养母死在了他面前,赵南鹤没办法反抗,只能乖乖听话被安排去了孤儿院。 每隔几个月他们就会来见他一次,确认他还安安分分地按照计划成长。 随着思维渐渐成熟,尤其是在发现自己有了精神体之后,赵南鹤就意识到他必须要为自己做一份打算。 他不会任凭自己一直处于受人威胁的境地。 由于知道自己是哨兵,赵南鹤开始关注外界的新闻,尤其会注意有关向导和哨兵的部分,慢慢的也大概了解到了向导势力的分布和现状。 自己的本家程氏里,根据他的观察,找到自己那批人应该就是报道中提到的“程氏内部隐藏危机”的主要问题所在。 通俗一点来说,就是程氏的叛徒。 孤儿院是个与世隔绝的地方,赵南鹤建立起自己的三观和认知的同时也明白了一个道理:如果不留些余地,自己就单单只是一枚别人计划中的棋子。 从小就因为哨兵的身份而被同一孤儿院的孩子们排挤,一次晚饭时大家围在一起看电视的时候,节目刚好换到了新闻。 “喂,看到了吗——以后你也会被送去外边卖命。” 赵南鹤对电视里的画面没有兴趣,听见不知道是谁这么一说,就随便回头一看,不经意看到屏幕中播放着一场隆重的阅兵仪式的录像回放,应该这个日子是一个重要的纪念日。 赵南鹤不关心这是什么纪念日,他只看到向导站在台上被万人敬仰,台下千余人是将要前往城外的哨兵。 他并不明白,为什么向导和哨兵本质上是一类人,但是向导可以坐拥这个社会绝大部分的财富,而哨兵却只能在社会底层苟活。 还好和自己作伴的还有那只毛茸茸的雪豹。 赵南鹤那会儿很好奇,精神体这玩意是不是最大的意义是给人解闷用的。 “小鹤的头发颜色很特殊,白色的像雪一样,是天生就这样吗?” 孤儿院的老师得知赵南鹤因为发色特殊也遭到了同龄人的排挤,老师担心他心理出问题,找他谈话的次数就会比其他孩子多一些。 “是的。”他点点头说。 “会影响到健康吗?”老师关切地又问:“会的话,我们会想办法帮助你的。” “不会,”赵南鹤回答道:“不是什么大问题,老师您不用担心的。” 从老师的办公室出来后,赵南鹤走进卫生间,从脏兮兮的镜子里观察自己的白发观察了好一会儿。 其实颜色是在变成哨兵时才褪成白色的。 他不知道原因是什么,总之和老师说话时突然就觉得连一个理由都懒得说出口,图一个轻松,直接就说成了是天生的。 真的还是假的,又有谁会在乎。 “喂,我和你一样了。”赵南鹤对精神图景里打着滚自娱自乐的雪豹崽子说。 突然有一天,没有预兆的,程氏的线人突然和赵南鹤断开了联系。 赵南鹤等待了快一年,也没有人来找过自己。那段时间他就在想,哪怕自己只是个普通人,平平稳稳过一生也是挺好的。 这个时候,他也想过只当个普通人。 他没有像其他人一样有了生存能力后就选择离开,而是决定留在这里,随便做点什么都好,帮老师们带带新来的孩子也好...... 像一个普通人一样就好。 “小鹤是决定要留下吗?” 老师们知道他想留下之后,很高兴地说:“留下来挺好的,也多一个人跟我们说说话。” 这一待就是待到了十九岁。 直到有一天,他正在打扫门口的庭院,瞥见一辆车在路边停下。 那辆车一看就价格不菲,赵南鹤皱皱眉,不免会有些好奇来的是什么人。 车的后座下来一个青年,在孤儿院的大门外看看门牌号又低头看看手机,像是在确认什么信息。 赵南鹤放下手里的活,走过去拉开大门,礼貌地询问:“你好,你找谁?” “嗯……赵南鹤在吗?” “我就是。” “你就是啊,那正好,不用费劲再找了。” 青少年应声抬眉,灰发在阴雨天气里泛出淡淡银光:“认识一下,我叫蓝顾,你们这有没有小黑屋那种地方?——我有很重要的话跟你讲。” 赵南鹤疑惑地哈了一声:“小黑屋?” 蓝顾摆摆手:“哎呀,就是个比喻。只要是不常来人的地方就行了。” “明白了,那来会客室吧,走这边。” 赵南鹤带他来了会客室,熟练地擦干净了积灰的桌面和椅子:“什么事?” “嗯……这些年你一直住在孤儿院。你知不知道,其实你不是孤儿。” “少卖关子。”赵南鹤不客气地给他端上一杯水:“有事快说。” 蓝顾十分配合地没有再卖关子:“好,那我直说——你听说过程氏吗?血缘关系上,你是那儿的人。” 赵南鹤危险地眯起眼睛一笑:“是么?我可是早就知道了啊。” …… “搞错没有啊,我才十七岁,我不要参与你们这群虚伪的人之间的爱恨情仇。” 蓝顾听了蓝因的建议和计划,明确表示拒绝。 “再说了,他也不一定会听我的啊。” “小顾,你听着,程氏现在内部腐化程度很严重,程以秋体弱多病,以后不一定能服众。所以说赵南鹤这个人,你交涉一下,以后不管程氏走向怎么样,都对我们有利。” 蓝因跟他明说了自己知道的消息:“前段日子里程氏有几个内鬼落网,据说那边开出了天价也没有从他们几个嘴里翘出其他人。但是我听到的是,主要原因是因为找出来的内鬼很多都是高级人员,程氏不能没有他们,所以才迟迟没有处理。” 蓝顾大脑里把蓝因的话顺了一遍:“不是,大哥,我没理清楚这个逻辑,你说清楚一点。” “现在他们会逆反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实,只不过是时间早晚的问题。他们如果想夺权,那肯定比我们更早知道有这个私生子的存在。” 蓝因喝了口水润润嗓子,接着说:“但是如果他们想将程氏的管理权拿捏在自己手里,我们和叶氏不管是为了交情还是为了自己的稳定,都会阻止这件事发生。” 蓝顾大概听明白了:“你是说无论如何,他们都不会把事情做绝?” “在他们没有把握之前就不会。”蓝因从自己的加密文档里拿出一份递给蓝顾:“这是所有集团里已知的内鬼名单。” “已知?什么情况?”蓝顾翻开文件,惊诧道:“你们都是打算到后面一锅端吗?” “因为所有的向导势力都是盟友,聪明人都知道,贸然逆反的话,他们的敌人就是我们所有人。” 蓝顾刚好浏览到最后几页,后面好几页提到的程氏里的已知内鬼名单比前面两家加起来的还多。 蓝因静静地说:“所以他们最好的办法,就是找到一个傀儡坐在上面。” “等等,但是他是个哨兵啊?” 蓝顾很不理解,问:“再说了,程氏的老爷子不是把自己的儿子送去了前线,然后才决定选他孙子……叫什么,程以秋?当的继承人吗?那按照你们这个推测,就算赵南鹤被他们推上去了,肯定会有更多人反对啊。” 蓝因回答说:“我们得到的线报里说,他们确实有一段时间没有联络过赵南鹤了。——我也在想是不是和这个原因有关系。” “哥,咱们退一万步讲......”回到问题本身,蓝顾对他大哥的做法非常反对:“叶庭不是你朋友吗?你让我想办法送他去叶氏,你这是背刺好友啊大哥!!” “这个......主要是我考虑到,无论是站在蓝氏的角度,还是站在那孩子的角度,叶氏就是他目前最好的去处。” 没想到蓝顾会这样曲解这件事,蓝因叹了口气,和他仔细解释。 “如果那群叛徒夺权成功了,赵南鹤的存在至少可以让我们和叶氏都最少限度的受到波及。如果他们篡位失败了,只要事情不败露,他起码还有个去处。” “所以你是想让我和叶庭在他那打个感情牌?” “没错。” 蓝顾唤出精神体,合上了双眼:“你就这么有把握,赵南鹤真到了那一天的话会帮我们考虑吗?” 蓝因明白他是在运用精神体能力,不多说什么,会意地等了他半个钟头。 “可能结果会不如意啊。”蓝顾醒过来:“可能会非常不如意。” 谷鸮扭过脑袋抖动着翅膀。 蓝顾还没有见过叶庭,不算认识,大概能猜到叶庭这个人是什么样的。精致,伪善,利益至上。 虽然在蓝因嘴里有关叶庭的描述都是正向的,但蓝顾只把这些当作是上位者对上位者的客套。 在他眼里,叶庭既然常年用权力实行着对哨兵群体压制,就绝不可能是个善人。 “太冒险了,况且如果叶庭提前知道了,这一切都会不成立。”蓝顾摇头依然是拒绝,但语气已经轻缓了许多。 “确实不能让他知道你是接触过赵南鹤的。” 蓝因回答道:“我不会对不起叶庭的,要是叶氏有意外我肯定会帮他。重点是,我很想知道,在他知道事情的全部之后,他能做到什么程度。”
第31章 跌落 “前因后果大概就是这样。” 蓝顾将自己的来因挑挑拣拣出几句话,不该说的一句没说。 “听完这些,你的想法是什么?” “你让我有什么想法?” 赵南鹤不耐烦地又烧上一壶水,靠在桌子边看着跟他说话,态度满不在意。 “你也知道,你说的那些人早就和我联络过。你今天来说的和他们告诉我的很多都不一样,你怎么让我相信你?换句话说,你难道就能相信我?” “你不用太快给我回答,但是和我们合作是你最好的选择。” 蓝顾笑得很和善,精明的眼睛好像能看透赵南鹤在想什么。 “听说你的目标是支持哨兵和向导平权?虽然我是向导,但是其实我也和你持有相同观点。这个,你信我吗?” 赵南鹤听到这里,回过身子反问:“你是说,你们有办法做到这个?” “不要忘了,向导可是最能拿捏哨兵的。哨兵想要什么,向导就能给他们什么。” 蓝顾打了个响指:“我大哥有个很好的朋友,在政权上很有话语权。这个人有定期招聘哨兵的习惯,我可以稍微在材料上动动手脚,让你的资料能有把握被他选中。” “修改法案,你们不行吧?”赵南鹤警惕地问:“别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这是议会的权力。” “我大哥这朋友啊,他挺有名的,叫叶庭。虽然他现在还不是议员,但是以后肯定会竞选议会的。而且以他现在的地位,是一进议会就能拿到最高权力的程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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