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霄抬眸朝他看去,眼中闪过杀意,又很快敛下。部下毫无所知,还在幻想着抓一两个仙君关起来解解馋。 青云哪里是他抓来的,分明是自己送上门来的,还妄图绊住他的手脚,让他永远缩在魔界,不自量力! 这些他却没必要和部下说,只是复闭上眼调息起来。 过了几天,青云便好了,重霄每日来警告他一遍,然后就甩袖离去,也不知去了哪里,回来的时候整个人都充斥着愤怒和寒意。 整日守在青云门外的魔罗也是个撬不开口的蚌壳,不管青云说什么,他都屹然不动地钉在原地,看都不看青云一眼。 青云担忧重霄是去人界凑热闹找乐子,偏偏这几日重霄每日只露面一次,而后就对他不闻不问,他想找机会试探一下都没可能。 魔界漫长的白昼过去,迎来的是极夜,血红的圆月高高悬在天际,不时有魔物化成的寒鸦嘶叫着飞过,难听至极。 青云换上青色衣袍,用发带把头发高高束起,然后用玉簪绾住,沏上一壶好茶,便坐在木椅上等着重霄的到来。 嵌在墙上的夜明珠发出柔和的光芒,犹如人间的月色温柔,把青云整个人笼罩其中,在他周身渡上银辉。 部下推开门,重霄走进来入目的便是这幅光景,他恍惚之间仿佛回到了安游,回到了那艘无人摇桨的孤舟上,他同青云坐在船头,共饮梧桐春,那夜月华如水,波光粼粼。 可惜青云一笑,他便回过神来。 “青云天君倒是好雅兴。”在木椅上随意坐下,抬起青云斟的茶呷一口,重霄悠哉开口。 青云笑道:“魔尊事务繁忙,难得与我一叙,我自然得做足准备。月色正好,适宜品茶。” 重霄却不同他废话:“说吧,你又要做什么。” 青云放下茶盏,起身拉住重霄的手腕,引着他往榻边行去。重霄倒也由着他,想看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他哪里知道背对着他的青云脸上全是挣扎和难为情。 被青云压在榻上时,重霄都难免挑了挑眉:“天君怎么忽地转了性子?” 他撩起一缕青云的墨发,用手指细细捻着:“往日不是最不愿同本尊——” 凑到青云耳边,他低声接道:“——肌肤相亲的吗?” 青云浑身一僵,再也维持不住装出来的风轻云淡,面上一热便要起身。却被重霄一把拉住,偏偏这厮还好心情地笑道:“天君怎么不继续了?本尊可还期待着呢。” 青云哪里还待得住,勉强聚起来的勇气早就泄了个一干二净,本是打着勾/引的幌子试探一二,没想到自己却被逼得万分尴尬。 “没想到素日里端方雅正的天君,私底下竟然是个浪/荡子,”重霄揽着他的肩背不放,整个人紧紧贴着他耳语,“还妄图爬本尊的卧榻,啧啧啧!” 青云紧闭双眸,双手推拒。却被重霄单手扣住扯下他的发带绑住,玉簪砸在榻边发出清脆的响声,满头墨发倾泻而下,挡住了青云的神色。 偏偏重霄还不肯放过他:“天君是从哪个勾栏院学来的下作手段?” 语气亲昵,脸上却神色冰冷,重霄抓住青云的墨发往后拽,强迫他抬起头,看到他脸上的难堪,重霄心情好了不少。 “还是说,天君本就是这样放/荡的玩意儿?” 青云从沏茶就开始积攒的气力瞬间泄个干净,哪怕他前不久已经和重霄……可今日还是难堪不已,尤其是重霄不肯遮掩半分的嘲讽,逼得他十分狼狈。 青云索性恢复成平日的样子,声音和语调都雅正得不得了,说出的话却不是这个样子。 他道:“我确实是故意为之,目的就是试探你近日去了何处,是否遵守与我的交易。” 重霄放开他的头发,翻身压住他:“那天君不妨直说,何必作践自己?” 不待青云答话,他又道:“不过看天君这样,本尊甚是欢喜。这几日本尊在天魔塔,没空去人界找乐子。” 在青云脖颈上咬一口,他低声道:“天君可多学学勾栏院的把戏,本尊甚为心动……”最后两个字说得咬牙切齿,完全没有半分心动的样子,倒让青云脖颈一痛,怕是被咬破了皮。 青云把绑住的手挂在重霄的后颈上,引着他紧紧贴在自己身上,把脸贴在他的颈侧,闭上眼睛一脸端方地低语道:“那尊上不妨疼疼我……” 未尽话语皆被重霄吞入口中。抬手布下禁制,重霄把他压入锦被中。 …… 月色如红纱,铺在窗外。青云喘/息着低语昔日的误会,断续地倾诉昔日的苦痛,摇晃地控诉着天帝的所作所为。 重霄揽着他的腰,抱着他坐起来,咬牙切齿地低语:“旧事重提,你是想让我直接杀了你?” 青云摇头:“我想同你……杀了天帝,报仇雪恨!” 重霄动作一顿,而后更加凶狠:“痴心妄想!” 青云抓住他后背的布料,捏住了他的几缕墨发,口中断断续续道:“我真的……这样想……” 重霄嗤笑:“你真当我不知你心底想法?” “青云,”重霄轻吻他覆满薄汗的侧颈,“你不过是把本尊当作利刃。” 青云吻住他,贴在他唇边低语:“我把你当作……” 重霄突然动作加快,最后两个字被淹没在喘/息间。
第195章 第九回永夜同心意 青云,你可真无耻啊。 青云睁开眼之前,在心里暗自唾弃自己一番,才起身缓慢地穿上衣袍。 外面漆黑一片,房里的夜明珠散发着柔和的光芒,让青云一眼就看到了桌上倒翻的茶盏,茶水早已干透,在桌面留下茶渍。桌边还放了洗漱的用具。 重霄不在,房里静得可怕。 青云下榻时扶了一下榻边的灯柱,然后他站直身体走到桌边洗漱。看到水盆里倒影出的自己,他难得紧锁眉头,满脸自厌。 虽说君子行事,论迹不论心,但他如今的所作所为却是论心不论迹,用自己为筹码来牵制重霄,无耻且卑劣。 可心里深处除了对三界处境的担忧,终究还是有片刻欢/愉的。 他还能和重霄重逢,这是他从来没有想过的事,昔日他更从来没有想过会和重霄行敦伦之礼,近日所为,表面看来是迫于形势不得已而为之,其实不过顺心顺势。 但是他不知道重霄是如何看待他的,也许觉得他只是一个取乐的玩意儿,也许确实觉得他放/荡至极,也许等重霄腻了就会杀了他…… 可二人相处间,青云却感受到了重霄的在意,哪怕这细微的在意总是披着警告和威胁的外裳。 他不能再拖下去,人界战乱已起,天帝在背后推波助澜,他必须尽快离开魔界,一则前往仙界寻恒宇取药,一则去和梧桐二人汇合,先解决活死人军队。 再者放出重霄的那位萧公子恐怕也不是个好相与的,就怕那位萧公子直接让初雲从内部乱起来,那才真是乱上加乱! 擦去手背上的水珠,青云拧干锦帕挂好,便出门去寻重霄。魔界一旦进入永夜,第二天开始一众魔罗就会被迫陷入沉睡,如今门外没有人守着,青云倒是出入自由。 昨日重霄提过近期都在天魔塔,也许就跟永夜众魔沉睡有关,时机已然成熟,如果重霄也陷入沉睡,那他就可直接离开魔界,在永夜结束之前再赶回来。 可惜重霄没有沉睡。身为魔尊,在永夜之时他需要进入天魔塔开启和维持魔界的结界,避免在众魔沉睡之际被人攻入魔界,直捣老巢。 青云刚到天魔塔下,重霄便负手飞落下来,阻止了青云前进的步伐。 青云也并不打算进入天魔塔。他问道:“昨日所言,尊上考虑得如何?” 重霄挑眉看着他:“榻上言语岂可当真?更何况本尊并未承诺过你什么。” 青云也不气恼,他转而说道:“在永夜结束前,魔尊都要守在天魔塔吧。” 重霄:“天君要趁此机会离开魔界?” 青云不语,重霄又道:“天君要先食言?” 青云终于开口:“重霄,你知我是何种人,我不会食言。” “那你要去哪里?”重霄闪身过来,青云不躲不避,被他掐住脖颈仰起头,眼里平静如水。 青云平静道:“你明知道人界已乱,我不可能会袖手旁观。” 重霄嗤笑:“那关本尊何事?” 青云道:“既然你不愿同我一起讨伐天帝,那我自取便是,此间事了我立即返回魔界,任你处置。” 重霄放开青云,负手而立:“我当初可只与你预定不入凡尘,你便留在魔界任我处置,如今你要出尔反尔,那也别怪本尊食言在后。” 青云脖颈上留下浅浅的红痕,还有一些未散去的重霄留下的别的痕迹,他直视着重霄道:“那今日我便只能冲出去。” 重霄突然生气:“你又要和我拼个你死我活?!” 青云摇头:“如今的我不是你的对手。” 见他脸上浮现出的神色,重霄脑海里又翻腾起南海之上被他封印前的画面,那时青云也是这副模样,青云又在赌。 “你觉得我还会上当?” “不会。”青云靠近他,眼神一直落在他的脸上,“我不想骗你。” “那你作何如此惺惺作态?”重霄抬手按住他,不让他靠近,“你与我之间皆是虚情假意,又何必装出情深不渝的模样?” “不是虚情假意。”青云握住他的手,“我当日所言皆为心声。我不舍,我不忍,皆因我动心动情。” 重霄的手僵住,青云抓住他的手抚过自己唇边,突然张嘴咬破他的食指,在重霄愣怔间握着他的食指在自己额头上画了一个特殊的符号,最后一笔落成,回神的重霄一掌拍在他肩上将他打出去。 “我没骗你。”青云的声音响起。 重霄胸膛剧烈起伏,十分生气,举手便要再打过去,却听青云的声音在自己魔海中响起。 “重霄。”青云的闭上双眸,抿着双唇。 “这是生死咒。” 重霄的手眼看就要落在青云胸口,他的声音又响起:“是单向的,只有你能掌控我。” 青云抬起手接住重霄的手掌,重霄收手回撤,被反噬冲得后退几步。他看到青云额头上鲜红的符号慢慢融入他的皮肤,然后那光洁的额头中间便浮现出一个红色的印记。那印记确实为生死咒所有,并且是自愿种下那种。 “重霄……” “张开嘴巴说话!”重霄打断青云的心声。 青云道:“如今我已与你订下生死咒,你随时可以取我性命,我不会违抗你的任何命令。” 见重霄有些意动,青云续道:“可是我想求你让我暂且离开魔界,待战乱一平,天帝一死,我便自行回到魔界。” 重霄皱眉不语,显然全然不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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