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手按住绒被的一角,手背上微凸的青筋清晰可见。 因为用力,筋脉旁的指骨越发像巍峨的山,重逾千斤。 …… 郎栎抬起头,默默吞咽一下,正要说点什么—— 一小团淡粉色的毛绒闯进他的视野当中,就在少年尾骨处。 不知是何时弹出来的,甫一接触到微凉的空气,它止不住地颤抖起来。 跟主人一样敏感。 郎栎沉默地看着。 暂时没有上手触碰。 人形不稳定。 主要有两种截然不同的情况。 一是灵力充沛,可以随心所欲地变幻,想要“半兽半人”的状态也不是不行。 另一种则与情绪有关,属于是控制不住自己了。 正如先前在万灵镇看戏的时候,那头大狮子被围观,紧张万分。 他稳不住人身,又不能挤占太多的空位,只好仓促离场。 郎栎不知道小兔子在想什么,居然连尾巴都冒出来了。 还时不时抖一下。 “宝宝。” 他强迫自己挪开目光,对上那双水润润的眼,温柔地问: “身上还有哪里不舒服?” 涂聿愣了半晌才回神,并不知晓身后多出个尾巴。 他抬起软绵绵的手臂,小声地开腔,透着股说不出的黏糊劲。 “呜,哥哥抱。” 胸前那两处依然红红的。 这并非是常规意义而言的伤口,饶是拥有磅礴灵力的狼王也无计可施。 郎栎仔细避开,手掌托着少年的后颈和腰肢,往回一揽。 再将兔兔放在腿上,有一搭没一搭地轻抚后背,用心安抚。 “肚子饿不饿?” 他低头去看迷迷糊糊的小家伙,温热的指腹擦去悬在眼角的晶莹泪珠。 “宝宝,桌上的美食都在等你,吃一点好吗?” 只是郎栎等了半天也没等来小兔子的回应,肩窝陡然一重,软乎乎的脸蛋紧贴着。 纤细的手臂半点没松,就这样环抱着他的脖颈不放。 “……” 男人无声叹息,垂手理了理自己的衣服,试图遮挡些什么。 累到睡着的少年全然不知他的煎熬,偶尔还会调整坐姿。 反复蹭过,火上浇油。 少顷,浅淡的白光一晃而过,身高腿长的男人消失不见。 唯余一头体型巨大的白狼,稳稳地背负着熟睡的少年。 前肢交叠,下颌一搁,雪狼气势全无地趴下来。 身上的肌肉蕴藏着极致的爆发力,然而这背影莫名流露出几分萧瑟凄苦。 ……哎。 继续熬呗。
第29章 贰拾玖 29 涂聿这一觉睡得很沉,整个人都扑在雪狼的长毛里。 毛绒绒裹挟着散不去的暖意,简而言之就是个大火炉,全方位地呵护畏寒的娇气包。 只是他做了一个冗长又奇怪的梦,真实与虚幻交错,陷入其中,难以抽身。 酸胀不已的胸脯持续性地渗出乳白色的汁水,一只胖嘟嘟的毛绒球凑在身前,似吮似咬。 涂聿难受得很,本想用力拍飞,低头却对上一双红润的眼眸。 身形更小的雪兔仰头看他,怯怯地缩了下脖子,三瓣嘴微噘,隐约可见淡粉色的舌尖。 多么熟悉的样貌。 简直就是缩小版的自己。 那只小小兔犹豫了一会儿,小爪朝前伸来,软软地扒在涂聿身上。 不知是公兔,还是母兔,磕磕绊绊地开口,嗓音低弱,透着委屈和恳求。 “娘亲,好饿呀……” 瞧这可怜兮兮的模样,饶是狠厉冷酷的人也扛不住,更别说本就容易心软的涂聿。 他又重新揽过小小兔,眼睛一闭,豁出去似的回应道: “行吧,慢点吃——” 话音刚落,衣衫散乱的少年动作稍顿,捕捉到险些遗忘掉的重点。 他戳了两下小小兔头顶的软毛,颤抖着声线,“你、你叫我娘亲?那你爹是谁?” 可惜小小兔饿得两眼发昏,扑进温暖的怀抱,不管不顾地埋头苦吃。 徒留“娘亲”备受震撼,盯着空气中虚无的某一点发呆。 直到“吱呀”一声脆响传来,木屋的门被人从外侧推开,凛冽的风却无法闯入。 涂聿抬眼望去,刺目的阳光被高大挺拔的男人挡得严严实实。 不知他手里拎着什么,大体是深棕色的,涂聿瞥了一眼,没能看清。 待到随手放下时,才听到些许闷响,显然极具重量。 “宝宝。” 男人三两步行至榻边,单膝跪下,温声开口,“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英挺深邃的眉眼,棱角分明的下颌线,仅是稍微拉近距离,压迫感就扑面而来。 不过短短几秒钟,涂聿亲眼见证对方由冷漠转变至温柔的全过程。 自下而上地望过来。 眼底清晰映出自己的身影。 涂聿摇摇头,偏头看向男人身侧,地面上躺着一棵结满灵果的树。 “这是什么?” “是宝宝想吃的果子。” 男人伸长手臂,轻松地摘下一颗红彤彤的果实,剥开外皮后递过来。 “哦对,我饿了。” 涂聿愣愣应声,下意识地抿了一口,清甜的汁水满溢齿间。 他空腹已久,还要哺喂怀里那只贪吃的雪兔崽子,消耗非常大。 ……等等,崽子?! 涂聿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小小兔的“爹地”究竟是谁。 紧接着浑身一抖,犹如厚重的冰层寸寸崩裂,咔嚓声不断——梦醒了。 “够吗?还要不要吃?” 略显低沉的声音落在耳畔,温热的指腹轻轻地蹭过唇边的水渍。 涂聿茫然地吞咽了下,品尝到甜滋滋的果汁,喉间的渴意顿时消失。 他环抱着绒被,慵懒地享受专属投喂,连动都不用动。 香甜的红果、新鲜的萝卜,以及微凉爽口的灵植……均是小兔子喜欢的食物。 狼王充沛的灵力开发出了新的效用,轻而易举地将它们变作汁水,供给懒洋洋的小家伙品味。 呆呆的兔宝似乎沉浸在那个微妙的梦境当中,延迟许久才回神,小声推拒道: “好、好啦!谢谢哥哥……” 不知为何,心底萌生出一种奇异的感受,心脏跳动的速率也跟着加快。 他无意识地揪紧被子,蜷缩起来四肢,仿佛不敢暴露在空气中。 涂聿心知肚明—— 雪狼哥哥不是别人,帮了许多次忙,以指尖和唇舌拽着他攀云巅、入深海。 早就看过自己的身体。 这会儿遮挡也来不及。 纤弱的少年微垂眼睫,蹙起细长的眉,抬手按了按心口的位置。 扑通扑通狂跳,他无论如何都想不明白这份羞赧来源于何处。 难道是因为刚才的梦吗? 为什么哥哥会是…… 想到这里,涂聿软绵绵地“呜”了一声,掀开被角,连同小脑袋一并盖起来。 他躲在被子底下,酸胀的前胸泛起湿意,一度渗透身上单薄的衬衣。 在涂聿有限的认知当中,乳汁的确是用来哺育幼崽的。 这岂不是说明…… 他肚子里真的有宝宝了? 回想起自己窝在雪狼哥哥怀中,那些愉悦到极致、几近于失控的时刻,一举撬开未知世界的大门。 一切都有迹可循,涂聿越发认定,梦里出现的场景即将实现。 少年藏在被窝中,像模像样地叹气,略带些许无从言说的惆怅。 哥哥照顾他已经很累了,费心费力的,连食物都要弄成汁水,再来一只更脆弱的小小兔可怎么办呐? “宝宝,怎么了?” 郎栎原本打算带吃饱喝足的兔兔去外面转一转,哪曾想对方卷着绒被一滚,不管不顾地躲起来了。 男人随手丢开珍贵的灵植,俯身凑近床榻上那个“小山包”,一下又一下地轻拍兔兔的后背。 “肚子撑到了是不是?不要捂在里面,我给你揉揉好吗?” 身为兔学八级大师,郎栎早已摸清娇气包的食量和喜好。 方才也是估摸着分量进行投喂,无论如何都不会让小兔子难受。 无需加以分析,大概是娇纵公主耍小脾气的时间。 独占欲极强的狼王对此感到十分受用,这恰恰体现出小家伙的信任与依赖。 最初怯弱又胆小的兔兔球,被养成如今这副娇惯的模样—— 拥有十足的底气,相信残酷嗜血的“天敌”不具攻击性,恃宠而娇,怎么不算是进步呢? 郎栎巴不得小兔子再放肆一些,理直气壮地提出各种要求。 长此以往,无尽的宠爱就会化作寸寸收紧的网,稳固地拢住唯一的猎物。 “不、不是!” 涂聿斟酌片刻,还是选择重新探出小脑袋,“我没有不舒服,不用哥哥给我揉哦……” 头顶粉色的兔耳颇为躁动地摇来晃去,他想了想,直白开口: “而且我要告诉哥哥一件事情,我已经有宝宝啦,不可以按肚子!” 郎栎:“?” 什么玩意儿? 男人两手撑着床榻,胳膊上结实的肌肉更为紧绷,蕴藏着汹涌的爆发力。 他垂眸瞥向抱紧被角的少年,颈间微凸的喉结不受控制地滚动两下。 毫无戒心可言的小东西。 绯红的兔瞳溢满莹润的水光,纤长浓密的睫毛扑闪着,纯澈而动人。 也许是闷在绒被中待了一会儿,少年精致的小脸染上一抹霞色。 姣好的唇微抿,平添几分绮丽,如同完全盛放的、饱含蛊惑之意的花。 如此纯粹的珍宝。 勾人而不自知的美。 像是遭受到极为猛烈且不可抗的精神冲击,郎栎闭了闭眼睛,深吸一口气。 他勉强保持镇定,低哑道,“宝宝,你是公兔,怎么会怀孕呢?” “为什么不会?” 涂聿歪着头,兔耳也变成一蜷曲、一竖立的状态,“哥哥,我有……那个呀!” 兔兔不好意思地别开视线,眨眼的速度都变快许多,眼睫似振翅欲飞的墨色小蝴蝶。 “就是,你喝过的那个!” 几乎是在同一时间,郎栎的大脑轰地一下,炸出狂乱而热烈的焰火。 令人印象深刻的奶香味,打着“帮忙”的旗号,可实际上尝过就会上瘾。 郎栎确实不知公兔为何会胀乳。 理智正在不断告诫自己,小兔子这般单纯,合该点到即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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