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酒?阿酒?” “啊?” 穆爻浅笑着,轻轻握住了秦酒的手:“我知道的,我们走吧。” “嗯。”秦酒点点头,心里很不好受。 两个人没有御剑,只是慢慢走着,乡野之路偶尔路过一两个行人,大家都低着头匆匆赶路,谁也没有去注意谁。 秦酒一路上都闷闷不乐地自责着,他刚刚怎么能对穆爻那样防备呢?他是不是真的生病了。 自林笙死后,他就变了许多,变得不像他自己,变得自己不认识自己,战战兢兢如履薄冰,无限的愧疚悔恨如深海将他淹没,让他感觉自己不配死也不配活着,日日夜夜都受着痛苦折磨,生不如死,死不如生。 正沉浸在思绪中,穆爻突然将他拽到了一旁,紧接着一辆马车在他身边疾驰而过。 “吁~~” 马车旋即停下,车上下来了一个身穿粗布衣裳,两鬓斑白的老者。 老者怯怯懦懦地朝两人走过来点头致歉:“二位公子,对不住对不住,实在对不住,我眼花又着急赶路,实非有意,对不住。” “徐伯?” 老者闻声一怔,忙凑近看去,视线聚焦后整个人又惊又喜:“小师兄,可找着你了!” 秦酒把林笙往上颠了颠,疑惑道:“徐伯,你找我?” “是啊!”徐延整个人激动起来,“我听大街小巷都传小师兄你杀了楚少夫人,又灭林氏满门,你和福禄小师兄那么要好,怎么可能杀他全家呢!” 徐延越说越生气:“我一猜想那定是有人诬陷你啊,我本想回清隐山看看你,可前些日子听说钟掌门也在找你呢,那敢情你就是没回去,我这心里担心着,吃不下睡不好,凑了钱想着要不去容玥阁打听打听,万一有你的下落呢,没成想这么巧,在这遇上你了。” 秦酒胸口好像被暖炉烫了一下,说话有些哽咽:“徐伯,容玥阁也并非事事皆知,我若是逃亡还让人知道了下落,那岂不是....” 他想了想又不免尴尬:“不过,我确实是暴露了踪迹,正要走呢。” “去哪?”徐延握住秦酒的胳膊道:“小师兄,跟我去吧,我家住得偏,周围都是凡人,楚家和清隐派铁定不会去的。” “我....” 秦酒看了眼穆爻,思虑片刻婉拒道:“徐伯,你的心意我领了,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万一真被楚家人寻到了踪迹,怕是要连累你,何况我们已经有了去处。” “什么一万万一的。”徐延大手一挥,有种非让他们去不可的架势,“你都不知道我这些日子有多寝食难安,不行,反正你就得跟我走,我一把老骨头了,还有几年活头?哪怕什么连累不连累的,你在我眼前,我才放心。” 徐延说着神情颇有些落寞,竟然还挤出来两滴眼泪:“小师兄,说句倚老卖老的话,你也算是我看着长大的,我一辈子无儿无女,在我心里你和我的儿子没什么区别,我们没有灵根的凡人,一辈子也就这几十年,你就忍心看着我日日担惊受怕?” 秦酒被徐延一套词说得哑口无言,他与穆爻相互对视一眼,天狐秘境大师兄他们都知道,恐怕也并不保险,他想了想终还是应承了下来。 只要行事小心谨慎些,楚家应该不会查到凡人的村落。 况且修士肆意杀害无辜凡人,是要遭天谴的,这么想着他也算放心了些。
第102章 稀罕稀罕你媳妇 见秦酒答应了,徐延立马换了张脸,高兴得眉毛都飞起来了。 “小师兄,快快,上马车,我载你,比御剑什么的稳当多了,还有你这位朋友,一起去啊。” 徐延健步如飞地走到马车旁边,和刚刚道歉时步履蹒跚的老者形态简直判若两人。 秦酒无奈地摇摇头,拉着穆爻跟上,两个人一前一后上了马车。 徐延架着马车上了路,满心皆是欢喜甚至哼起了小曲。 穆爻俯在秦酒耳边问道:“阿酒,他是谁?你信他?” 秦酒不可置否地点了点头:“自我拜入清隐山,师尊不在的时候,都是徐伯照顾我,徐伯他绝对不会害我。” 穆爻没说什么,阿酒信,他便信,反正有他在,料这人即便有异心,也翻不出什么浪来。 徐延哼了会曲子,心中还是抑制不住好奇:“小师兄,你的头发怎么白了?” 秦酒穆爻闻言神色皆是一沉,秦酒扬起声音开玩笑道:“因为好看。” 徐延虽然在清隐山待了几十年,但到底是凡人,不懂修行的事,直把这玩笑话当了真:“小师兄生得好看,怎样都好看,你那朋友也好看,倒别说你俩的头发还挺配的,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们是道侣呢哈哈哈哈哈。” “我们就是道侣。” 秦酒看着穆爻笑了笑:“你看,我就说旁人一看头发就知道我们是道侣了。” 穆爻闻言也笑了笑,只不过这笑中七分是伤怀,三分是苦涩。 “吁!” 徐延听了这话,惊得停下了马车,回身掀开帘子看了看秦酒又看了看穆爻,表情有些难以言说:“你俩...是道侣?” 秦酒看徐延这样子没忍住笑出了声,他握住穆爻的手道:“怎么?不像吗?徐伯,你不是刚说了我俩挺配的吗?” “配是配,可是...这..” 修士与凡人不同,同性间结道侣也是有的,但徐延毕竟是凡人,他总觉得娶妻生子享天伦之乐才是好的,若不是他幼时家贫,选择了入清隐山侍奉,到他这个年纪别说老婆孩子热炕头了,估计曾孙子都有了。 这么想着他有些惋惜地看向了秦酒,突然他目光一滞惊叹道:“哎,小师兄,这姑娘哪来的?” 他刚刚太过激动,眼又花,压根儿没注意到除了秦酒两人外,还有第三个人,眼前的女子衣服外面还套了件黑色斗篷,脸色苍白,靠在秦酒肩膀上,像是生了病睡着了。 徐延眼珠子一转,话不过脑袋就说了出来:“该不会是你俩生的?” 秦酒震惊于徐延的乱七八糟的想法,没来得及反驳就被口水呛得一阵咳嗽。 穆爻忙帮秦酒拍了拍背,心道这老头真是莫名其妙,连他都知道男人是生不出孩子的,这个老头居然不知道。 还有他在话本上看了,生孩子是很痛的,就算阿酒是女子,他也不会舍得让阿酒生孩子。 穆爻仔细想了想,如果...如果阿酒很喜欢孩子的话,那....那要不..他来生? 秦酒自然不知道穆爻这些不着边际的想法,揉了揉太阳穴对徐延的话十分无语。 “不会不会。”徐延忽又自言自语,“我离山的时候小师兄还是独自一人,这才几年过去,就算生个妖怪也长不了这么快啊。” 好嘛,话都让他说着了,若他真与穆爻有孩子,恐怕还真就是个妖怪。 秦酒顺了气无奈道:“徐伯,两个男人怎么生孩子,你快别瞎猜了。” 他帮林笙紧了紧斗篷,心中划过一丝苦涩:“这是...是,是小福师兄的妹妹。” 徐延更震惊了,那两根白了一半的眉毛直往上挑:“那不就是!” 他掀开帘子往外看了看,见四周没有人才又回去小声说道:“那不就是楚少夫人吗?外面都传楚家少夫人死了,怎么和你们在一起啊?” 徐延捂住嘴愣了一会道:“她她,她她她她,她死了?尸体?” 秦酒双眸暗淡,点了点头。 徐延抚着胸口缓了好一会才冷静下来,他压低声音道:“谁杀了她啊?” “楚翊。”秦酒慢慢捏紧拳头,“是楚翊杀了她。” 徐延一拍大腿,气愤道:“我就知道!楚家下令下属仙门全境追杀你的时候,我就猜到你的污名与楚家脱不了干系,这个楚翊,杀千刀的,不要脸,自己杀了人还要安在一个孩子身上,真是厚颜无耻,伪君子,亏我之前还在心里敬重他。” “谢谢。”穆爻突然当不当正不正地来了这么一句。 他正襟危坐,朝徐延恭敬地行了一礼道:“多谢你相信阿酒。” 徐延愣了下摆摆手道:“那当然了,小师兄可是老头子我看着长大的,他是个什么样的人我最清楚了。” 穆爻打这一刻起,多信了面前的老者一分,他扬唇感激一笑又道:“谢谢。” 秦酒什么话都没说,仰头在穆爻脸颊上亲了一口,他好像比他自以为的还要喜欢穆爻,这只大部分时间都憨憨傻傻的臭狐狸,总是有办法让他的心为之热烈,为之感动。 “哎,哎呀呀。”徐延挡住眼睛赶紧退了出去,“这年轻人呐..” 秦酒掩唇笑了笑,穆爻也跟着笑了起来,不知怎地他感觉徐伯离开清隐山后整个人活泛了不少,比之从前在山上一板一眼的模样,现在倒像个老小孩了。 “驾!” 马车又轱辘辘地驶了起来。 待远离了汝陵城,这条乡间小路便更加静谧,加之又是一年冬日,路上几乎没什么人,鸟兽亦深居简出。 马车走走停停,一路穿过不少城镇村庄,终于在七日后到了徐延住的村落。 这村落因为有个镇子,说起来还算繁华,是个宜居之处。 马车驶过小镇,停在了一座宅子前。 “到了,小师兄,下来吧。”徐延拴好马车掀开了车帘。 穆爻先跳了下来,想接着秦酒,秦酒却小心翼翼地把林笙的尸身交到了穆爻手上,而后自己跳下了车,又双手将林笙接回。 直到手中空空穆爻都还在愣着,秦酒见状认真道:“这世间,我最信你。” 穆爻又怔了一会,感觉心中暖暖热热的,烫得他嘴角扬起就放不下来了。 徐延偷偷笑了下道:“别打情骂俏了,这还站着把老骨头呢。” 秦酒浅浅一笑,跟着徐延走进了大门。 这宅子门脸不大,却别有洞天,若不看宅外的村落,单看宅内布置,说是城中置办的大宅子也是有人信的。 三人进了门,先入眼帘的是一个大庭院,假山池塘应有尽有,过了回廊是正厅,虽阔朗但十分朴素。 “老婆子?老婆子!”徐延四处喊了几声,一个同样穿着粗布衣裳的老妇穿过正厅走了过来。 “徐伯,这位是?” 徐延一把年纪,但听到秦酒问了,还是有些羞涩,他小声道:“我,我娶的老伴,搭伙过日子,小师兄可别笑话我。” 秦酒笑容温柔:“哪会,挺好的,你们也很相配。” 徐延听了这话,手挡着脸,表面害臊,心里却是乐开了花。 老妇一路走到几人面前,看清秦酒两人后,眼睛都直了,拍了个响亮的巴掌,冲上来绕着两个人转圈地看:“哎呀!好漂亮的人呐!” 秦酒被吓了一跳,呆呆地看了眼穆爻,穆爻也是同样的呆愣。 “哎,干什么呢?”徐延拉扯住老妇凑到她耳边小声道:“这就是我跟你说的小师兄,我找到他接过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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