：“菲德, 你认为那一次检测所检测出来的罪名你符合了几条？” 这个问题刚问出来他就后悔了, 有些小心翼翼的放慢脚步偏过头想要观察黑发少年脸上的表情, 却发现黑发少年此时却是一片平静，在听到他这个问题后甚至很认真的开始思索起来。 “如果硬要说的话……应该还没有检测完全。”菲德用最轻描淡写的语气说出了令人感到不可思议的话，最起码洛逸便被震撼住了，脑中不断闪过那一长串的罪名。 虽然比不上自己那几条严重到可以直接判处死刑的罪名，但那些大大小小的罪加在一起也是十分恐怖，几乎把整个屏幕都占据……都已经到了这种程度，菲德竟然说还没有检测完，那他真实的犯罪记录该会有多少？ 似乎是看出他心中所想，菲德扯了扯斗篷，说道：“我的异能力本质上来说在进入终端时也算是非法入侵，所以那些记录也确实没有全部显示出来。” 听了他的话，洛逸默默松了口气，不过还没等他这口气松完，便又听到了黑发少年的声音：“不过其他的罪名倒是真实存在的。” 洛逸一口气没上来差点呛到，有些讪讪地笑着说道：“这样啊……” 两人之间再次陷入了沉默，不知过了多久，菲德开口说道：“那你呢？你觉得自己符合了几条？” “你要是这么问的话，那当然是一条都不符合啊。”洛逸露出苦涩的微笑，“那些罪名大部分我都没听过，又怎么犯下如此之大的罪过呢。” 菲德垂下眼睫，静默了会儿，说道：“或许那些罪名确实是你的……但又不是你的。” 洛逸的脚步一顿，随后有些疑惑的扭头问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就是字面意思。”黑发少年的步伐停下了，随后手腕上的终端亮起，伴着他手指的动作，一块写满了各种信息的光屏便浮现在两人的中央。 “每个人出生时都拥有特定的公民编号，与终端系统绑在一起，无论是消费又或者是通讯都会在终端系统中留下痕迹。这也是为什么无论是平民还是贵族都会拥有终端的原因。” 屏幕的上方，有些别扭地将过长刘海夹到耳后的黑发少年看着镜头，露出将他个人的基本信息罗列出来，而在信息的下方便是这个公民编号被记录下的犯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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