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呢,”余依蓝举起手,在蒋家麟的眉毛上划了两道,柔声道,“如果平日里能再多些个人空间,也是很美好的。” “好的,”蒋家麟摊手道,“我太太的意思是,她的丈夫过于黏人了。” 乔图图被逗得哧哧直笑。 “相比过于独立,”随后,他笑眯眯地坦诚,“我还是喜欢和扬哥黏在一起。” “有一段时间,我和扬哥几乎每天从早到晚都待在一块。” “从早到晚吗?”蒋家麟不敢确信。 “嗯,”乔图图老实地点头,告诉他,“从早上起床,到晚上睡觉,我们几乎都是在一块的。” “我的天啊,”对于乔图图所描述的生活场景,蒋家麟表示难以想象,问他:“你们是怎么做到的?” “那个时候,正好赶上扬哥创业初期。公司里好多事情要忙,他每天睡不到三个小时,饭更是不可能好好吃的。” “有一天,我半夜三点多醒了,发现他还没回来。走出卧室,发现他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了,人困到坐在玄关直接睡着了。” “他那段时间肉眼可见的每天在消瘦,精神状态也不好。” 乔图图回忆着,那段时日的回忆浮上心头,忍不住掉转脑袋去看任立扬的脸。任立扬对着他笑了笑,与他相互牵着的那只手,在轻轻摩挲他的指背。 “整个人不知道饿,也不知道累,全部精力都放在公司的事情上。我每天都在担心他,担心他不吃饭胃不舒服,担心他睡得少一个人开车会有危险。于是,我就提出来,陪他一起去公司上班。” “每天早上,我起床给他弄早餐,吃完早餐我和他一起出门。上午他工作的时候,我就回来准备午饭,中午时间给他送过去,陪着他吃饭午休。” “下午也是一样,他工作时间我就回家做晚餐,做好以后送到他办公室。晚餐我会做多一点,因为他晚上大多数的时间都会留在公司加班。” “加班你也陪着他吗?”余依蓝感到很好奇。 “陪着呢,”乔图图答应道,“我不放心他大晚上自己一个人开车回家。他困了我就和他说话,哪里不舒服我就帮他按摩。” “简直是模范伴侣。”蒋家麟不由得发出慨叹。 乔图图抿了抿嘴唇,眼睛温和而专注地望着任立扬,内心柔软地开口:“那段时间,是我们感情最好的时候,感觉我们之间不只是恋人,更是战友。” “你想要回到那个时候吗?”蒋家麟问他。 “在一起久了,恋人们总是会怀念一些特别的时期。”蒋家麟深有共鸣地讲着,“你应该很想回到那个时候吧?” 乔图图思绪被蒋家麟的问题给带走。他陷入了思考之中,呢喃自语,重复着蒋家麟的问题:“想回到那个时候吗?” “为什么会想回到过去呢?”这个问题同样也引起了余依蓝的疑问。 “宝贝,”蒋家麟扭过脸去,与余依蓝谈论这个问题,“你有没有发现,很多叔叔阿姨平时会聊起他们年轻时共同奋斗的时期。每次聊到这种话题,他们都说那时候虽然辛苦,但是对于他们来说,那是非常美好的回忆。” “是因为现在的生活不够美满,所以才怀念过去吗?”余依蓝不能完全理解蒋家麟的逻辑。 “唔,”蒋家麟扶着脸,思忖道:“怎么解释好呢……” 他试图捋顺自己思路,这个时候他们头顶的云影被风吹散了,一道淡淡的阳光落在乔图图的身上。 蒋家麟当即反应过来,开口说: “那要不,我们听听看图图的想法?” 这种问题,只有当事人才能给出最准确的答案了。 他的话音刚落,所有人皆把目光投向了乔图图。 乔图图沉浸在一种抽离的思绪里,一缕阳光照在他的脸上,让他的面孔看起来略显得苍白。 他欲言又止,仿佛在斟酌着什么,声音变得微弱而单调:“我其实,不太想回到那个时期。” 没有得到想象中的答案,蒋家麟表示有些不可思议。 “什么?” “我不想,”乔图图的呼吸变沉了,因为在压抑着情绪,他的声音有显得点滞涩,重复道,“虽然那段时间我和扬哥很亲密,但我不想回到那个时期了。” 这下轮到蒋家麟感到困惑了,他问乔图图:“为什么?” “因为,因为……” 乔图图说着说着,突然之间控制不住,像个孩子一样,捂住脸呜咽了起来。 蒋家麟愣直直地坐在对面,一时之间不知作何反应。 任立扬见状,立马从椅背上坐直起来,将乔图图抱进怀里。 他抚摩着乔图图的头发,连声安抚他:“图图没事,图图没事。” 见状,余依蓝连忙站起身来,给任立扬递纸巾。 乔图图把头埋在任立扬的臂弯里,心疼地哽咽着:“我不想,我一点也不想回到那个时期了。” “好,不回去了,”任立扬拿着余依蓝递过来的纸巾,一边为他擦眼泪,一边安慰他,“我们不用再回到那时候了。” “那段时期,扬哥太辛苦了,”乔图图依偎在任立扬的怀里,讲起回忆,越讲越觉得难过,鼻音很重地嗫嚅着, “每天起得比公鸡早,睡得比狗晚。整个人瘦了一大圈,还有黑眼圈。” 他搂着任立扬,抽噎道:“他,他那个样子,好像猫头鹰啊……” 乔图图最后一句话说得好笑不已,听得在场的人心头的重量顿时褪去不少。 原先见乔图图突然间哭了,蒋家麟还以为是自己不小心说错话了,正四下茫然不知所措呢。 乔图图从任立扬的怀里抬起头来,泪眼朦胧地望着他确认,随后重新抱紧他,呜呜咽咽地讲:“扬哥,我不想你当猫头鹰了。” 任立扬的双唇轻轻触及他的前额,吻着他,温和地附和他:“好好好,不当猫头鹰,以后都不当猫头鹰了。” 乔图图抱紧任立扬,呜呜地埋头哭着。 见状,余依蓝拉了拉蒋家麟的衣角,向他投去一个示意的眼神。 蒋家麟心领神会,动作极轻地从椅子上站立起来。 与余依蓝离开之前,任立扬抬起眼睛,微微地向他们点头致意。 蒋家麟回到屋里,仍然不太放心,隔着窗玻璃暗中观察任立扬与乔图图的动静。 “你说,我们就这么走了好吗?” “你留下也做不了什么,”余依蓝站在他身边,放轻声音说,“给立扬和图图一些私人空间,整理一下情绪吧。” “你说,”蒋家麟的困惑仍旧萦绕于心,不解道,“我怎么就把图图给问哭了?” “你啊,一点也不懂伴侣的心态。”余依蓝拿手指头,戳戳他的胳膊肘,同他解释道,“大多数人只能看到成功者表面风光,只有爱他们的人才会真正心疼其背后的付出。” 蒋家麟一拍脑门,恍然大悟:“啊,原来是这样。” 余依蓝望着自己后知后觉的丈夫,感到哭笑不得,将手指放在他的太阳穴上,轻点两下,揶揄道:“你这个直男。” 蒋家麟一听,脖子下意识地抻直起来。 “我的确是直男。” 他竖起三根手指,转过去面向余依蓝,一本正经地讲道:“老婆,别的不好说,但我可以保证,这房子里面三个男的,最直的应该就是我了。” 余依蓝掩嘴失笑,亲昵地拍拍他的胳膊:“走了。” 作者有话说: 任立扬:死直男。
第22章 蒋家麟与余依蓝先去了一趟厨房,和厨娘确认了今晚的餐单,叮嘱他们注意客人的口味和禁忌。 正好这时,伊莎从附近的牧场那里买了一些干酪回来,他们便坐在中岛前面,帮忙尝试了不同的口味。 过后,他们回到离开之前的位置,站在玻璃门后面留意花园里的动静。 这个时候,乔图图的情绪已经得到了平静。 他与任立扬也没有坐在原来的地方,而是走进了花园里面。 乔图图走在杏树下面,树叶的阴影笼罩着他。一截低垂下来的山杏枝划过他的肩头,乔图图停下来,捉住那截树枝,靠上前去,闻了闻上面洁白的花蕊。 随后,他回头去唤任立扬。 “扬哥,你闻闻看,这花有种淡淡的清香。” 任立扬站在他的身后,脖颈朝前微倾,越过他的肩膀,去闻那杏花的香气。 “是吗?”乔图图问他。 他才刚刚哭完,嗓子还未完全恢复,声音里透着一股轻柔的腔调。 “嗯,确实是。”任立扬点点头。 乔图图跟着发现了藏在花蕊后面的青涩杏子,和任立扬分享:“扬哥你看,这里还结了果子。” 任立扬贴着乔图图的后背,将他整个人圈在怀里,抬起一只手,轻轻抚触他发现的果子。 “个头还很小,应该还没熟。”他说。 乔图图倚着任立扬,轻声问他:“要什么时候果实才能成熟呢?” “应该要到五六月份。” 乔图图的思绪仿佛天上的星星,散落地分布着,没有规章可言,想到什么便问什么。对于他提出来的每个问题,任立扬皆耐心地为他解答。 此情此景,看得蒋家麟心中百感交集。 “依蓝,你知道吗?” 他沉思着,同余依蓝讲述自己的内心想法:“当初我之所以想介绍立扬和图图认识,是因为我觉得他们之间有着很强的羁绊。我觉得如果他们能够成为朋友,对彼此都是好的。” “但我没想到的是,他们两个人在相处之中,居然产生了超越友谊的情感。” “立扬这小子,真的是……” 蒋家麟说到这儿,似乎是思绪走进了死胡同里,一度停顿了许久。 过后,他才仿佛开解完自己了,略显无奈地摇摇头,没有办法地苦笑着开口:“算了,他可是任立扬啊。谁又能抵挡住他的攻势呢?” “十几岁的时候,当我们一个个还处于忙着吸引女孩目光却不知道该做什么的年纪,立扬已经拥有了一副冷淡的端正面孔。” 蒋家麟回忆道: “随着大家慢慢长大,他身上那种疏离的气质越来越明显,个子越蹿越高。自然,也越来越英俊。英俊、优秀、加上疏离感,对于谁来说,都是致命的。” 余依蓝努力动用脑筋,试图让蒋家麟的描述在自己的大脑里得到具体化,结果以失败告终。 “我努力了,但还是有点难以想象。” “亲爱的,让我这么问你吧,”蒋家麟侧着脸看她,比喻道,“你能拒绝年轻时候的Jude Law吗?你能想象Jude Law抓着你的双手,用深情的双眼注视着你,然后低声对你诉说爱意的画面吗?” 余依蓝举起双手,默默地挡住了自己的下半张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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