穷奇气力不足,所有的挣扎全数被兰猗轻松化解。 兰猗居高临下地道:“天上地下只此一头穷奇,做成的皮裘定然既舒服又暖和。” 陡然间,他心脏一疼,他的心脏明明好端端地待在胸腔,显然又是宁嘉徵在作怪。 “宁嘉徵,你且张大眼睛,好好看着,本尊这便将你的西洲开膛破肚。” 穷奇一眨不眨地盯着兰猗的双目,试图从中找出宁嘉徵的痕迹。 然而,丁点儿都找不到。 他费力抬起爪子,摸了摸这肉身的面颊:“嘉徵,吾命不久矣,兰猗便交由你对付了,吾相信有朝一日,你定能战胜兰猗,成为三界第一人。” 他没力气了,爪子方要坠下,突地被兰猗扣住了,还被兰猗亲了一下肉垫。 兰猗面容扭曲,捧着心脏的左手剧烈地颤抖着向着穷奇空空荡荡的胸腔探去。 弹指间,这左手猛地撤回,撤回后,却又继续向着穷奇的胸腔探去。 显而易见,宁嘉徵与兰猗正在一具肉身之中争锋。 “嘉徵。”穷奇唤了一声,惊喜交加。 “此乃我的肉身,不准你用我的肉身,伤害我心悦之人。”宁嘉徵怒不可遏,终是将残破的心脏送回穷奇的胸腔,可是他的肉身仍然不能完全听他使唤。 穷奇一身的伤当即止住了血,他化出人形来,忧心忡忡地道:“嘉徵,吾如何才能帮你?” 宁嘉徵坚定地道:“你帮不了我,我自己可以的,相信我。” 兰猗嗤笑道:“天真。” 肉身被宁嘉徵与兰猗折腾得七窍流血,很是可怖,幸而这肉身适才饮过嬴西洲的血,吃过嬴西洲的心脏,区区七窍流血,不至于伤及性命。 嬴西洲心惊胆战,束手无策,不知过了多久,伤痕累累的宁嘉徵扑入他怀中,嚎啕大哭:“西洲,西洲,我险些害死你。” “无妨,莫哭。”嬴西洲轻抚着宁嘉徵的背脊道,“兰猗如何了?” 宁嘉徵含着哭腔道:“在我体内,被我压制住了,其实他一直在我体内,诚如他所言,由于西洲喂了我足够的体.液,他才会觉醒。” 嬴西洲一面揩着宁嘉徵的泪水,一面心有余悸地道:“要如何做方能永远压制兰猗?” “简单得很。”宁嘉徵牵了嬴西洲的手,“西洲要陪着我好好修炼,我强了,兰猗便弱了。” 嬴西洲承诺道:“吾会一直陪着嘉徵的,莫哭。” “嗯。”宁嘉徵吸了吸鼻子,“我们回去吧,娘亲与小妹该担心了。”
第六十七章 回得重华楼后,以免娘亲与小妹担心,宁嘉徵并未向他们吐露真相,而是三言两语搪塞过去了。 再度进了新房后,宁嘉徵抬手解尽了嬴西洲的喜服,进而一寸肌肤一寸肌肤地察看着。 若非太过相信他,嬴西洲一开始便能制服兰猗,何至于差点命丧于兰猗之手? 不计其数的伤口争先恐后地刺入他的眼帘,大多已长出血痂子了,只遭到重创的脖颈与心口堪堪止住血。 他双目生疼,眨了又眨,方才抬起首来,与嬴西洲四目相接。 而后,他一字一顿地道:“西洲,我心悦于你。” 此前,每回嬴西洲说心悦于他,他都会被动地回应,但他不曾自己主动说过,因为他难以确定自己是否当真心悦于嬴西洲。 从古至今歌颂爱情的诗词歌赋不胜枚举,只因爱情是稀罕物,倘使爱情稀松平常,便不值得歌颂了。 而他并不清楚自己是否有能力将这稀罕物赠予嬴西洲。 为对方殉情,他真能这么爱嬴西洲? 经过适才一番劫难,他无比肯定自己是愿意为嬴西洲殉情的。 在兰猗伤害嬴西洲之时,嬴西洲如若动手杀他,他亦心甘情愿。 嬴西洲闻言,陡地落下泪来,他并非傻子,每回宁嘉徵说心悦于他,皆带着些许不情不愿,他们之间的关系始于一场交易,尽管宁嘉徵多次表示喜欢与他交.尾,不过他明白自己确如兰猗所言,无异于趁火打劫,倘若他不提出要宁嘉徵委身,宁嘉徵是绝不会主动委身于他的。 宁嘉徵从未见过嬴西洲哭泣,当即踮起足尖,双手分别搭于嬴西洲肩上,亲吻嬴西洲的眼眸:“为何要哭?我何处惹西洲伤心了?” 嬴西洲拥紧了宁嘉徵的腰身道:“嘉徵并未惹吾伤心,吾喜欢听嘉徵说心悦于吾。” 宁嘉徵便又说了一遍:“我心悦于西洲,真心实意地心悦于西洲,我愿意为西洲殉情。” 嬴西洲满腔深情地道:“吾亦心悦于嘉徵,真心实意地心悦于嘉徵,吾亦愿意为嘉徵殉情。” 宁嘉徵喜欢听这话,正要与嬴西洲再说些情话,突地被刺了一下,遂垂眸瞧去:“西洲在兰猗面前,萎靡不振,眼下却是欲.求.不.满。” 嬴西洲一本正经地道:“兰猗并非嘉徵,即便是同一副肉身,兰猗亦非嘉徵。” 宁嘉徵挑起嬴西洲的下颌,忍不住调戏道:“西洲当真是贞洁烈夫。” “吾心悦于嘉徵,只与嘉徵交.尾。”嬴西洲嗓音微哑。 不久之前,他强行收起倒刺,抽身而出,向宁嘉徵证明了自己的忠贞不渝。 “我亦心悦于西洲,只与西洲交.尾,若非西洲,我绝不会变作断袖。”宁嘉徵牵着嬴西洲的手,上了床榻,紧接着毫不犹豫地低下了首去。 嬴西洲猝不及防,伸手阻止道:“嘉徵,切勿勉强自己。” 宁嘉徵拍开嬴西洲的手,郑重其事地道:“绝无勉强,我想试试。” 嬴西洲忧心忡忡地道:“当真不勉强?” “别担心我,西洲不许反抗。”宁嘉徵张口尝了,当然不是什么好滋味,但不恶心,一点都不恶心。 下一息,脑中不受控制地窜出了奚清川强迫他的情状。 他并未感到恐惧,只是认为要是换作奚清川果然恶心得想吐。 嬴西洲轻轻地揉着宁嘉徵的发顶,关切地道:“嘉徵,你还好么?” 宁嘉徵含含糊糊地道:“我很好。” 他的确很好,与嬴西洲所说的一样,此事乃是闺房之乐。 半晌,他抬起眼来,问嬴西洲:“我做得不好么?为何无甚变化?” 嬴西洲坦白地道:“吾甚是担心嘉徵,无暇感受。” 宁嘉徵莞尔道:“西洲不必担心我,只管感受便是。” “好。”嬴西洲一口答应了,他心悦于宁嘉徵,不想辜负宁嘉徵的努力,又不愿宁嘉徵有半点不适,陆陆续续地向宁嘉徵确认了好几遍,方才放松了精神。 一半已是极限了,宁嘉徵被抵着喉咙,难受至极,稍稍吐出来了些,夸耀道:“我第一次便能做得这么好,是不是很厉害?” “嘉徵很厉害。”嬴西洲心疼地道,“勿要继续了可好?” “不好。”宁嘉徵命令道,“西洲为何一动不动?” 嬴西洲叹了口气:“吾怕伤着你。” 宁嘉徵气势汹汹地道:“西洲便不怕我生气么?” 嬴西洲只得略微动了动,被宁嘉徵瞪了好几眼。 宁嘉徵知晓嬴西洲舍不得,便自己动,难受得狠了,下意识地伸出右手去牵嬴西洲的手。 这右手被穷奇的尾巴震碎了骨头,尚未康复,不太灵活,但骨头已合上了。 嬴西洲歉然地道:“疼么?” 宁嘉徵摇了摇首:“疼,所以西洲必须好好补偿我。” 嬴西洲欣然应允:“嘉徵要吾如何补偿?” “出在里头。”宁嘉徵指了指自己的嘴巴,原就涨红的面孔更红了些。 面对宁嘉徵大胆的要求,嬴西洲矢口拒绝:“这算不得补偿。” “我说算便算,西洲好生罗嗦。”宁嘉徵坚持道,“不是闺房之乐么?有何不可?” 嬴西洲从来都拗不过宁嘉徵,最终还是满足了宁嘉徵的要求。 露在外头的部分亦长满了倒刺,这是宁嘉徵第一次看见,他用手摸了摸,手感类似于柔韧些的荆棘。 少时,他便没力气研究倒刺了。 委实太多了些,大多被他咽下,少许溢了出去,弄得他的下颌、脖颈湿漉漉的。 足足一炷香后,嬴西洲终是退了出去。 宁嘉徵呛着了,咳嗽不止,被嬴西洲轻拍着背脊,心道:再也不要这么做了。 不过当他触及嬴西洲担忧的眉眼,却又改了主意:虽然多了些,但也没那么难受。 止住咳嗽后,他双目含水,抚摸着鼓起的肚子,调.笑道:“喜宴上我吃得不多,这回倒是被西洲喂饱了。” 嬴西洲不知该作何反应,入眼的宁嘉徵诱人万分,身上满是他的痕迹,他自然受了引诱,但歉意占了上风,使得他吐出一句:“对不住。” “傻子,我是在与你调.情,又不是在责备你。”宁嘉徵言罢,伏于嬴西洲身上,与其接吻。 嬴西洲从宁嘉徵唇齿间尝到了自己的味道,不由蹙眉。 宁嘉徵即刻结束了这个吻,正色道:“我心悦于西洲,心悦得不得了,因为其为西洲所有,我既不觉得恶心,亦不觉得肮脏。西洲会觉得我那处恶心且肮脏么?” 嬴西洲摇首道:“嘉徵处处漂亮且干净,那处亦然。” 被嬴西洲夸赞那处,教宁嘉徵不好意思了起来:“西洲喜欢便好。” 嬴西洲一本正经地道:“吾很是喜欢。” 宁嘉徵捂住自己的脸,躺下.身去,背对着嬴西洲:“西洲,歇息吧。” 嬴西洲紧张地道:“是吾伤嘉徵太重,教嘉徵不舒服了?” “西洲伤的是兰猗,才不是我。”宁嘉徵坐起身来,望向嬴西洲,“伤得不重,没有不舒服,只是西洲自己伤得太重,我认为我们还是歇息为好。” “吾不打紧。”嬴西洲褪下宁嘉徵的喜服,确定宁嘉徵的伤口俱已愈合了,情不自禁地道,“春.宵苦短。” ——宁嘉徵这副肉身遍体鳞伤,之所以愈合得这么快,自是因为饮了嬴西洲的血,吃了嬴西洲的心脏。 “我才该说对不住。”他抬指摩挲着嬴西洲的眉眼道,“从今往后,我可与西洲夜夜春.宵,但西洲须得先将伤养好。” “嘉徵既然认为对不住吾,便与吾交.尾,作为补偿吧。”嬴西洲不由分说地堵住了宁嘉徵的唇瓣。 宁嘉徵想推开嬴西洲,却推不开,反而被嬴西洲扣住了双腕。 “不要,松开。”他咬了一口嬴西洲的唇瓣,没舍得用力,反而被嬴西洲缠住了舌尖,未多久,他便沉沦了,“想要……我想要西洲……” 他分明不是断袖,与嬴西洲一夜露水姻缘后,却食髓知味了。 现下想来,他的身体兴许早在初次被嬴西洲碰触之时,便爱上嬴西洲了。 他情窦初开,太过迟钝,以至于过了这么久才意识到自己的心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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