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脑海里渐渐充斥的满是埃尔法那如同跃动着星子的金眸,那洁白的大门打开,他温柔缱绻的微笑。 他今□□他伸出手,二人在虫神面前与他一同许下誓言,无论是祸福、贵贱,他们都将携手相依,白头偕老。 可那仪式还没有过去几个小时,他就率先做出了背叛的举动。 诺伊紧了紧手中的操纵杆,忍不住打开终端看了看时间。 这时候,晚宴应当差不多结束了,埃尔法应该要回到房间,去与他相见了。 诺伊想起自己给他留的那封信,咬了咬下唇。 他把所有责任都揽到了自己身上。 信里倾诉了自己的苦闷。他撒了一个善意的谎言,说自己已经有了心上人,但是因为种种阻力无法离开亚特兰星,所以才与他缔结了婚约。 如果雌虫无法接受,那么只需要等三个月婚姻保护期过去,他就可以拿着自己丰厚的嫁妆离开。 当然,连带着那一百万星币,他都将无偿赠送给埃尔法作为补偿。 诺伊分神想着,被单独留在公爵府的雌虫会是什么反应?他不会对着自己的信暗自垂泪吧? 一块陨石从喷射的小行星外翻滚而来,挡住了前路。机甲的自动矫正系统发挥了作用,但是剧烈的颠簸仍然让诺伊吃了不小的苦头。 他没办法再去回想雌虫可能的反应,而是专心驾驶起来。 可哪有那么容易忘? 一幕幕场景在他脑海中不停回放,极大地扰乱了他的思绪。 诺伊咬咬牙,更改了目的地,降落在附近的临时停靠小星球上。 诺伊找了一家酒店,出示了身份信息,订购了一间豪华宫廷房。 他并不担心埃尔法跟过来。 雄虫的个人信息都是被保护得非常好,只要亚特兰星的信息服务中心没有被击穿,他就完全不用担心自己的隐私泄露问题。 把自己在酒店中清洗干净,也洗去了今天一天的疲惫与劳累。 诺伊站在淋浴喷头之下,闭着眼睛感受雾气的弥漫。 他把脑袋上用来定型的发胶洗干净,手却摸到了一片硬硬的薄片。 哦,是今天洒下的金纸。 偶然的一瞥又将他的思绪带到了公爵府。 抬眼看看,明月已经高悬。 埃尔法此刻应该已经休息了吧? 诺伊揪了揪自己的头发,苦闷地蹲在花洒下,任由水流从自己的脸畔划过。 算了,还是要当面说清楚比较好。 诺伊自暴自弃地想。 大不了,带埃尔法一起跑? ** 公爵府。 “老大,你说什么?” 原本在外面痛饮着美酒的贝克和波利服了醒酒药,以最快的速度响应着埃尔法的召唤,来到了原本一步也不敢踏足的婚房之中。 他们瑟瑟发抖,听着埃尔法冷静地坐在床边,有条不紊地布置今晚的攻占王廷计划。 “老,老大,确定是今天?”波利点点头,把一切记清楚之后,离开前还是忍不住驻足提问。 外面烟花爆竹的响声不断,漆黑的天幕被照耀成白色,炸开的是他们精心准备的一万分对老大的今夜幸福的美好憧憬与祝愿。 他们原本想着,怎么也得让新婚夫夫度完一个蜜月之后再筹备攻占王廷的事吧? 没想到一个突如其来的召唤,计划就被提前到了今天? “难道说你们还没有准备好?”埃尔法睥睨的眼神望过来,声音像是淬了冰渣。 一切温情的假象被撕破,此刻的他虽然身着华服、佩戴着繁复的配饰,但是流露出来的气质却十分铁血与阴暗。 像是一直以来的信仰被摧毁,所有让他怜悯的事物已不在,他整个人残酷得可怕。 “准倒是准备好了……”对亚特兰的研究,他们是了然于心。 不管是大街还是小巷,亚特兰的布局、构造,他们闭着眼睛都能描绘出来。 所有的武器已经被藏好,只等着一声令下就能启用。 所有的布置已经悄无声息地渗透了整个星球,每一位服从者都在等待着他们的王的命令,就将那黑暗、腐朽的布莱克家族从王座拉下,让名为兰开斯特的家族取而代之。 但是隐藏在暗中的王从来没有光明正大的现身。现在正是时候。 大家都知道亚特兰的戒备森严,也因为这里有着绝大多数雄虫聚居,所以大家心照不宣地将其列入免战区。 但这张牌并不会好用一辈子。 当贝克和波利急匆匆地带着部属往各大港口和海湾离去时,今夜,注定不会平静。 埃尔法一个人坐在偌大的婚房里。 当他推开门进来的时候,他还刻意放轻了脚步。 他担心今天一天的繁琐流程之后,雄子太过疲累,以至于没有精神先行睡着了。 房间静悄悄的,蔷薇花瓣的香味在空气中缓缓蔓延,他的心柔软得像是要滴出水来。 大红的婚房华丽而温馨,每一处都是他精心设计与准备的,他将枕头下放置了一些寓意美好的果子,如果顺利的话,他今天晚上会努力打开自己,争取怀上虫崽。 他甚至想过,所有的虫崽都可以像是诺伊,柔软香甜,他一定会忍不住将他们抱了又抱、亲了又亲。 他怀抱着一切美好的想象,用手掀开帷幔,在大红纱帐下,不是沉沉睡着的雄子,而是一封冰冷的信件。 他攥住着封信,连指尖都控制不住地开始颤抖。 他甚至没有勇气打开看看里面是什么。 他甚至还在幻想着是诺伊在跟他玩躲猫猫,说不准什么时候就会从身后跳出来,从背后抱住他,告诉自己是他跟自己开的一个小玩笑。 然而他沉默着,等了很久很久,等到心绪从翻腾变为沉寂,也没有等到一丝希望。 他多希望自己沉没在深海里死掉,也比今天从云端跌落到地底的感受要好。 然而埃尔法却发现自己的思绪冷静地可怕。 他从来不是会因为这些事而崩溃的人,哪怕这是他这段时间经受的最大的打击和最难熬的挫折,他还是能够抽丝剥茧地从中脱离出来,然后去寻求解决的方法。 于是他喊来了自己最衷心的两个属下。 所有曾经臣服在兰开斯特这高贵姓氏下的臣属都收到了行动的消息。 他们都知道帝都将有变故,但是没有想到是诺伊公爵大婚的这一天。 所有高等级雌虫都兴奋地从床上跳起来,满怀激动地开始联系下属,展开自己部署已久的行动,并且暗暗赞扬着自己未来君主的决断性。 没有哪只雌虫舍得下自己新婚之夜,不沉醉在雄子的温柔乡里,浪费心思进行这样冰冷残酷的筹划。 何况所有知道内情的虫都看到了兰开斯特年轻的掌权者那温柔缱绻的眼神和无比珍视的动作。 但无疑,选择今天进行奇袭是最为突然也是最稳妥的选择。 运输机还带着红绸,在不同的港口一同升空。 大家都期待地抬起头,以为是最新型的表演。 烟花仍然带着响声在空中噼啪绽放,粒子炮的光波也淹没了王廷的屋顶。 “发生什么事了?”地面在微微震动,大家端起酒杯,疑惑地望着天空。 港口被封锁,昔日豪华的王廷粉碎的板砖下,爬出来的是对这一切都不敢置信的王虫穆尔。 “护驾!护驾!” 穆尔穿着睡袍,冲出了卧室,抬头只见到数百架机甲和战斗机将他团团包围。 怎么一夕之间所有的平静被打破,就这样他即将沦为他人的俘虏? 这绝无可能! “该死,军务大臣呢?御前侍卫在哪?!!”看着王廷中的亚雌四散奔逃,而下午见过的熟面孔一个个配上了军刀和粒子束流枪渐渐逼近,王虫无力地瘫软在地。 漆黑的夜空中,不远处的公爵府仍有烟花在炸响。 民众们毫无所觉,他们在家里欢歌热舞,在休闲娱乐,或是沉入香甜的梦乡,对这顷刻间的政权颠覆毫无所觉。 这从来不是平民该操心的事。 换句话说,他们也不关心今宵的统治者是谁,只要能穿暖衣,喝好酒,坐拥美食佳肴,就是最好过的日子了。 穆尔看着自己的儿子们一个个都被压了出来,在荷枪实弹的螳螂族大军之下,他引以为傲的孩子们显得手无缚鸡之力,一个个就像是斗败了的鹌鹑一般。 队伍分开,一个熟悉的面孔从螳螂族大军中走出来。 他面容肃穆,即使见到自己成了俘虏,也并没有流露出一丝高兴的神色。 竟然是半个月前他毫不放在眼里的卑贱军雌! 穆尔倒吸一口气:“是你在谋反?别忘了,下午我还坐在王座上为你赐福!” “那太感谢您了。” 埃尔法冷着脸,他越过穆尔,来到了王座之上。 埃尔法打量了一番这豪华奢靡的大厅。 因为事发突然,在宫中伺候的雌侍和亚雌们都没有来得及卷走财物逃跑,所以整个王廷还得以保留他们原本的面目。 这座王廷是先辈们渴盼已久的,但是坐上王座之后,感受也并没有什么不同。 “非常感谢您之前为亚特兰做得贡献。”埃尔法敲打着王座旁雕刻的金色凌霄花。 很快,它就要换一种图腾款式了。 “我还记得,和你的第一次见面,我和诺伊是从那一万级台阶上爬上来的。”埃尔法撑着下巴,露出一个奇特的笑意。 要不是王廷禁止空间导流磁波动,他们也不会这样悄无声息地来到这附近还不被发现。 这反而是一种福气了。 “蝗虫族一向没什么自信,需要靠那些雕虫小计让人狼狈臣服。” 埃尔法笑道:“像这样不好吗?绝对的武力碾压。” 埃尔法动了动手指,一万发粒子炮齐齐发射,那玉石做的台阶顷刻间化为灰粉。 “联盟军呢?我的第七联盟军团呢?内森?内森?”穆尔不愿意听面前这个狂妄年轻人的话,他还怀抱着最后一丝希望,不断朝着终端呼叫。 然而他却寥落地发现,星网竟然一片沉寂。 “怎么回事?” 见埃尔法没有阻止,穆尔打开摄像头一看,所有布莱克旗下的传播公司,都在转播公爵府的热闹景象,真是一片祥和。 “是你?!你早就策划好了这一切!用与诺伊的成婚掩人耳目,然后伺机夺权!” 穆尔声嘶力竭地喊叫着。 “不,我怎么舍得呢?”坐在王座上的那只魔花螳螂的眼神变得冷漠。 “这一夜原本该是另一个模样。” 埃尔法咬着牙,盯着瘫坐在地的可怜蝗虫。 “其实你原本有机会将王座坐得更久一点。” 埃尔法回忆着那封信的内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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