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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少爷！二少爷你醒醒！” 耳边依稀传来叫声，可是聂睿庭没有余裕去理会，恍惚中他感觉自己被抱住，有只手掌在后背上轻轻抚摸，温热的气流从后心缓缓注入他的体内，无形中安抚了他的情绪。 紧绷的神经得以放松，他终于听清了那是颜开的叫声，睁开眼睛，最初颜开的容貌有些模糊，渐渐的才变得清晰起来，注视着他，表情里充满了紧张跟担心的颜色，这让他注意到刚才颜开没用敬称。 见他醒来，颜开转回了一贯冰冷的口气，问：“觉得怎么样？” “没……没事。” 其实聂睿庭自己也不知道有没有事。 他心有余悸地左右看看，车停在富贵公寓的车位上，雨已经停了，可以清楚看到外面的景物，不远处的路灯散出淡淡的光晕，一切都很宁静，没有十字路口，没有诡异得令人心里发毛的小鬼娃。 聂睿庭在颜开的帮助下坐正身子，他发现车窗玻璃上沾着一些水珠，之前出现的鬼掌印全都消失了。 想到刚才颜开僵硬机械的动作，聂睿庭急忙把他推开，双手按住他的肩膀仔细打量，颜开的面容跟平时一样冷清，眼瞳深邃，黑暗得有一点点吓人，但不难看出内里的担忧，这让聂睿庭稍稍安心，这是颜开，是有感情的鬼，不是那个对他置若罔闻的机器人。 “哈……” 一颗心放了回去，聂睿庭感觉全身的力气像是被抽干了，双手保持搭在颜开肩上的状态，发出长长的叹息。 颜开一动不动地任他摆弄，直到他稍微平静下来后，才说：“二少爷，您做噩梦了。” “做梦？” “是的，您睡了一路，在快到公寓时突然大喊大叫，我怎么叫您您都没反应，后来……您就醒了。” 颜开后面的话有点含糊，眼神掠过聂睿庭的脸颊，立刻瞥开了，聂睿庭没有注意到他这个小动作，揉着额头，好半天才从惊悸中缓过来。 原来只是场噩梦啊，只是这梦也太真实了。 聂睿庭皱着眉，为那奇异的梦境耿耿于怀，忽然抓住颜开的胳膊，问：“刚才回来的时候你有没有经过一个十字路口？啊对，是没有红绿灯的十字路口。” “这一路上有很多没设交通灯的路口，您说哪个？” 聂睿庭语塞了，努力回想刚才的经历，那个路口平时不常走，所以突然之间他无法说出位置，他只记得出现在路口中央的小孩，还有那张跟小A如出一辙的脸。 “颜开开，我好像又见鬼了。”他懊丧地说。 “很正常，您也只有在见到鬼时才会反应激烈，”顿了顿，颜开又说：“不过那是您在做梦，这一路上并没有鬼魂出现。” “你确定？” “我当然确定，别忘了我就是鬼，”颜开帮聂睿庭揉着两边的太阳穴，安慰道：“有我在的地方，不会有鬼魅出现，退一万步说，就算有不长眼的鬼敢来挑衅，我也不可能毫无觉察，让您受惊。” 聂睿庭看向颜开的目光里不无怀疑。 基于以往无数次见鬼经历来判断，他认为颜开的话可信度非常之不高。 囧囧见鬼事件簿七 十字路口闹鬼悬案 4 于是聂睿庭换了个坐姿，认真地跟颜开说：“颜开开，你还记不记得之前我们聊过的关于鬼的话题——鬼只是组电波，当电波的频率跟人的脑电波相吻合时，就会发生见鬼事件。” “记得。” “那会不会是刚才在我睡觉的时候，车刚好开到有鬼的路口，又刚好我跟鬼的电波频率一样，所以我就梦到他了，他长得很可怕，我猜一定是冤魂厉鬼。” “理论上讲是没有错，但不可能您有感觉到，而身为同类的我却感觉不到，说到厉鬼，这世上还有比我更厉的鬼吗？” 颜开面露傲然，聂睿庭忍不住翻了个大白眼，很想问他这无与伦比的自信到底是从哪来的？ 人行道上传来脚步声，正在值班的保安巡逻经过，注意到他们的存在，投来奇怪的目光，还好人家训练有素，装作什么都没看到，加快脚步走了过去。 这让聂睿庭决定结束这个无谓的对话，否则在外人眼中，他跟颜开三更半夜在车里谈心才更像是见鬼。 “回家吧。”他说。 两人走进公寓，感觉到聂睿庭的不快，乘电梯往上走的时候，颜开一直在观察他，说：“刚才您真的很恐慌，以前很少看到您这样。” “嗯哼。” “我没有不相信您，不过我想您可能是累着了，这几天为了做新企划您一直没休息好，再加上今晚的相亲给您增添了压力。” 聂睿庭耸耸肩。 颜开应该去做心理医生，因为这些话都是心理医生惯用的说辞，但许多时候，没有那种经历的人是无法理解当事人的心情的。 看着他的反应，颜开又问：“可以跟我说一下您的梦境吗？” “嗯……” 聂睿庭晃晃头，他惊讶地发现，虽然当时噩梦给他带来强烈的恐惧感，但随着他的醒来，记忆便逐渐模糊起来，他闭上眼，脑海里零乱闪过部分画面，但却无法拼出一幅完整的图片。 除了那个十字路口，还有那个恐怖的孩子。 “我不知道那是哪里，好像是一个没有信号灯的路口，有只鬼在路口徘徊，很吓人，我叫你，你却毫无反应，像是鬼上身的样子……” 听着讲述，颜开的表情变得奇特，聂睿庭也觉得有语病——虽然颜开不是个称职的保镖，但他相信没有鬼胆敢或是有本事上颜开的身。
“看来我真是在做噩梦。”他自嘲地说。 颜开却没笑，而是认真问道：“那是只什么样的鬼？” 楼层到达的提醒音响起，打断了两人的对话，电梯门刚打开，聂睿庭眼前就红光一闪，一个圆圆的东西飞了进来，撞到对面的电梯壁后又弹到了地上，却是个红皮球。 那是小A小B的玩具，它的出现提醒了聂睿庭——假如他把梦中见到的小鬼的长相讲给颜开听的话，那结果会怎样？ 照颜开的个性，他会收了这两个小鬼的灵力，至少不会允许他们再留在这里，身为地缚灵，连唯一的容身之所都被夺走的话，他们说不定会消失掉的。 他不想看到这样的结果，至少在事情不明了之前，这样的做法对两个小鬼是不公平的。 “鬼还不都是一个样子，又丑又吓人，还喜欢跑出来刷存在感，”他捡起红皮球，随口道：“不知道是不是我的脑电波真有问题，总是会见鬼，而且都是丑鬼。” 颜开皱眉看去，两人相处已久，直觉告诉他二少爷没说实话，但经验也告诉他，当二少爷不想说实话时就不要再问，反正到他想说的时候自然会主动说的。 “您这样说就好像在指责我也很丑一样。” 带了点赌气的说话，聂睿庭不由得转头看去，颜开冷淡的表情里不乏生气的成分，他忍不住笑道：“是啊，跟我相比，你当然算丑的。” 很好，二少爷恢复正常了。 颜开放下心，跟随着聂睿庭走出电梯，聂睿庭见鬼的遭遇固然比常人多得多，但他的自我修复能力也非常超群，所以根本不需要多加担忧。 两个小影子飘了过来，因为飘得太快，他们从聂睿庭身旁掠了过去，半路才刹住车，又飘回来，双双站在了他面前，仰头打招呼。 “哥哥好！大人好！” 脆生生的声音里带着属于孩童特有的纯真，这个年纪的孩子已经知道美了，每天都会换穿聂睿庭烧给他们的童装，把自己打扮得精精神神的，再加上他们都长得很可爱，站在一起亲密地手牵手，看上去就像是兄弟俩，让聂睿庭情不自禁地想起他跟大哥童年时的相处经历。 他大哥其实并不比他大多少，但每次出门，都会很小心地牵着他的手，这大概就是身为哥哥才会有的细心吧。 大概就是出于这种情愫，聂睿庭一直都很疼爱小A小B，从没把他们当鬼来看，两个孩子也很懂事，在相处的时候除了偶尔的几次外，都没有在他面前露过死亡时的可怕模样。 假如不是今晚那个小鬼的出现太阴森恐怖，他几乎都忘记了小A小B也是鬼了。 他把皮球还给小A，说：“不要玩得太疯，小心被摄像头拍到，吓到别人。” “对不起，哥哥，我们下次注意。” 小A很有礼貌地回道，他长得虎头虎脑的，说起话来也像个小大人，除了肤色比普通小孩白一些外，没有任何属于鬼魅的阴湿之气，更没有梦中小鬼那种怨恨仇视的眼神。 除了死状相似外，聂睿庭无法从他们身上找到共同之处，甚至在看到小A后，他原本的记忆也变得模糊了，猜想枉死的鬼都长得差不多，大概是那个小鬼的岁数跟小A接近，所以他才会第一时间联想到小A。 而且小A这么乖，怎么可能故意吓他呢？再说小A也没有那个能力。 小A向聂睿庭道了歉，又转头教训小B。 “听到了？叫你贪玩，这么晚都不睡觉。” “唔，我是鬼呀，鬼怎么睡觉呀？” “还顶嘴。” “对不起啦，我知道错了，不要生气嘛。” 小B吐吐舌头，又拽拽小A的衣角，做出道歉的模样，小A伸手拍了下他的脑袋，又对聂睿庭说：“哥哥放心，我会让他听话的，哥哥再见，大人再见。” 他们很怕颜开，颜开在的时候，他们就不敢多跟聂睿庭聊天，说完后就马上飘走了，小B半路还回头冲聂睿庭摆手，说：“哥哥，明天我们再来找你玩。” 这么有礼貌的孩子一定不可能是恶鬼的。 聂睿庭看着他们的身影消失在空中，笃定地想。 回到家，聂睿庭先去浴室洗了澡，令他担心的持续性见鬼现象没有出现，让他觉得自己有点杞人忧天了，也许正如颜开所说的，一切都是他最近精神压力太大导致的，否则没理由颜开感应不到小鬼的存在。 希望是他多虑了。 经历得多了，聂睿庭现在已经不怎么怕鬼了，他今天会感到不适，不是因为见鬼，而是那个孩子身上散发出的阴郁之气。 泡着澡，聂睿庭有点困了，他出了浴缸，随便擦了一下，披着睡袍回卧室睡觉。 正睡意朦胧中，床褥稍稍往下陷了陷，随即被子被掀开，有人靠近他，亲吻他的脸颊。 闻到颜开身上的沐浴液香气，聂睿庭的唇角向上勾起，闭着眼，嘟囔着问：“为什么我感觉左边的脸火辣辣的？” 亲吻微微一顿，聂睿庭睁开眼，刚好看到颜开的眼神瞟开，这行为太欲盖弥彰了，他冷笑道：“你真行啊，都学会家暴了。” “没有家暴，我刚才只是想让您尽快醒来。” “要靠打我才能把我叫醒，还铁齿说我不是见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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