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只吸血鬼扑过来,黑铁树将手里的箭直接戳进了他的心口,再一脚踹飞,苦笑道:“不可以说啊,因为你跟雷福德之间有了盟誓,告诉你的话,你必须要将我们的计划告知雷福德,假如雷福德再告诉他信任的手下,情报就有可能外泄,所以我们商议后决定这件事谁都不说。” “混蛋!” “是,我是混蛋。” “我是骂葛西,还说对自己的主人绝对忠诚,他居然敢有事隐瞒我!” 听着他们的对话,聂睿庭在旁边嘟囔道:“比起隐瞒来,我觉得这个计划设置得太冒险了。” “是很冒险,但为了拉夏尔今后平平安安,我们兄弟冒点险也无所谓的。” “我有所谓的好吧,你们这对白痴!” 拉夏尔气急了,狠狠地踹了黑铁树一脚,黑铁树也不当回事,只是嘿嘿地笑,聂睿庭忍不住说:“下次要是再有这种冒险计划,可以向我请教一下,不客气地说,我会设计得更漂亮。”
“没有下次!” 拉夏尔气愤地打断他,顺便将箭插进了扑过来送死的吸血鬼身上,大声叫道:“我要出去,马上出去!” 声音暴躁而又尖锐,在无形中汇成了一股强烈的气流,雪花被气流冲击,向四处飞溅,在周围蛰伏的蝙蝠也被惊动了,尖叫着逃窜,路边灯泡也在同时炸开,各种杂音汇集在一起,让站台瞬间陷入了黑暗当中。 聂睿庭只觉得两耳被震得疼痛,他急忙捂住耳朵,眼前的雪花飞舞得更快了,让他不得不眯起眼睛。 囧囧见鬼事件簿六 再遇丘比特 23 还好,站台在骤然的黑暗之后又隐约露出了微光,光亮从远处传来,并伴随着激战殴斗的声音,其中似乎还夹杂着他的名字。 确定噪音暂时消失了,聂睿庭小心翼翼地拿开手,这一次他清楚地听到了有人在叫自己,而且声音越来越近。 飞雪迷眼,看不清事物,聂睿庭迎着叫声跑过去,就看到颜开从站台的对面飞了过来,白雪黑衣,在夜空下异常醒目。 发现自己竟然冲出了幻境,聂睿庭心头狂喜,看着颜开走近,他大叫道:“颜开开!” 颜开伸出一只手,制止了他的靠近,脸色阴沉似水,完全没有重逢后的喜悦。 聂睿庭的心一跳,再看到他手里拿的那只手机,心头隐隐泛起不安,又小声叫道:“颜开开?” 颜开将手机亮到了他面前,待机画面正是他跟塞琳的亲热照片。 脑子里嗡的一声,聂睿庭呆在那里,忘了该说什么。 如果可以,他希望自己现在仍旧在幻境中,一切都是幻觉,只要幻觉苏醒就没事了。 但可惜的是四周不断传来血族成员的厮杀叫声,对面不远处还有横翻的车厢,最重要的是颜开此刻就清晰地站在他面前,所有景象都在提醒他这不是幻觉,他跟拉夏尔从幻境中回来了,并且不得不面对颜开的质问。 远方似乎有人在呼唤他,但聂睿庭心思烦乱,根本不想去听,他注视着颜开,突然涌起自暴自弃的心态,轻声问:“如果我道歉的话,你会原谅我吗?” “不。” 颜开回答得很冷漠,像是他的个性,但又有不同,聂睿庭无法冷静地去辨别,慌慌张张地说:“但是你还是担心我的不是吗?黑铁树说你很着急地在找我。” 这句话比起否认颜开的回答,倒不如说是在让自己安心——颜开不可能真的弃他而去,他只是一时生气…… 但接下来颜开的回答浇灭了聂睿庭的希望,冷淡地说:“因为救你是履行我身为执事的职责,与原不原谅无关。” “我知道是我不对,可是……” “我只看结果,假如你做了无法被原谅的事,那就不要期待被原谅。” 颜开说完,便将手机掷到地上,拂袖而去,聂睿庭慌忙上前追他,谁知颜开走得很快,身影一闪,便飘去了远方。 眼看着他即将消失,聂睿庭急了,大叫着追赶,这时身后呼唤他的声音更响了,他却置若罔闻,只想着先把颜开留下来,留下来慢慢解释,否则他不知道该去哪里寻他。 像是感觉到了他的懊悔跟伤心,颜开半路停下脚步,转过头来。 见有转机,聂睿庭大喜,立刻加快了脚步,谁知就在这时身后传来怒吼,与此同时,一道黑电般的身影从旁边跃过,撞到了他身上,却是王子。 王子撞过来的力量太强,聂睿庭没有防备,脚下一个趔趄,被它撞倒在地上。 冰冷的雪花扑面而来,他的神智一恍惚,再转头看去,就听刺耳的鸣笛声传来,列车呼啸着从他眼前驶过,王子的身体刚好被车头撞到,随即便被卷进了列车车轮下。 “王子!” 聂睿庭还没明白是怎么回事,但是王子被撞的一幕他看得清清楚楚,他听不到王子的回应,因为车轮声实在太刺耳了,脑子里嗡嗡作响,一瞬间只觉得一切都净空了,甚至连恐惧感都不复存在,他摇晃着爬起来,无视还没有完全驶过去的列车,奔向站台。 紧要关头,有人冲过来将他拉住了,随即将他抱进怀里,阻止了他愚蠢的行动。 聂睿庭挣扎着推开对方,却赫然发现拦住他的是颜开,他迷糊了,看看颜开,又看向行驶的列车,脑子里一片混乱。 “没事了,二少爷,您没事了。” 后背被轻轻拍打,颜开在安慰他,话语中既有愤怒,又带着满满的担心,是跟刚才截然相反的态度,聂睿庭更糊涂了,只以为颜开回心转意了,先是一阵欢喜,接着又抓住他,指着站台下大叫:“王子出事了,颜开开你快救它!” “二少爷您冷静点,王子已经死了。” “它没有死,它只是被车撞了一下,你是鬼王,你可以救它的,现在救还来得及……” 聂睿庭说了半天,见颜开无动于衷,他火了,怒道:“你是不是在生我的气,所以故意不救它?你气我就对付我好了,你不要迁怒它,它那么乖那么听你的话……” “二少爷你听我说!” 见聂睿庭发疯似的往站台冲,颜开终于忍不住了,用力抓住他,喝道:“刚才您看到的一切都是幻觉,是苏娅做出的第二道幻境,她扮成我的样子诱您跳站台,我来不及救您,如果不是王子,您就没命了!” 聂睿庭再次怔住了。 恍惚中,他联想到颜开刚才漠然的态度,心里有些明白了,也许换了平时,他会觉察到有问题,但凡事关心则乱,更没想到他在刚出幻境后居然会再次被催眠,下意识地抓住颜开,仰头看他。 “所以刚才说不原谅我的那个人是假的?” “是,我拼命叫您,可是您毫无反应,幸好有王子,”颜开的眼中难得地流露出伤感,“对不起二少爷,我救不了它——早在您第一次被苏娅催眠时它就死了,今夜是它的头七……” 聂睿庭没有马上听懂,或者说,他在拒绝听懂。
四周突然间变得异常寂静,他听到来自心房的响声,噗通噗通噗通,极度的惊慌刺激了血脉的流动,血液汹涌着冲击大脑,让他感觉到了眩晕。 那是种不同与之前的惊慌,聂睿庭茫然地看向对面的站台,列车还在快速行驶着,快得令人炫目,晃神中属于颜开的冰冷的手掌轻轻抚上他的额头,曾经的记忆胶片在列车的轰隆声中一点一点地跳出来—— 那晚俱乐部里究竟发生了怎样的恶战,他并不清楚,因为他喝醉了,对不明就里的争吵毫无兴趣,甚至厌烦。 于是他摇摇晃晃地走出俱乐部,苏娅跟在他身后,他却毫无觉察,拿着手机跟颜开讲电话。 他记不清自己都讲了什么,只觉得虽然有争吵,但并没像苏娅说的那样恶言相向,后来他挂了电话,才发现自己走在偏僻的街道上,那些吸血鬼就站在街道对面,拦住了他。 觉察到危险,他开始奋力奔跑,可是终究敌不过吸血鬼的速度,王子发了疯似的攻击他们,阻止苏娅的靠近,黑暗中他看到匕首的冷光划过,王子发出呜咽声,倒在了地上,然而当他被苏娅弄晕带走时,王子再次跳起来追了上去,只是这次是它的魂魄…… 眼泪迷漫了眼眸,止不住地流了出来,聂睿庭终于明白了,为什么这段时间王子会时常突然消失又出现;为什么当他提到王子,每个人的反应都那么古怪;为什么王子在列车上寻找他时,头上有个淡淡的光圈…… 伤心、懊悔,还有不甘的情绪同时涌上心头,聂睿庭自欺欺人地说:“不是这样的,颜开开,不是这样……” “是这样,二少爷,”颜开的声音温和,却打散了他的希望,“那晚苏娅用了魔法,我无法感知到您在哪里,是王子一直陪伴在您身边,对不起。” “可是……”他不死心地反驳道:“可是大家都可以看得到它!” “那是因为我发现它并不想离开您,所以只好用法术帮它暂时维持形体,但其实它还是不一样的,只要灵感稍强的人都会看出来。” 难怪那天他回来后,颜开的气场透着悲伤,难怪他会对自己千依百顺…… 所有人都看出来了,只有他这个笨蛋不知道,枉他自诩灵感强大,却忽视了身边最重要的朋友,他真是个不称职的主人! 囧囧见鬼事件簿六 再遇丘比特 24 想起这几天的种种怪异现象,聂睿庭的手情不自禁地握紧了,内心里充满了自责,轻声问道:“那它知道自己已经死了吗?” “我不知道它知不知道,但我想就算知道,它还是会陪在您身边保护您的。” 颜开把手拿开了,泪眼中,聂睿庭发现自己就站在站台边上,只要稍稍再往前踏上一步,他就会被卷入飞速行驶的车轮下了。 列车已经驶过去了,车轨上蹲着一只狼犬,王子还是跟平常一样,歪着头看着它的主人,可是不知道是雪太大还是泪水太多,聂睿庭无法看清它,就见它全身笼罩着淡淡的金色光圈,而后身影逐渐消失,随着金光消散在了雪中。 “王子!” 聂睿庭大叫着想跳下站台,被颜开抓住,轻声说:“别叫,您这个样子,它无法安心上路。” “我知道……我知道……”聂睿庭哽咽着说。 其实,他什么都不知道。 他不懂为什么最重要的事物会这么轻易就离开了,明明前一刻王子还陪在他身边的,他无法接受这种突然失去的感觉,小狼犬总是那么精神,他以为它可以陪伴自己很久很久…… 厮杀声重新汇入聂睿庭的耳朵里,泪眼朦胧中,他看向对面的车轨。 他们曾经乘坐的车厢翻倒在车轨的不远处,许多吸血鬼都因为误食药物而发了狂,斗得不可开交,车厢上方有两道黑影在激战,看翻飞的身影,正是雷福德跟老查理,夜空下不时划过蝙蝠的黑影,车厢上,车轨上,还有飘舞的雪花都溢着鲜红的颜色,却不知道是谁留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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