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聂睿庭不懂现场勘察，也不想去碰触死人，问：“你的意思是她死很久了吗？” “死亡时间至少是昨晚，”颜开环顾四周，说：“这附近没有其他住户，大概没人听到搏斗声，死者的魂魄也被带走了，她是被谁杀的无从问起。” “那凶手是人还是鬼？” “可能性一半一半。” “你不是有法力吗？能不能用法力看到凶手的样子还有她被杀时的状况？” “不能。二少爷，鬼跟人一样，能力是有限度的，所以我才说可能性一半一半。” 硬邦邦的回答伴随着鄙夷的目光，聂睿庭摸摸鼻子，放弃了走捷径的心理，转去死者的脚边查看，却发现桌角下方有本书。 书本A4大小，呈翻开状态摊在一滩墨汁跟零星血点上面，像是通讯簿，上面依次排列着许多人的名字、地址跟联络电话，中间有几张被撕掉了，聂睿庭用随身带的笔挑着纸张来回翻看，发现后面也有一些被撕掉的部分。 “现在我知道凶手是人了，鬼对这种东西大概没兴趣，”看着通讯簿上的内容，聂睿庭做出判断，“凶手的名字一定在这本联络簿上，他担心被发现，就撕掉了。” “为什么不直接把联络簿拿走？” “颜开开你看这本子下面都是墨汁跟血液，假如凶手当时没有带大提包的话，带走反而会变得很显眼，如果再一不小心，把血弄到自己身上，呵呵，那就更麻烦了。” “此言有理。” “那是，毕竟我也是堂堂总裁，怎么会不负责任地乱说话呢？” “那个……”门口传来话声，王静芸举起手，迟疑地问：“我们现在要做的该是报警吧？” “是……等等！” 聂睿庭正要答应，突然发现电脑开着，萤幕显示在输入密码的程序画面上，他心里微动，急忙低头查看桌下的活动插座跟连线，同时制止了王静芸的报警行为。 跟聂睿庭相处久了，见他的举动，颜开就知道他有了发现，问：“哪里有问题？” “插座位置有大幅度移动过的痕迹，证明电脑连线曾被拔过，可能是死者在感觉到危险时自己拔的，也可能是双方在搏斗中无意中拔掉的，这不重要，重要的是凶手在重启电脑时，因为不知道密码而无法进入系统。” “为什么他想进入系统？” “因为电脑里很有可能也存放了顾客信息，上了岁数的人喜欢用手来记录笔记，但不代表她不会在电脑里储存备份。” “啊！”听到他们的对话，王静芸在门口叫了起来，“也许我可以打开电脑！” 聂睿庭跟颜开一齐看过去，王静芸被他们的镇定感染了，避开地上的尸体，绕了个大圈走到桌前，说：“黄半仙买电脑时，曾托我母亲让我帮忙设定程序，希望她没有换密码。” “太好了！” 聂睿庭退后一步，把位置让给她，王静芸正要按键盘，被他及时拦住，“不能直接接触，否则会有麻烦的，手套，嗯，哪里有手套……” 一副纯白手套递到了面前，聂睿庭讶然看去，颜开面无表情地说：“随身携带手套是身为一名执事最基本的礼仪规范。” “谢谢，”王静芸接过手套戴上，敲着键盘说：“你们都很有经验啊。” “习惯了。”习惯到他觉得自己都可以开侦探社的程度了。 他们很幸运，随着密码的输入，系统顺利启动了，而且桌面上就有一个档名是通讯录的快捷键，王静芸点开快捷键，说：“跟我以前设置的一样，她完全没做任何改动。” “如果我是电脑白痴，我也不会做任何修改的。”
“比起这个来，我们是不是该先报警？” “再过五分钟，颜开开你负责报警。”聂睿庭看看手表，下令。 “那你呢？”王静芸看他。 “下载档案。” 观看着萤幕上显示出的客户通讯录excel档，聂睿庭拿出了他的手机。 “这种东西看看就好了，移动凶案现场的东西是犯罪行为吧？” “错——被发现了，那才叫犯罪。” 聂睿庭说着话，又去摸传导线，颜开及时将传导线递给了他，聂睿庭接过连线，开始传送档案，王静芸在一旁看着他们默契的配合，目光有些发直。 “执事的礼仪规范里还有一条是带传导线的？” “不是，我的兴趣是听音乐，有线会比较方便传送数据。” 聂睿庭咳了起来，低声嘟囔道：“原来鬼也是与时俱进的。” 文档传好，报警电话也打完了，在等待警察赶来的时候，聂睿庭又对照着手机里的文档，仔细看了那本被撕碎的通讯簿，颜开在一旁陪他，王静芸对凶案现场有抵触心理，去外面给吕铮打电话，但电话一直无法接通，她只好跑回来，忧心忡忡地说：“吕铮不会也出事了吧？” “别担心，他在警局，凶手没那么厉害去警局杀人的。” “可你们不是说有鬼吗？鬼进警局是很容易的事吧？” 聂睿庭语塞了，很想反问——小姐，几个小时前你不是还不信有鬼吗？怎么接受力突然间有了本质的飞跃？ “至少黄半仙是被人杀的，而且凶手是她的客户，”他模棱两可地说：“她整天替人看命算卦，肯定知道一些秘密，这大概就是她被灭口的原因。” 没多久，警察赶到了，领队是老熟人黄裳，其他几位重案组的成员聂睿庭也都有面识，不过大家都忙着做事，所以只是点点头，算是打了招呼，小艾也在其中，他好像有心事，脸色苍白，眼神也飘忽不定，不知是不是在担心母亲。 王静芸想跟他打听吕铮，但还没等她发问，小艾就跑去了现场，直接无视了他们的存在。 看到是黄裳，聂睿庭先泄了口气，而黄裳也明显不想看到聂睿庭，在跟属下下达了勘查现场的命令后，他把聂睿庭叫到走廊上，皱眉问：“是你报的警？” “确切地说，是我家管家报的警。” “为什么只要有麻烦的地方都有你？你就这么闲吗？” 你以为我很想遇到麻烦吗？我不知有多想避开警察好吧。 聂睿庭皮笑肉不笑地说：“我也觉得我该去关帝庙拜拜了，真的。” 不知是不是没听懂他的玩笑，黄裳拿出记录本，板着脸公事公办地问：“你们跟死者是什么关系？” “没关系，就是慕名而来。” “慕名而来？” “死者是有名的卦师，我们是来请她算卦的。” 黄裳斜瞥他，“你还用算卦？” “没事干，玩玩。” “今天是你们第一次来吗？” “不，昨天也来过一次。” “每天都来玩，如果我们警察有你一半的清闲就好了。” 黄裳说完，又看向王静芸，聂睿庭说：“我朋友。” “女朋友就女朋友，吃喝玩乐，还外带算卦，你们的业余生活可真够丰富的。” 带着明显嘲讽的口气，王静芸听不下去了，想开口反驳，被聂睿庭用眼神制止了，呵呵笑着附和。 接下来黄裳又陆续问了一些问题，聂睿庭选择性地做了回答，大概看出他们跟黄半仙的出事无关，黄裳没有为难他，笔录做好后，让他们签字离开。 聂睿庭没有马上走，而是踮着脚往里看，警察都在忙着处理现场，只有小艾站在边上发呆，同事叫了他好几声，他才回过神跑过去，看到他的样子，聂睿庭皱了皱眉头，问黄裳。 “知道死者是什么时候遇害的吗？” “你问这个干什么？” “我们这不是巧遇现场了嘛，所以我想如果我多知道一些情况的话，也许可以帮忙找到凶手。” “根据尸僵状况来推算，死者遇害时间大约是昨晚的八点至十点，聂先生，期待你的侦查表现。” 虽然黄裳做了回答，但根本就是嘲弄的语气，鄙夷的眼神看过来，像是在说——帮忙抓凶手？就你？ 聂睿庭没跟他一般见识，道谢离开，走到半路又转回来，问：“出了这么大的事，怎么没看到你的同事，那个叫吕铮的？” “他还有其他案子要忙，找他有事？” “没事没事，就是平时看到有案子都是他打头阵，今天不见人，觉得有点奇怪。” 聂睿庭摆摆手，做出离开的表示，黄裳毫无反应，绷着脸转身走进书房。 “那人怎么回事啊，好像大家都是他仇人似的。”在去停车场的路上，王静芸不快地说。 “因为他不喜欢有钱人，刚好我们三个人都比他有钱，还好吕铮不如他，否则大概会被他职场霸凌吧。” 聂睿庭半开玩笑地说，却触动了王静芸的心事，又试着打电话给吕铮，这次电话顺利接通了，一听到吕铮的声音，王静芸立刻问：“你怎么样？为什么一直不接电话，是不是出事了？” “没有，我就是被隔离写检查而已。” 吕铮压得低低的声音传过来，“我查资料的事被上司看到了，他说我不务正业，让我写检查，手机也被没收了，还好他们都出任务了，否则我都没机会摸手机，你们那边怎么样？” 听吕铮的话，他还不知道黄半仙已死，王静芸见他没事，心就放下了，把手机转给聂睿庭，让他们直接聊。 聂睿庭接过手机，将他们来到黄半仙家后的经历简单说了一遍，吕铮听完，恍然大悟，“难怪他们突然一窝蜂的都出去了。” “是啊，小艾也来了，他看上去不太对劲，他在警局里是不是也是这个样子？” “你这样一说，好像是有点……从早上开始就这样了，可能是担心他妈妈吧，黄半仙又怎么会突然死亡？难道是小鬼做的？”
“不是，是人为，现在回想起来，黄半仙在听到埋骨话题后很激动，她一定知道什么内情，我猜她的死亡也许跟这件事有关。” “糟糕，我查到的资料都被黄裳收缴了，不过内容我大致有看，都是些普通的交通事故，跟十字路口埋骨应该没关系。” “你这么确定？” “对，出于一个警察的直觉。” 黄半仙死了，吕铮那边的线索也断了，聂睿庭现在唯一想到的只有小A跟通讯簿上的名单，他说：“我们现在回富贵公寓，既然你找不到资料，那就跟我们会合好了，大家在一起比较安全。” “你的意思不会是……”吕铮胆战心惊地问：“小鬼还会再来害我？” “正常情况下应该不会，我感觉他有更重要的事要做，他会出现在你身边只是因为你碰巧拿了我的手机，不过以防万一，还是小心为妙。” “这么肯定？” “对，出于一个聪明人的直觉。” 颜开不知道吕铮有没有在对面翻白眼，但他听了这话后，确确实实翻白眼了，可以把自恋的话这么有底气地说出来，就这一点来说，他很佩服聂睿庭的胆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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