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可以、都可以......” 王栋国紧紧抱着她,免得她磕伤自己。 “她这是怎么了?”景深直觉她不是普通的发疯。 程居延微微向前倾身,带着手套的右手伸出一根食指,在王晓玉的眉心点了一下。 王晓玉猛地一颤,随后晕倒在王栋国怀里。 “大师,您、您做了什么?”王栋国震惊地看着他。 程居延淡声道:“三魂不全,估计是被那东西吃了。” 他侧目看向景深,小薄荷表现出了恰到好处的惊讶和怀疑,很像个正常人。 “什么?!”王栋国急忙道,“大师,您可一定要救救她啊!” 真正的正常人早就对程居延的大师身份深信不疑,眼看着又要磕头,程居延都烦了,道:“别磕了,能找回来我就试试,找不回来就是已经消化了,谁来也没办法。” 王栋国脸色颓败。 王晓玉都疯了十多年了,什么东西十多年还能不消化?这是没办法救她的意思吧? 景深凑近程居延,在他耳边小声道:“程先生,你这个大师演的很到位啊,我都快信了。” 程居延要笑不笑地看他,“怎么,你不信她是三魂不全?” “当然信。”景深嘴上说信,却满脸写着不信,正常人都没他表现的这么正常。 程居延低笑一声。 景深没有戏瘾,演过一轮就没打算继续,他指着王晓玉问道:“那她现在怎么办?不能让她回屋里吗?” 屋子里都是阴气,未免不必要的麻烦,自然是需要程居延先清理一波的。 程居延靠到椅背上,不知道从哪掏出一枚铜钱,指尖轻弹一下,铜钱便“叮”地一声在空中翻转。 随着铜钱的翻转,无数黑压压的阴气从四面八方聚集而来,最后全都被铜钱中间的四方小空间吸收殆尽。 景深眼睛微微睁大,普通人看不到这个场面,但在他眼里,整个村子的阴气都随着这一个简单的动作消灭,原本灰蒙蒙的天大亮,无处不在的寒气也被正午的阳光驱散,暖融融的。 肉眼可见的变化,王栋国也发现了。 他仰头看着多年未见的澄澈天空,双眼微微发亮。 没了,真的没了! 他看不见阴气,但他能感觉到,十多年来如影随形的注视和恶意消失了! 他收回视线,炙热的目光直直望着程居延。 景深也看着程居延,对方像是随手玩了下硬币,弹了一下后就把那个铜钱收进了口袋,一举一动都带着懒散的劲头。 景深轻蹙了下眉,他怎么觉得程居延的脸色比之前更白了?是错觉吗? “小景老师。”程居延忽然开口叫人。 “嗯?” 程居延抬了抬下巴,道:“接下来问的要记好,回去要写报告的。” “哦!”景深急忙拿出手机打开备忘录。 差点忘了,他现在是在做兼职来着,要工作的。 王栋国得到允许后把妻子安置在了卧室,而后才出门来继续给景深讲述自己知道的东西。 他说从那个神龛出现之后,王晓玉就开始疯疯癫癫,王栋国试过把神龛丢出去,但无论他扔到多远的地方,这东西都会重新出现在他家里。 而他自己,也开始每日昏昏沉沉,有时候自己做过什么都忘了,村子里的人也说他有时候像变了个人,总是阴沉沉的,还日渐苍老,都不愿意和他来往了。 他也开始限制自己的行动,不再出门,但他却忽然发现,村子里总有人偷偷摸摸去后山,然后很快去了后山的人家里就会多出和他家同样的神龛。 而就像他和王晓玉身上发生的变化一样,供了神龛的人家也有了不一样的反应,缺钱的突发横财,藏着发财的秘密,老光棍满面红光,说自己家里养了小妻子...... 并且这些人无一例外的,都和王栋国一样迅速衰老。 他知道这些都和这个神龛离不开关系,他不敢想象妻子每天求“让孩子复活”和“让凶手偿命”的要求要怎么达到,为了避免更多人受难,他开始劝说年轻人离开家去打工。 因为他年轻时候就在城里打工,因此还真的劝动了不少人。 可是年纪大的人不好劝,他便去后山打猎,杀了许多动物堆在一起,又养了许多乌鸦,而后再用这些乌鸦和动物尸体造谣言,吓唬村民,不让他们去后山。 确实有不少人因为担忧害怕离开了村子,之后留在村子里的人就更少了。 王栋国知道自己这辈子都离不开村子了,便日复一日地想办法让其他人离开,尤其当外地人过来的时候,他会联合村子里其他几家供奉了神明,并且发现这神明诡异的人一起,表现出敌意,把人吓走。 “因为大家衰老的明显,所以供奉了神龛的人基本都知道这是供养神灵的代价。很多人后悔了,想要摆脱祂,却无能为力。” 王栋国面上浮过悲伤,道:“村长当时年纪很大了,他想给大家找到摆脱神明的办法,便自己尝试摔碎神像,神像确实是碎了,村长却也当场发疯,直接撞死在墙上。” “所以你们看到神像碎裂的时候才会那么害怕。”景深明白了。 王栋国点头,叹道:“其实一开始,神像只有里面那层红色的。后来村子里来了个神秘人,他用黑瓷做了外面那层神像,说是这样多少可以镇压住里面的邪神。因为我家的神龛是第一个供起来的,所以他只给我们家做了,说我们家的这是邪神本体,压住这个,其他的就能压住。” “我们死马当活马医,不过确实从那之后,我们就没有再持续衰老了。” “神秘人?”程居延面色一寒,道:“长什么样?” “记不清了。”王栋国蹙眉道,“只记得是个男人,很高,大概和您差不多,其他的我就想不起来了。我之前问过村民们,他们也都记不清楚,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景深问程居延:“怎么了?有问题?” “没什么。” 程居延不愿多说,景深便也没继续说这个,问起了别的:“所以外面那个神明是谁?” 能压得住转轮王的,应该不是普通人吧? 程居延看着他,眸色幽深。 沉默片刻,他才一字一顿地说:“酆都大帝。” “传说中的冥界老大?”景深恍然道,“那难怪了,确实是简单粗暴的压制。” 程居延失笑,忽然问:“你不是不信这些吗?” 景深面色不变道:“宁可信其有。而且虽然我不太迷信,但保持敬畏还是最基本的。” 程居延不置可否。 救护车很快来了村子里,把受了伤的人都接走,程居延财大气粗地包了所有人的医药费,活脱脱的慈善家。 等到救护车离开后,一群穿着黑色制服的人来到村子,他们统一开着和程居延那台越野车一样霸道的车型,车牌上明晃晃地标着“特管局”的印。 这些是景深没见过的面孔,言谈间才知道他们是地方特管局的,和久安市的总部不一样。 后面的事有他们接管,程居延和景深便准备直接回程。 司机大哥都不太敢收车费,但最后还是收下了,之后头也不回地开车跑了,估计是没想到自己居然遇到了特管局办案,等他从惊吓中回神,绝对够吹好久。 特管局的人把景深和程居延一路送到了县城机场,买了最近的一班飞机。 不知不觉已经晚上八点多了,两人晚饭都没吃,此刻便在机场找了个面馆,一人点了一碗死贵的拉面。 等面的时间里,程居延收到了陈队的消息。 “鸳鸯这条线索没用了。”程居延道,“他们在监控盲区发现了埋起来的鸳鸯尸体,处理的很干净。” 景深蹙眉:“盲区在哪?” “石楠树林。”程居延很讨厌那股味道,道:“你们学校种那么大一片干什么?又臭又方便作案。” “......”景深无言,都说了石楠树有好处。 面做的有些慢,程居延无聊,便拿出手机消消乐,景深一直埋头整理收集到的信息。 关于秦乐湛的案子,他们从王栋国那知道的消息不多,只能证明他们确实求神明让王三好“复活”,但怎么个复活法却没人知道。 除此之外,木南村的古怪也太多了。 而这些古怪似乎都和转轮王有关,可这已经牵扯到冥界的阎罗,他们身为凡人有能力继续查吗? 还有那个想到用酆都大帝像去镇转轮王的神秘人是谁? 王晓玉失去的魂魄又去了哪?这些都是更难解的谜。 这一趟差,不仅原有的谜题没能解决,反倒又惹出了更多的未解之谜。 不过这些暂时先放下,目前他们的工作重点,仍然是秦乐湛的案子。 现在最大的嫌疑人就是王三好的魂魄,是魂魄游荡多年终于找到机会报仇,还是王三好带着记忆转世投胎,然后经过这十七年时间重新长大成人才来报仇? 如果是前者,似乎能解释秦乐湛失魂的事,可解释不了宿舍里明显人为的血字。 如果是后者,那久安大学的学生最小的都要十九岁整了,和“十七年”这个时间点不对,除非王三好是直接偷了谁的身体。 景深仔仔细细把收集到的所有信息排成一列,几个关键词猛然冲进眼底。 手机、未拍下的视频、‘杀人偿命’的血字、鸳鸯血、石楠树...... “就男人那个味呗。” “就是石楠树,我们从小闻都闻习惯了。” “老师,我不会拍照。” “马晓阳,你来唱票......” 景深倏地坐直,点开班级群,找到杭飞扬的朋友圈。 他快速翻动,直到找到四天前杭飞扬发的那条炫耀自己当上班长的动态。 照片上是当天黑板上的票数,上面是名字,下面是票数。 而杭飞扬的票数下方,是体育委员的候选人,杭飞扬的这张照片恰好拍到了“刘申”的名字。 景深点击放大,截图保存,之后又点开相册找到拍摄的血字。 杀人偿命。 刘申。 “命”字和“申”字都有一个向下的竖,而下笔的人,在写完竖之后,却又习惯性地向右上方提了个尾巴,这和平常人的习惯很不一样。 曾经没在意的细节一个个清晰起来。 马晓阳不会用智能手机,连拍照都不会,所以在他接管秦乐湛身体的时候,根本不会用他的手机拍下那对本该在手机里留下影像的鸳鸯。 还有在血字出现前一晚,窦俊曾在马晓阳身上闻到过石楠树的味道,而鸳鸯湖周围唯一的监控盲点就在那片石楠林。 马晓阳估计是习惯了这个味道,没有第一时间洗掉,所以才会被窦俊发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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