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穿吗?”景深问程居延,虽然程居延本来就穿的很多了。 程居延果然摇头:“不冷。” “哦。”景深又把运动裤套在了自己原本的裤子上,这才感觉暖和起来。 漆黑的油漆路上连个路灯也没有,周围也没有人家,很有种整个天地就只剩下他们这一个面包车的孤寂。 又走了十多分钟,终于在前方看到了灯光。 “快进镇了。”司机问了另外两个乘客的地址,又问景深道:“你们俩住哪啊,镇上最好的宾馆是幸福家,我觉得条件还行。” 他看得出这俩城里人有钱,肯定会住最好的。 果然,程居延道:“那就去那把我们放下吧。” “好嘞。” 司机先顺路送了另外两个乘客,之后才来到幸福家,然后和他们一起下了车。 “嘿嘿,这宾馆是我家开的。”司机笑说,“不过这确实是我们这最好的宾馆了,没骗你们,不信你们可以出去逛一圈看看。” 说着,突然起了一阵风,路边的树木被吹得摇摇晃晃,呜呜作响,沙尘被卷起,不小心就会迷了眼。 “起风了。”司机急忙裹紧衣服道:“快进去吧,这风一刮起来就得刮一晚上。” 说罢,他也不管他们了,自己急忙跑进了宾馆前堂。 景深也被这风冻的抖了一下,下意识朝四周看了看。 没看到什么奇怪的东西,可这风里明显有很沉很重的阴气,就连那些摇晃呼啸的树都带着隐隐的黑色。 这镇子上肯定有什么难缠的东西。 不过,有特管处的老大在,应该没什么事。 景深朝程居延看去,对方双手插在风衣口袋,长长的衣摆被风吹得猎猎作响,黑发隐隐遮住他的眉眼,景深似乎看到他唇角轻扯了一下,很不屑的那种。 可再想仔细看的时候,程居延已经抬脚往宾馆走了,又留下一句熟悉的,“跟上。” 宾馆是个小两层,一层是饭馆,摆着一张张四方桌,二层才是宾馆。 老板娘是个有些富态的中年女人,她正笑呵呵地给她老公,也就是司机大哥脱外套,又喊服务员给他拿做好的饭菜。 司机今天赚了笔大钱,笑着对老板娘道:“这两位小哥是城里来的,咱家最好的房间还在呢吧,收拾收拾给他俩住吧,再炒两个菜,他们也吃个热乎的。” “好好好。”老板娘接过他递来的三千块钱现金,笑的见牙不见眼,热情地邀请景深和程居延坐下,然后招呼服务员去打扫房间。 “两位小兄弟没啥忌口的吧?” “我没有。”景深看向程居延,程居延道:“我不吃香菜。” “好嘞,那你们先喝口茶,菜马上就好。” 司机也没想把他们当冤大头,道:“那两间房是我们这最好的房间,我们平常租都是两百块一晚,我给你俩算便宜点,一百五一间成不?” “谢谢大哥。”景深冲他温和一笑。 司机摆摆手,道:“你们明天要去村里,如果当天来回的话其实我也可以接送你们,路费你们给个两百就行。明天的早饭我也给你们包了,行不?” “那好啊,我们正好人生地不熟的,有您在我们就安心了。”景深说起漂亮话还是可以的。 程居延看他,唇角微扬。 很快饭菜就做好拿上来了,老板娘也没事干,干脆坐着陪他们一起吃饭,好奇道:“这段时间也不是假期,你们俩也看着不像本地人,来这是做什么啊?” “哦。”景深道:“我们是老师,有个学生家里困难要申请补助,我们想来看看具体情况。” “学生?”老板娘想了想,又问司机,“我记得村子里没啥年轻人了吧,谁家有学生?” 司机摇头:“我也记不清了,咱们都出来这么多年了,平时也不怎么和村里人联系,可能谁家有吧。” 老板娘也没多想,但她看这俩年轻人又高又帅的,还有礼貌,忍不住好心提醒道:“不过我劝你们最好白天去白天回,别在村子里过夜。” 景深和程居延对视一眼,问道:“为什么?” 司机喝了口热乎乎的小酒,道:“其实路上我是怕吓到你们才没说太多,我让你们晚上别去村子是有其他原因的。” 他压低了嗓音,小声道:“那村子,不干净!”
第12章 木南村不干净? 景深好奇道:“怎么不干净了?” 司机小声道:“你们应该不知道,木南村有一座后山。我们的祖先都是打猎为生的,后来村子里的人慢慢的都出去打工,有了别的活计,也就没人打猎了,我们还把后山保护的很好。” “只是忽然有一天,成群结队的乌鸦在山林里飞过,从来没有人看过那么多的乌鸦。村长就带着人去后山看了一圈,结果你们猜怎么着?” 景深配合道:“怎么了?” “他们发现后山不知道什么时候死了特别多的动物,好多都已经烂了!臭气熏天。那群乌鸦就以那些尸体为食!” 动物大面积死亡? “确实奇怪。”景深看向程居延,程居延也若有所思。 老板娘道:“当时大家都吓坏了,总觉得可能有灾害要发生,但许多人祖祖辈辈生活在那,不愿意离开,而且那时候年轻人基本也都不在了,就几个人动身。我们俩上头没有长辈,又出车赚了点钱,一咬牙就来了镇上,开了个小饭馆,慢慢的才开到现在这么大。” “这里昼夜温差变大,似乎就是从那个时候开始的。”司机回忆说,“估计那些动物就是因为气温骤变才会大面积死亡吧。” 景深点头,没说气温变化大会不会造成生物死亡。 “可这也不算太离奇吧?”他问。 司机点头:“这不是最重要的,重要的是,从那之后,不仅气温开始变化,就连人也变了。” “我们也是出来之后,无意间碰到村里人才知道的。”老板娘道,“就我们离开村子没两年,我们店里忽然来了个老乡,我当时都没认出来,他变化太大了。” 她回忆到当时的场景,还是觉得不可思议,“明明我们年纪差不多,我们离开村子的时候他也和我们一样才三十出头,可没两年,我再见他,他已经老的不成样子,看起来得有五六十了。” “何止啊。”司机接道,“那村子里人一个个都老的特别快,那些现在才五六十的,看起来都得有八九十了,一个个又瘦又黑,都快没人样了。而且也不知道怎么的,他们很不愿意外面的人过去,特别不友善。” “这十多年来,也不是没有年轻人从那里出来打工,但一出来就都不会再回去了。” 老板娘忽然想到一个事,道:“我记得我们村之前还出过大学生,但那孩子好像刚上大学就死了,也是可怜。” “可不是嘛。”司机也唏嘘道:“这十多年好像就出了那么一个大学生,真是可惜了。” 大学生,刚上大学就死了,莫非就是王三好? 景深和程居延相视一眼,越发肯定那村子里有古怪。 吃过饭后,老板娘亲自带他们上二楼:“就这两间,保准干干净净的,你们好好睡一觉,明天早去早回吧。哦对了,一定记得关好窗户,不然这风吹的肯定感冒。” “好,谢谢。” 景深接过两张门卡,给了程居延一张。 程居延接过门卡,进屋前转头看景深,道:“有事喊我。” “嗯?”没等景深反应,对方就已经进屋关上了门。 景深失笑,老板人还怪好的。 他也进了自己的房间。 房间不算大,但就像老板娘保证的,确实干净,还有股淡淡的消毒水味。 摸了下床铺,也很干爽,没有潮气。 景深拿出一次性床单被罩铺好,又拿着洗漱用品进了淋浴间。 温热的水流冲淡了一路的疲惫,景深洗了个香喷喷的澡。 他没有吹头发的习惯,换好睡衣,一边擦头发一边走出浴室。 浴室门边有一个落地镜,景深站在镜前看了看,摘下眼镜的青年瞬间像是小了好几岁,质地良好的绸缎睡衣包裹在身上,很合身也很舒适,一看就很贵。 这算是跟着老板出差的福利吗? 景深笑了下,刚转过身,屋里的灯光忽然闪烁两下,随即陷入黑暗。 他脚步一顿,抬眼朝前方看去。 窗帘还没有拉上,黑暗中隐约能看到窗外摇曳呼啸的树影,影影绰绰。 “哒、哒......” 窗外像是被什么东西轻轻敲了两下,景深朝窗户左上角看去,一双猩红色的眼睛紧紧贴在窗外,正一眨不眨地盯过来,不知道已经看了多久。 景深静静地和那双眼睛对视片刻,而后抬脚朝窗户走过去。 呼啦—— 那双眼睛骤然远离窗口,煽动着翅膀朝远处飞去,隐入夜色。 乌鸦。 长着一双人眼的乌鸦。 景深拉上窗帘,灯光闪烁几下,重新大亮。 他躺到床上,看了眼手机,信号微弱,网络也不算通畅。 看了一轮朋友圈,学生们正在吐槽夜训,往下翻了翻,他看到一直沉默的马晓阳也发了条朋友圈,就是他亲手录下的景深念诗的那段。 没有配文,但喜欢分享生活就是一种进步,景深给他点了个赞。 关了手机,景深又抬手关灯。 屋子里重新陷入沉闷的黑暗,窗外寒风呼啸,间或夹杂着凄哀的呜咽。 景深裹紧被子,慢慢陷入沉睡。 好重—— 景深不安地蹙起眉,眼皮沉重地睁不开。 冰凉的寒气从脚底蜿蜒而上,浑身如坠冰窖。 耳边传来细微的呼吸声,浓重的寒气和腥臭扑面而来。 鬼压床? 景深后腰处的骨佩滚滚发烫,却驱不散通身的寒冷,他挣扎着想要叫人,却无法开口。 从五岁之后,他就再也没有经历过鬼压床,那些凑近他的鬼魂要么魂飞魄散,要么吃了苦头只敢看不敢贴近。 这到底是什么东西? 景深脑海中时而昏沉时而清醒,最终归于沉寂。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猛然惊醒,胸口大幅度起伏。 阴风呼啸,窗帘疯狂摇曳,窗框砰砰撞击着墙壁。 景深侧目看过去,呼吸一滞。 高大的男人穿着宽松的白衬衣站在窗前,领口的扣子解开了两颗,衣摆正随着风疯狂舞动,凝重的黑暗包裹在他周围。 他拿着一张湿巾,正仔仔细细擦拭右手上一成不变的黑色皮质手套。 察觉到景深的视线后,程居延转头看过来,顺手关上窗户,低声道:“没事,睡吧。” 骨佩源源不断地泛起温热,四肢百骸渐渐摆脱僵冷,景深昏沉地闭上眼,重新陷入沉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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