隋琼枝利落地将阿兄戳破了:“我看阿兄不是对魁首之位不屑一顾,而是巴不得三界无一不知阿兄夺得了魁首之位,包括蚊蝇蚁虫。” 宁嘉徵端详着隋琼枝的肚子道:“还包括你的蛔虫。” 隋琼枝跺脚道:“我才没生蛔虫。” “是,是,是。”宁嘉徵向小妹伸出手去,“把‘王不留行’给本魁首抱。” ——王不留行是一味草药,主治活血化瘀。 这松狮是雌性,小妹本是打算将其取名为“蒲公英”的,因其毛茸茸,白乎乎的一团,像极了蒲公英。 他嫌弃“蒲公英”不够霸气,强行改成了“王不留行”。 被小主人可怕的兄长盯着,“王不留行”害怕得瑟瑟发抖,整张脸皱成一团,四肢死命地扒拉住了小主人的衣衫。 “阿兄,你别吓‘王不留行’了,她都吓得掉毛毛了。”隋琼枝抚摸着“王不留行”的皮毛,安慰道,“莫怕,阿兄不会吃了你的。” 然而,这安慰并未奏效。 宁嘉徵快手一提“王不留行”的后颈肉,“王不留行”旋即落入了他怀中。 他将“王不留行”举高高:“‘王不留行’,你是不是想念本魁首了呀?” “王不留行”一面“呜呜呜呜”,一面拼命将圆滚滚的脑袋摇成了拨浪鼓。 ——不想,不想,一点都不想。 宁嘉徵自说自话:“‘王不留行’果然想本魁首啦。” 隋琼枝翻了个白眼:“阿兄,你是何时失明的?” 隋华卿笑道:“徵儿,别太欺负‘王不留行’,枝儿,给你阿兄些面子吧。” 宁嘉徵反驳道:“本魁首才没有欺负‘王不留行’,这叫作疼爱。” 隋琼枝眨巴着眼睛,对娘亲道:“是阿兄自己不要面子的。” “罢了,娘亲下厨去了,你们兄妹俩还有‘王不留行’要好好相处。”隋华卿转身便走。 宁嘉徵向娘亲挥了挥手,接着将“王不留行”按在地上搓圆捏扁。 “王不留行”“呜呜呜”了好一会儿,后来索性不“呜”了,由着宁嘉徵为所欲为。 哀莫大于心死便是如此了。 隋琼枝同情地看着“王不留行”:“阿兄,你总是欺负‘王不留行’,怪不得她不喜欢你。” 宁嘉徵理直气壮地道:“‘王不留行’第一次见到本魁首,便往你怀里缩,那时候,本魁首连她的毛都没碰过呢,更别说是欺负了。是她有眼无珠,看不出本魁首的好处。现如今她喜不喜欢本魁首,本魁首早已不在意了,反正她逃不出本魁首的掌心。” 隋琼枝嫌弃地道:“阿兄好像大魔头哦,怪不得不止‘王不留行’不喜欢你,天上飞的,地上走的,水里游的都不喜欢你。” “不妨事,琼枝喜欢本魁首这个阿兄便足够啦。”宁嘉徵一手抓着“王不留行”软软的毛肚皮,一手将小妹精致的发髻揉得狂野无比。 “阿兄是坏蛋,我这发髻是为了见阿兄,特意花费了一个时辰梳的。”隋琼枝恶狠狠地道,“宁嘉徵,我今日定要打得你满地找牙。” “打不到,打不到。”宁嘉徵抱着“王不留行”,一跃上了屋顶。 隋琼枝亦上了屋顶,追打宁嘉徵。 宁嘉徵又从屋顶到了八角亭,还顺手取了一块石桌上的桃花酥吃。 “你给我站住。”隋琼枝的修为远不及阿兄,追得很是吃力。 “不站住,你是什么身份胆敢命本魁首站住?”宁嘉徵尚未吃罢桃花酥,双颊鼓鼓。 “不站住就不站住,‘王不留行’咬他。”隋琼枝命令道。 “王不留行”哪敢咬宁嘉徵?而是冲小主人投去求救的目光。 宁嘉徵咽下桃花酥,抹去唇上的碎屑,嚣张地朝着隋琼枝做了个鬼脸。 隋琼枝奋起直追:“宁嘉徵,你给我等着。” 宁嘉徵冲小妹吹了个口哨:“本魁首等着呢。” “王不留行”被宁嘉徵折腾得不知掉了多少根毛毛,她正哀悼着自己的毛毛,忽然间,“噗通”一声,她与宁嘉徵一道掉进了池子里。 她扭过头去,欣赏着狼狈的宁嘉徵,欢快地摇起了湿漉漉的尾巴。 隋琼枝到了宁嘉徵面前,忍着笑道:“阿兄,你无事吧?” 宁嘉徵浑身上下沾满了池底的淤泥,头上还顶着一尾猝不及防的锦鲤,故作从容地道:“本魁首不过是没注意到这石上的青苔而已。” 后知后觉的锦鲤终是反应了过来,尾巴用力一拍宁嘉徵的脑袋,如愿没入了池水中,由于害怕被宁嘉徵拆骨入腹,慌忙逃走了。 闻声而来的宁重山与隋华卿见得自己的女儿顶着疯婆子般的发髻,又见得自己的儿子与“王不留行”成了落汤鸡,俱是忍俊不禁。
第四章 隋琼枝素来爱美,见自己“大仇得报”,急急地回房梳妆去了,全然未听到“王不留行”“呜呜呜”的求救声。 宁嘉徵从池中站起身来,乌黑的鬓发胡乱黏在了面上,衬得他肤白胜雪,尽湿的衣衫勾勒出了他独属于少年的清瘦却生机勃勃的曲线。 他周身的池面漾出层层涟漪,若非他眼下沾了淤泥,像极了以人心为食的水妖。 “王不留行”端详着宁嘉徵,直觉得这宁嘉徵远胜于小主人花痴的那些公子。 宁嘉徵低下首去,对“王不留行”发出了亲切的笑声:“‘王不留行’,你真是一只不爱干净的松狮,松狮界的败类,由本魁首屈尊将你清洗干净吧。” 这宁嘉徵分明是狼狈不堪,面目可憎的大魔头。 “王不留行”一面腹诽宁嘉徵,一面想念弃她于不顾的小主人,一面向小主人的双亲求助:“呜呜呜。” 宁重山充耳不闻,处理楼中事务去了。 隋华卿奇道:“徵儿又不是洪水猛兽,为何‘王不留行’怕成这样?” “王不留行”可怜兮兮地道:“呜呜呜呜呜呜。” ——这宁嘉徵较洪水猛兽可怕多了。 只可惜,隋华卿根本不懂犬语。 宁嘉徵将“王不留行”丢进了其自己的澡盆子里,强迫“王不留行”洗澡。 “王不留行”瑟瑟发抖,她若能为宁嘉徵改名,定改为“人不留犬命”。 宁嘉徵将“王不留行”洗得干干净净,而后一掌落在了“王不留行”头顶。 “王不留行”绝望地闭上了双目:阿娘,女儿这就要赴黄泉了,希望下辈子离“人不留犬命”远远的。 须臾,她感知到一股子热气从宁嘉徵掌心渡来。 又须臾,她通体湿哒哒的毛毛被烘干了?! 是她误会宁嘉徵了。 然而,她还没来得及对宁嘉徵发出感谢的“汪汪”,这宁嘉徵竟是将她翻了过来,迫使她四脚朝天,后又将脸埋进了她肉嘟嘟的肚皮猛吸。 她忍不住在心里呐喊:阿娘,女儿好害怕! “嘿嘿嘿。”宁嘉徵吸罢“王不留行”的肚皮,又将无力抵抗的“王不留行”的每根毛毛都抚摸了一遍,接着把玩“王不留行”粉嫩嫩的肉垫。 直至隋琼枝想起落在了宁嘉徵手中的“王不留行”,“王不留行”方才被解救出来。 “王不留行”后怕地趴在隋琼枝怀里,不停地“呜呜呜”。 隋琼枝瞧着宁嘉徵,嫌弃地道:“阿兄,你适才的模样犹如吸食了阿芙蓉的瘾君子一般。” “胡言乱语。”宁嘉徵摆出长兄为父的姿态,“哪有做小妹的这样诋毁阿兄的?没教养。” 隋琼枝一手抱着“王不留行”,一手捏住了鼻子:“好臭,阿兄,你还是快些去沐浴吧。” 宁嘉徵一指“王不留行”,责备道:“没良心,本魁首不顾自己衣衫不洁,先伺候你这小东西,你非但不向本魁首表示感谢,连看都不看本魁首一眼。” 他话锋一转:“定是本魁首宝相庄严,令你不敢直视。” “王不留行”本来正踟蹰着,闻言,回过首去,飞速地瞧了宁嘉徵一眼。 ——好可怕,好可怕,是大魔头呢,哪里来的宝相庄严? 隋琼枝催促道:“好了,好了,‘王不留行’看你了,你应该心满意足地去沐浴了。” “好吧。”宁嘉徵回房沐浴去了。 沐浴罢,他循着香气行至膳厅,见娘亲正在摆竹箸,便伸手圈住了娘亲的腰身:“娘亲做的菜真香。” 隋华卿取笑道:“娘亲的徵儿都得了魁首了,还是这么爱撒娇。” 宁嘉徵一本正经地道:“因为我在娘亲眼中始终是个孩子嘛,孩子撒娇天经地义。” 隋华卿转过身,端望着宁嘉徵,认真地道:“你就算上千岁,上万岁了,亦是娘亲的孩子。” 宁嘉徵欢呼道:“我最喜欢娘亲啦。” 隋华卿语笑嫣然地道:“娘亲也最喜欢徵儿与枝儿了。” 宁嘉徵怂恿道:“小妹不在,娘亲可说最喜欢我一人哦。” “我在呀。”隋琼枝说着,走进了膳厅,怀里还抱着“王不留行”,一个箭步,行至娘亲身侧,挽了娘亲的手。 宁嘉徵亦挽了娘亲的手,朝隋琼枝放话道:“你要是晚些来,娘亲定会说最喜欢我一人。” 自己的这一双儿女仅差两岁,虽然相亲相爱,但素来爱斗嘴。 隋华卿正慈爱地听着他们斗嘴,眼尾余光忽而扫到自己的夫君,遂招呼道:“徵儿,枝儿,别闹了,用膳吧。” “哼,看在娘亲的份上,本魁首大人大量,不同你这个黄毛丫头计较。”宁嘉徵松开娘亲的手,坐下.身去,执起了竹箸。 “哼,看在娘亲的份上,本女侠宽宏大量,不同你这个黄口小儿计较。”隋琼枝亦松开了娘亲的手。 她未及落座,意料之中地闻得阿兄道:“哟,黄毛丫头还自称‘女侠’,羞不羞?” 隋琼枝信心十足地道:“呵,要不是爹娘不准我去,这魁首之位还指不定是谁的囊中之物呢。待明年‘琼玑盛会’,我定要夺得魁首,笑傲三界。” 宁嘉徵翻了个白眼:“自吹自擂。” “我唤作‘琼枝’,‘琼枝’与’琼玑’甚是般配,我生来便是要夺得‘琼玑盛会’魁首的。”隋琼枝反唇相讥,“宁嘉徵,你休要狗眼看人低,明年,我定教你五体投地。” 宁嘉徵瞪着隋琼枝道:“哪有你这做妹妹的,连名带姓地唤兄长的道理?太失礼了。” 隋琼枝回瞪宁嘉徵:“是你没有兄长的样子在先。” 宁嘉徵提议道:“我们不若来打赌吧,倘使明年你不能力拔头筹,便将‘王不留行’送予本魁首。” 不知为何成为了赌注的“王不留行”霎时抖落了一地的白毛。 隋琼枝安抚着“王不留行”:“莫怕,我定不会容许阿兄如愿。” 她随即对宁嘉徵道:“倘使明年我能力拔头筹,阿兄要唤我‘阿姊’,且将我当做‘阿姊’般敬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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