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芫又想起了今天这两人相谈甚欢的画面,现在又听到萧钦的话,他只觉得心里冒出一股酸苦微涩的滋味,渐渐地蔓延到全身,擦肩而过的一瞬间,他拉住了萧钦。 “怎么了?”萧钦停下脚步。 杜芫沉默,手心却又开始冒汗,心里似乎有一句话,马上就要说出口,可是,勇气值好像还没有蓄满,脑袋晕乎乎的,始终说不出口那句话,只有一个酸酸涩涩的情绪在心中不断蔓延,发酵。 “没什么事的话我就先走了,我不想让裕文多等。”萧钦动了动手腕。 杜芫的手紧了几分,心中那股酸涩的情绪越来越浓,几乎要冲破理智。有些话,现在不说,是不是一辈子都没有机会说了? 萧钦低头瞥了一眼那只明显发抖的手,又顺着手臂去看他,只见他低着头,胸膛剧烈起伏了一下,喃喃的念出一句:“别走。” 萧钦的睫毛不动声色的颤了颤,“什么?” “别走……”杜芫的声音拼命在压抑某种情绪,可是那情绪仿佛已经如决堤之势,一发不可收拾地在喉咙口崩溃出来:“不喜欢你和司马屠走得太近!” 杜芫自己都没发现,由于太压抑又突然太用力,他的声音有些尖锐,那是一种懊恼,难过,委屈和不甘愿糅杂在一起的情绪,像一个不堪重负的水囊,由于挤满了过多的水,再加上外界的不断颠簸和刺激,在这一瞬间终于爆炸了,里面酸涩的水便蔓延出来,把他整个人都淹没了。 萧钦不动声色地看着他,他声音低低的,收敛了刚才一瞬间闪现的情绪,犹如呢喃:“你不能在对我做出那些让人误会的事情之后,还和对你有意思的人走得那么近……” 萧钦叹息一声,转身把他轻拥入怀中,“阿芫,那不是让人误会的事情,我那样做,是因为我喜欢。” 杜芫身体僵住。萧钦凑到他耳边低声道,“因为我喜欢你。你呢?” 他僵住的身体由于这句话突然更僵,却只是片刻,过了一会儿,他双手环住萧钦的腰,低低地应了一声。 萧钦突然收紧双臂,“阿芫,你这是回应我了吗?” “我……”杜芫局促不安,心里反复告诉自己要利利落落,干干脆脆,行动上却还是无法挣开多年来伦理廉耻的束缚。 萧钦却放开他,拉着他走到榻边,按着他的双肩让他坐下,面对着他道,“阿芫,喜欢一个人,是人之常情,没有什么好顾虑的。” 杜芫仰头望着他,脸色微红。 萧钦又道,“情至浓时,彼此之间想要无限贴近也是人之常情,并没有什么好犹豫的。” 目光直勾勾地看着杜芫,他道,“阿芫,你想要更靠近我吗?” 杜芫犹豫了一下,微微颔首。萧钦伸手摩挲着他的脸颊,如同一只诱哄着猎物靠近的猎手,他低声道,“阿芫,那就吻我。” 杜芫的心脏猛烈地跳动起来,他觉得好像哪里不对,可是又说不出哪里不对。总之紧张得手脚都在抖,萧钦目光如炬地看着他,令他无处可遁。
第142章 沉沦 萧乾百无聊赖地在主帐外一段距离处走动,一会儿和路过的巡逻队打招呼,一会儿又抬头看看月亮。 他刚才本来是在主帐外的,刚才一听到杜公子的那句话,他差点冲进去,后来他又忍住了,心里觉得在外边如同偷听,不好意思再待下去,便走开了一段距离。距离不远,但好歹能避免听到一些奇奇怪怪的声音,此刻他突然觉得有些冷清了。 外面夜色冷清,巡逻队的脚步声和盔甲碰撞声由远及近,再慢慢远去。军帐里寂静无声,良久沉默,如同一个密闭的,没有出口的房间,杜芫觉得自己被压迫得仿佛无法呼吸,他觉得自己此刻无处可逃。 良久,他似乎是终于战胜了十多年来接触的礼仪廉耻,声音如同蚊呐,他道:“你……你低下来一点。” 萧钦勾起嘴角,配合地弯下腰去,杜芫就抓着他的衣襟,借力仰起头,贴上了他的唇。 这仿佛是一个不同寻常的吻,有一股从未有过的体验,从唇边伸出,快速地淹没两人,唇瓣相触的瞬间,两人身体具是一震,然而这其实不过是浅而又浅的,称不上是吻的一个吻。 杜芫因为仰着头,有点吃力,不自觉地微张开嘴,萧钦望着他一脸的羞涩和局促不安,再也忍不住,加深了吻。 “唔!”杜芫被这突如其的变化惊到了,睁大了眼睛,却又沉陷在近在咫尺的那双黑眸中。 “萧钦……”杜芫觉得自己的理智越来越支离破碎,仿佛下一刻理智就会离他而去…… 萧钦额头轻轻抵着他的额头,声音微微沙哑:“阿芫,叫我泽仪。” “泽仪……” 余下的话语,全被吞没在两人的唇齿间。 外面月色正浓,里间情意稠绵,或许两个心意相通的人,总是会忍不住互相靠近,慢慢磨平对方的棱角,或是为了对方磨平自己的棱角,然后相拥相扶,无限贴近。 杜芫从未真正了解过萧钦,他可以直接这样说。但是这并不和他心意相悖,他可以在以后的时日里慢慢了解萧钦,可以等萧钦认真告诉自己他的一切,他愿意说的一切。 比如此刻,他就看到了萧钦的不同面,听到了他情动时的呼吸、声音和体温。 “泽仪……”杜芫被萧钦压在身下,趁着呼吸的空隙,他睁着双眼看着萧钦,背着光,他看不清他的神情,只能听到耳畔他越发急促的呼吸。 “阿芫……”萧钦抚摸过他的面颊,拉下他的衣襟,轻抚过他的肩头,在他的肩头咬了一口。 “你,你是狗啊!”杜芫脸颊泛红,连肩头都染上了嫣红。 “我要给你留个记号。”萧钦舔了舔咬过的地方,“免得你哪天跑了我找不到你。” 杜芫把手放在他的头顶,掌心感受到的是他微凉的发丝,“我不会离开你。”永远不会,除非你不要我。 有些话杜芫说不出口,但是萧钦明白,所以也不过分逼迫他,他心里明白就好。 “阿芫……”他只是带着些叹息轻唤了怀中人一声,把头埋在他侧颈,慢慢平息体内的躁动,心里同时涌上无数复杂的情绪,顿时五味杂陈,百般思绪,纷纷杂杂。 杜芫把手指揉入他的发间,另一只手半抱着他。他曾经有时候会突然觉得萧钦寂寞,他当时觉得也许是自己的错觉,这一刻他又真真实实地感受到了,感受到了萧钦万千情绪中隐藏的寂寞,寂寞到让他心疼。 也让他……心动。 帐中气氛平静宁和,淡淡的温暖萦绕在两人周围。过了一会儿,萧钦亲了亲杜芫的侧颈,杜芫忍不住动了动,有些痒。 “阿芫,别动……”萧钦手上突然用力,多了几分忍耐。他好不容易才把体内的躁动压下去,杜芫再动动蹭蹭,他肯定又得冒火。 杜芫便不敢再动,他感觉到萧钦此刻的不同寻常,他隐隐感觉自己不该引火烧身。 月牙渐西,在和第五次路过的巡逻队打过招呼,却还不见主帐有什么大动静的时候,萧乾更加百无聊赖了。 看着还有烛光的主帐,他想,公子和杜公子说什么能说这么久? 就在萧乾心里嘀咕的时候,身后有人喊了他一声,他刚才走神竟然没有听到有人靠近。 “萧骑卫,你在巡夜啊。”萧钦回头,就看到拿着一个包裹的司马屠。 “回司马大人,末将确在巡夜,”萧钦抱拳行礼,“司马大人怎么还没有歇息?” 司马屠扬了扬手里的东西,“给萧少将送些东西。” 萧乾心里想:这就尴尬了!嘴里却道,“抱歉司马大人,将军已经歇下了,大人若不介意,末将可以转送。” 司马屠看了一眼还有烛光的主帐,“莫不是将军金屋藏娇吧?” 萧乾不动声色道,“大人说得哪里话,自从率军出征,将军入睡就一直不灭烛火。” 司马屠就没什么好说的了,可是一想到手下打探到的自从出行,那两人就一直同吃同宿的事,他就又坚定了心里想去探探的想法。 他道,“如萧骑卫所说,那将军恐怕也还没有深眠,本官把东西送到就离开,不会打扰将军。” 萧乾表情不变,不卑不亢,“末将可以代司马大人转达给将军。明日还要赶路,夜已深,司马大人还请早些歇息。” 司马屠心里想着有什么样的主子就有什么样的仆从,都一样油盐不进。嘴里却道,“萧骑卫,你再如此纠缠下去,今晚就谁都别睡了。” 萧乾心里大呼麻烦,却还是不得不阻拦,“司马大人……”他话未说完,便被萧钦打断了—— “萧乾,不得对司马大人无理,你下去歇息吧。” “是,将军。”萧乾应了一声,抱拳跟司马屠行了一礼便离开了。心里却想道:魅力大了也麻烦! 要是萧爻知道他此刻的心里活动,肯定会惊讶于一向话少表情少的兄长会有这样的想法。 撩开帐帘,看到相对而坐的两个人,司马屠并没有多大的惊讶,脸上没什么惊讶的表情,嘴里却道,“原来杜公子也在啊,真让人惊讶。” 杜芫起身抱拳行了书生礼,而后道,“司马大人应该听说在下和将军是知己好友,那我俩时常抵足夜谈也是无可厚非的。” 萧钦心里想道:这才是平时的阿芫,尽管温文尔雅依旧,说出的话却能戳到对方的痛处,让对方如鲠在喉,咽不下也吐不出。 被噎的司马屠果真吐不出咽不下,但也不会善罢甘休,他面带好奇道,“原来杜公子和泽仪是知己好友啊,本官之前听了一些流言蜚语,还以为杜公子是将军的……” 话未说完,但是从他的语气可知,他没说完的肯定不是什么好话。 杜芫一个文人书生,总有些文人书生的性子,比如在乎名声,并不是虚伪,只是生来以及在后来的学习中养出来的性子。听到司马屠说的话,接触到他暧昧不明的眼神,杜芫脸色一冷就要说话,却被萧钦按住了肩头。他没有看到,萧钦的眼神里暗含的冷意。 萧钦冷声问道,“裕文是听谁说的?” 接受到他眼神里的冰冷,司马屠心里一怔,转开目光道,“都是一些市井传言,谁又知道是谁说的。” 杜芫回过神来,笑了笑道,“没想到我一个书生,竟然有如此名声,都有专门的“传说”了,挺受宠若惊的。”眸光流转间,看起来竟然还有几分自得。 作者闲话: 最近教学技能大赛,还要准备期中考和见习,时不时断更请原谅。
第143章 预谋 斯坦国的月色一直不错,这样的夜里,再加上几杯好酒,二三知己好友,四五蝉鸣,合该是对坐夜谈的好景色。但是一个人看看月色,对月独酌也是不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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