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错。”韩江枫刚才还在质疑张云烟的可靠度,听他这么一说,信任值骤增30%,“然…然后呢?” “你只管做好现在的工作,贵人就在你身边,”说着,神秘兮兮地指着他的脚。 “啥意思?脚下?难道是…鬼?” “你呢,最近被一些事搞的心力憔悴,夜不能寐。”张云烟没管韩江枫,对宋飞镜说道,“不过是孤魂野鬼心愿未了,放宽心,不是冲你来的。” 唔…… 这假道士骗人功夫了得啊。左蓝一其实挺想念轩佑的,如果轩佑在,肯定会毫不留情地把张云烟骗人的伎俩抖搂出来。 秦晓月关心的是桃花,不妨顺着她说;韩江枫身上有医院消毒水味儿,但是人看起来挺健康的,他这个年纪没生病却常往医院跑,肯定是医学院实习生;至于宋飞镜,是个人都能看出他这几天像变了个人似的,憔悴得很。 “那我呢?道长好像把我落下了。”
第3章 姜晖3 “你?”张云烟一副“你也要算”的表情。 “对啊,道长您都给他们算了,唯独落下了我。”无论在什么时候,左蓝一的笑都是非常好看的,眉宇间极为动人,笑意最为干净,观者如沐春风。 “你呀,你有天乙贵人之命,无忧无虑,吃穿不愁,贫道我不用算。” 呵。天乙贵人?鬼扯呢。 “道长没有看我的生辰八字,如何知道我是天乙贵人呢?” 许是和轩佑认识的时间长了,有时候左蓝一也会忍不住当面拆穿那些骗人把戏。 “天机不可泄露~” “嗯?真的?” “小子,贫道还会骗你不成?来来来,我说一句话你就明白了。” 张云烟神秘兮兮地将身体凑上前,扇子在左蓝一身前点了点,“比起担心别人,你还是先关心一下自己吧。” 担心别人?是在说轩佑吗?左蓝一短暂地怔住了几秒,明明这句话也可能是对方瞎编出来唬人的,为什么… 为什么在听到这句话的时候自己会立刻就想到轩佑。 “没错,就是你心里想的那个人。” “可是道长,我刚才想的是您啊。” 左蓝一故意说。 “罢了罢了,”张云烟摆摆手,嘴角却微微上扬,语气颇有些无奈道,“你这小子不见棺材不落泪,不信就算了。” 出于礼貌,左蓝一点头“嗯”了一声表示回应。 求签算命之事,信则有,不信则无,左蓝一只觉得那三个讨论了一路的家伙被骗得有点可怜,如果张云烟这样也叫算命,那他完全可以在旁边摆个摊子,谁生意好还不一定呢! 有人愿打,自有人愿挨,何必去管他们? “呆子,给我看看你那姻缘绳!” 左蓝一瞅着秦晓月如获至宝的样子,好奇道。 “呐,”秦晓月小心地用手指捏着,这可是她花了一个星期生活费求来的,珍贵的很,要是被某人贱不拉几的弄坏就完了。 “这根细的你拿着,粗的给轩佑?” “你听了些什么啊!粗的系在轩佑床腿上。” “哦哦,”左蓝一故作思考,灵机一动道,“哦——说白了你得拜托我啊。” “什么拜托你,我找宋飞镜不行吗!” “我?”宋飞镜刚想说他和轩佑不熟,可毕竟在一个宿舍住着,多少有些开不了口。 韩江枫心直口快道,“害,哥给你看着,他俩要是敢捣乱我第一个揍他们!” 韩江枫同样花大价钱求来一个转运项链,红绳串着金灿灿的珠子,不知道什么材质。 大学生的钱最好赚,只要照本宣科的一顿忽悠,妥妥的赢麻。 这天云游道士的摊子两点多就收了,衣服一换,眼镜一摘,走在街上没人能认得出来。 左蓝一再次从梦中惊醒了。与此同时,他注意到澹台轩佑正在阴瘆瘆地盯着他。 确切地说,是盯着他身后的宿舍门。 “咣当——咣当——咣当——” 敲门不可怕,可怕的是有规律的敲门声。 澹台轩佑十分敏捷地翻身下床,他是不怕鬼神的,用他自己的话说就是鬼能作怪他也不至于苟延残喘活到现在。 左蓝一的大脑瞬间清醒了。 牵动他神经的不是没来由的敲门声,而是走近宿舍门的轩佑。 他下意识地想让轩佑别过去,可惜嘴像被缝住了似的,根本开不了口,平躺在床上,他再一次看见屋顶上漆黑的人形剪影,发型、身材、动作都能看清,可就是看不清五官! 这并不是他第一次看见这个东西了,这个东西从四五年之前就伴随着他,在无形之中左右他的想法,支配他的意识。 左蓝一有种想直接把轩佑拽回来的冲动,这种冲动非常强烈,根本没有办法克制,模糊的黑色人影闪动了几下,他瞬间恢复了身体控制权。 “轩佑!”左蓝一喊道。“站住!” 轩佑甚至连头也不回。 对于面前这扇门,澹台轩佑从来没有犹豫过,一如他总在寻求死亡的道路上探索。 如果有一种方法可以让他在没有痛苦的条件下死去,他定会欣然接受。 自己犯下的罪孽已经太多了啊… 出此下策纯属无奈。 “怎么了?” 轩佑冷声。 有的人一心寻死,却总会为别人而停下脚步。 左蓝一常想,如果哪天轩佑遇见了那个值得驻足一生的人,不再浑浑噩噩地活着,该有多好。他不奢望改变轩佑的人是他,只希望在有限的生命里看轩佑活着,无忧无虑地活着。 “刚在门响的时候他一直在哆嗦,很奇怪,我形容不好,你赶紧上来看看。”左蓝一添油加醋说。 轩佑这家伙虽然看上去一副生人勿近的面孔,其实也只是外冷内热,旁人被他那毒舌劝退,谁还有闲心揣测他的性格? 趁着这个空当,左蓝一起身下床,挡在过道处,这个举动十分刻意,牵扯着一些个人恩怨。 “你还想做什么?” 这个“还”字用得十分有心,算是彻底表明自己已经看透了左蓝一这些天的所作所为。 “外面不是我们该去的地方,我不希望你出事。”左蓝一说。“我们应付不来。” 澹台轩佑目光冷漠,唇齿间多了几分凉薄,“班长,姜晖最信任的人是你,不是我。” “你对得起他吗?” 这些天为了平息姜晖的事,学校没少出钱封口,可依旧躲不及媒体的嘴,他既是班长又是姜晖的舍友,难免要出镜作证,媒体要的是流量,学校要的是声誉,左蓝一清楚应该怎么说,因而他的回答令双方都很满意,这就足够了。 不过轩佑指的并非这件事,而是指左蓝一为了追名逐利把姜晖的名字从竞赛获奖名单中划掉。 当初筹集经费的时候,队长告诉姜晖,只要他承担队伍活动费用,就不用他再干其他活儿了。姜晖生性木讷老实,听队长的话拿出他攒了大半年的3000块钱,殊不知完成项目只用了三分之一,剩下的钱全被队长送进了导师口袋里。 导师得了好处,自然认真关照他们的项目,项目得奖以后按比例加综测分,队伍人越多分摊到每个人的加分就越少,再者姜晖本就存在感低,有他没他都不会有人在意,队长索性把排在末位的他划掉了,骗他说导师忘记上报了。 后来队长凭着察言观色的能力一跃成为导师青睐的对象,并在导师的推荐下成为了他们班的班长。而姜晖从来都不知道这件事,自始至终都认为班长是这个学校唯一对他好的人。 左蓝一从开始接触姜晖就是有目的的,姜晖性格孤僻,怯懦胆小,因而非常渴望友情。在一些心有所图者看来,这样的他如同一块待宰羔羊,可以随意处置、摆布,甚至成为他们交际的工具。 这件事只有左蓝一最清楚,可能连导师都不知道其中的具体运作。轩佑只看到了结果,无论左蓝一怎样辩解,结果都放在那里,姜晖的名字就是从公示名单上消失了。 “明天我给你说清楚,行吗?” 左蓝一很早就知道,但凡那个黑色剪影出现,就准没什么好事,他不想冒这个险。 不,是不想轩佑陷入危险境地。 “空口无凭,我只信我看到的。” 真的有必要每次都针锋相对吗? 敲门声停止了。 走廊上的感应灯突然亮了,炽热的光穿透缝隙,衬得房间更加黑暗了,无数斑斓的光点打在他们脸上,细密而拥挤,刺穿着他们的皮肤。 左蓝一分明感受到身体在被什么东西撕扯,一股力量在往外拽,一股力量又在拼命抵挡。 “澹台轩佑!” 轩佑显然没有这么痛苦,而那个拉扯轩佑的力量也只需像一只牵着孩童的手,稍作引导,便能引诱他走出这间屋子。 “你不该出现在这里。” 左蓝一清楚听见这样的声音。 “那我属于哪里?”他下意识地问。 “…算了,还是我来吧。”那个声音又说。 紧接着,向内拖拽的力量骤然消失,左蓝一只觉得有一团黑气被他吞进身体里,嗓子、食道、胸膛…他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动作不受控制,脑袋后倾,嘴巴被强制掰开,冰冷刺骨的寒气犹如水银般坠入血液,突然间,在指尖不听使唤的刹那,他的意识开始模糊。 眼前的变化实在太快了,快到轩佑根本来不及对面前景象作出反应。 这是什么地方? 或者说——是谁制造的幻境? 轩佑清晰记得,他和左蓝一受到一股力量吸引,然后莫名其妙地进到一个空间。 “这是姜晖的识海,简单点说,就是姜晖生前的执念。” 轩佑凝视着缓步走来的人,他和左蓝一长相无异,举手投足皆无可挑剔。 可他一定不是左蓝一。 左蓝一…他的气质不是这样。 “识海?”轩佑抬头望向所谓的天空:夜色之下繁星点点,虽无月光,但星星很亮、很亮。 星空之下是一片高耸的建筑物,层层的教学楼堆叠在一起,越垒越高。轩佑抬起脚,鞋底沾上黏黏糊糊的红色液体,没有味道,却又很难闻。 “他把我们拉进来肯定是有原因的,走,进去看看吧。”左蓝一皱眉,有些轻佻地“呵”了一声,“话说你不也一直想知道他自杀的原因吗?也正好如你所愿。” 轩佑向来疑心颇重,这个人以左蓝一的面孔突然出现,尚且分不清是敌是友,不能立刻戳穿,而姜晖死亡的真正原因也一直是他所渴望寻找的,如果能在识海里办成这件事并且全身而退,那将是一件非常成功的事。 轩佑喜欢富有挑战性的任务,每当他全身心投入一场艰巨而危险的任务时,他会感到身心愉悦,暂得于己,快然自足。这种快感通常不会持续太久,伴随着时间,等待他的依旧是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痛苦与无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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