冲不净…根本冲不净…甚至连眼睛和皮肤都在往外渗血,当他看向镜子里的自己时,根本无法相信镜中这张狰狞可怖的脸曾经有多么令他引以为傲。 怎么回事…难道…我真的要死了么… 外面电闪雷鸣,狂风刮倒半开着的玻璃窗,旋转着砸向盥洗池旁的左蓝一。 假的…一切都是假的。 左蓝一终于反应过来,不知什么时候自己已经深陷幻境当中,之所以感受不到疼是因为这一切本就是假的!所有都是错觉! 还差几厘米就要砸向他的窗户竟朝相反方向归位,盥洗池的血迹飞快地消失,镜子里的他迅速变化着,当他意识到身处幻境后,幻境轻而易举地便被他击破。 左蓝一“噗”地吐出一口血,体力不支地瘫坐在地,喉咙里又腥又咸。 这次应该是真的。 他无奈地笑了笑。 受极端天气影响,原定于今日下午五点的班会暂时取消,具体时间另行通知,望各位班干部及时传达信息。 这条消息是十分钟之前发的,就在宋飞镜刚刚打完电话后不久。既然和宋飞镜的通话记录还在,那么被拖入幻境应该是在“轩佑”出现后才发生的。 左蓝一想到一个非常严重的问题,轩佑和他是同时离开教室的不假,可出来后轩佑便和他分开了,两人各走各的,他为什么要到卫生间门口等轩佑? 所以从教室出来后他的行动就受到了某种东西的控制!
第23章 川潼 “蓝一,你怎么了…?” “没事,韩老师。牙龈出血。”左蓝一用力地掩饰着,却发现自己连脚后跟都站不稳。 果然啊,越是你想隐瞒的东西,越容易在光天化日之下展露无遗,你所畏惧的、逃避的、不愿接受的通通被旁人看在眼里,抗拒无果后只能强忍着去咀嚼这份痛苦,直到把口舌磨烂。对于一个自尊心极强的人而言,这无疑是一种折磨。 “唔…额啊…”喉咙里一阵灼烧,腥咸的血味蔓延整个口腔,左蓝一生生咽了回去。 “你到底是什么人?” “韩老师,您又是什么人啊?”左蓝一吃力地笑了笑,“抱歉啊,让你看到我这副鬼样子。” “我…” 我到底是什么人? 韩川心中纠结万分。该如何给左蓝一解释呢?或者说——他根本不需要向左蓝一解释。他的目标从来都是轩佑,和左蓝一无关,左蓝一只是轩佑的室友罢了,用得着解释那么多么? “我先送你去校医室。”韩川一时想不起来该怎么说,于是生硬地转移话题。 “不用,”左蓝一脸色苍白,声音喑哑,语调仍旧从容如常,“这是反噬。去医院没有用。” 反噬? 韩川心头一震,他的注意力全部放在轩佑身上,自然不知道左蓝一究竟做了什么才遭如此反噬,左蓝一是轩佑身边的人,难道是轩佑的劫数影响到了他? “韩川,帮我个忙。” …… “我知道你喜欢澹台轩佑。我的事——不要让轩佑知道。” …… 一周前 “张道长,你托我的事我办成了,只要你把这几个大姐哄好了,每月一百万不成问题呐!” 张云烟抬抬眼皮,嫌弃地说,“你这小子,无事献殷勤,绝对没憋好屁!我什么时候让你要富婆微信了?我是那样的人吗我!” “害,张道长想哪儿去了,我说的就是普普通通的算卦嘛。” “说吧,这次又来问识海寻真术?” “那倒不是,”左蓝一笑眯眯地说,“有没有什么办法能知道过去某个时点发生的事?” “悟已往之不谏,知来者之可追。你小子没点数吗!就算知道了有什么用,你知道了又没办法改变!” “哎——那可不一定!张道长,你不也一直想知道是什么东西破了我的天乙贵人命吗!我要回溯的时间点很可能就是改变我命格的那个时间。” “滚去吧你,合着我还得给你说声谢谢。”张云烟发觉自己被左蓝一绕进去了,不禁骂出了声。“你回去准备东西,找五个当时的物件分别对应五行,明天晚上十点来找我!” “得嘞~” “不过咱话先说好,无论你在里面看到了什么,无论你接不接受,这些事都已经发生了,你无法改变过去。” 左蓝一这边好不容易配合了一回,反倒是张云烟开始犹犹豫豫了。之前说了多少次左蓝一都吊儿郎当的,现在突然在意起自己的命来了? “乾坤翕合,九妄归真;五方聚动,重溯本源;吾奉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开!” 法阵中央,左蓝一抬起挤眉弄眼,胳膊晃了晃,“道长,您这法子好像不管用啊…” 怎么不管用呢? 当是时,两排引魂铃无风而动,法阵中的蜡烛一排排地熄灭,团团黑气在房间里窜动,幻化成一个可以看得见却又摸不到的黑色剪影。 张云烟瞬间意识到情况不妙,符纸和朱砂在它面前根本不起作用,张云烟也从未见过如此难以捉摸的东西,聚之如气,散之如沙,要多奇怪有多奇怪。 “左蓝一,你怎么不早说你身上有这鬼东西!” “我早说了!你贵人多忘事…” 张云烟猛地想起左蓝一确实对他说过这么一茬,八字已无任何生气而卦象却呈现将死未死的格局,如此说来这个家伙就是破坏了左蓝一命格的罪魁祸首——左涪卿! 真巧啊。 “引魂铃,收!”张云烟咬破手指,用指尖血在空中画了一道符咒,随着“收”字落下,咒语迅速变为金色,附于引魂铃上。 “别费力气了小道长,这些小玩意对我不起作用。” 张云烟睁大了眼睛,亲眼目睹着这团黑气钻入左蓝一的七窍,只是几秒功夫,眼前的站了起来,周身缠绕着一股黑气。 “我没别的意思,只是我也想看看左家的夫妻俩是怎么待他们儿子的,还望小道长成全。”话是从左蓝一嘴里说出来的,但轻蔑的口气和慢条斯理的语调绝对不是左蓝一的风格。 “什么意思?” “家丑不可外扬。左家的事外人不方便插手。再有,不要想当然地以为是我侵占了他的身体,小道士,我也是受害者好不好,我命很苦的!死了都不得安生。” “算了算了,懒得跟你废话,”左涪卿摆着一张无所畏惧的臭脸,重新坐回阵眼,“小道士,把木属的书签拿到坤字位,其他物件按相克的顺序依次放,充电器拿走,什么破玩意儿…” 张云烟感觉被他耍了,听他说话的口气,除了有点欠揍以外和普通人也并无二异。 “叫你干你就干,磨叽什么磨叽。”左涪卿催促,“再磨叽就过了时辰了!” “你究竟是谁!”在得到满意的答案前,张云烟绝不会按他的说法去做。 “你这个人啊,别以为被人叫了几天道长就真成道士了,其实,你压根儿不在乎左蓝一的死活,你就想知道我是什么,对吧?” 左涪卿皱着眉,不耐烦地说。 “你说你这么好奇干嘛,你就算知道了全天下的奇淫巧技,那个人你也救不回来——” 左涪卿撅了撅下巴,指指张妄言的拘灵瓶,摊开手,一副满不在意的样子。 张云烟恼了,“你住口!” “行行行,我答应你,你先把我和左蓝一送进去,等出来之后告诉你我是谁!” 张云烟被他说得有些心虚,这些年他潜心修行,寻遍名山大川,见识过的精妙术法数不胜数,可惜却没有一个能重塑张妄言的魂魄,这件事已经成为了张云烟的心病。 “不行。我还有一个条件。” “哎呀又怎么了?” “你告诉我怎么才能把张妄言的魂魄聚起来,让他顺利转世投胎,再不济…有什么办法能让他像你一样——” “真服了你了!行行行,答应你就是了。” “这件事不要让别人知道。”这个“别人”当然指的是左蓝一。 “规矩我懂。” …… 左蓝一知道但凡这个黑色的剪影出现就一定不会发生什么好事。 这种向内拖拽的力量有种莫名的熟悉感,左蓝一努力地回想着,身体逐渐不受控制,失重的感觉再度袭来。 还好思维是清醒的。 左蓝一脑中隐约回想起一些片段,好像发生在宿舍里,好像也是在晚上,有一股难以抗拒的力量撕扯着他的身体… 就在他即将完全回想起来的时候,不适的感觉忽然消失了,耳鼓膜膨胀,仿佛倒悬着进入了一个没有空气的封闭空间,左蓝一张开双臂,试图在未知的空间里寻找平衡,却发现这个空间是看不见顶和底的,如同一片混沌。 “啪”的一声,灯亮了。 “来,你先把蓝一放下。小子这是喝了多少酒啊…” “是啊,半大孩子就是爱逞强。” “哎,你说刚才…” “嘘…”左老板赶紧捂住了妻子的嘴,小心翼翼地从宾馆门缝向外张望,确定没人后将两道锁拧死,拽着妻子来到窗边。 “你神经病啊,大惊小怪的。” “春菊我跟你说件事,”左老板突然神色凝重起来,压低声音严肃道,“今天蓝一被左涪卿上身了。” “明天找先生给他叫叫不就好了吗?” “我不是说这个。”左老板冷冷地看着躺在床上的儿子,“你不记得涪卿是怎么死的了吗?蓝一…他是最完美的容器啊…” 妻子劈脸给了他一巴掌,怒斥,“你疯了?!他可是我们的亲儿子!” “春菊,我知道。”左老板攥着妻子颤动不已的手缓缓放下,“儿子我们还可以再生,逆天改命的机会只有这一个…” “我说呢当年涪卿疯的莫名其妙,死的也莫名其妙,原来全是你在搞鬼!”想到自己相处多年的丈夫竟是如此心思险恶之人,春菊不由得后退了几步。 左老板并不像她想象中一样怒不可遏,反而以一种稀松平常的语气说,“是你,我,是我们,一起杀了涪卿。” “涪卿和你家并没有血缘关系,你们收养他无非是看中了他的重台莲命,好给你们家增添福报。” 重台莲,一花既开,从莲房内又生花,不结子。 重台莲命,近之可飞黄腾达,须以同等莲台辅之。 简而言之,重台莲命是一种极其特殊的命格,在正常状态下,它不会使本人运势增加,也很难影响到其他人。但这种命格所蕴含的能量是难以想象的,只要选对了方法,它就能使身边的人小则发家致富,大则九五之尊。 因此,许多懂行的有心人看中了这一点,于是专门寻找重台莲命的人,把他们杀死后用特殊的手段摄取魂魄,移植到另一个人身上,这个人就像容器似的源源不断地供应气运和寿命作为养料,直至消耗殆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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