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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位。” 不知道什么时候，恩德祷告的声音就停止了，她颇为无奈的看向安鹭和苏鹰。 “要吵的话，考虑出去吵吗？你们打扰逝者了。” 苏鹰反应过来先跟恩德道歉，“对不起……我们这就出去。”然后就拉着极不情愿的安鹭从教堂侧门离开了。 等两人离开，恩德才叹了口气，继续念着书经上的词。 只是刚才两人争吵的声音实在是太大，坐在最后一排的0923和燕枭想不听到也难。 一直沉默的0923也终于开了口，他说：“情感这种东西，真是最无用，又最折磨人。” 燕枭苦笑一声：“无用吗？” 0923沉吟道：“它牵绊住人类前进的步伐，成为给本就脆弱的生命最致命的一击，它是危险的威胁，是诱惑的毒药，明明那样让人害怕，让人嗤之以鼻，却又在得到后让人甘之如饴，多可怕啊。” 燕枭没有正面回答，只是抬起头看向前方，漆黑的棺材里躺着他熟悉的人。 棺材这种东西，很小，装过很多他亲近的人，以前是爷爷，战友，现在是齐阿婆…… 白栖被一场火烧成了灰烬，在属于白栖的棺材里，只躺着一截灰烬里找到的骨头。 而白栖的葬礼，燕枭没有出席，而是作为纵火嫌疑犯被关在牢里。 这是让燕枭很痛苦的事之一。 但对燕枭来说，也算一种自我欺骗，没有找到白栖完整的尸体，没有参加白栖的葬礼，他就能一直骗自己，白栖没有死，只要回到他们在罗城的家，打开门，就能看见坐在书房书写灵感的白栖。 …… 大概他欺骗自己太久了，也忘了，那个温馨的家也在一场大火后不复存在。 “毒药啊……”燕枭笑了笑，“如果我还能再见到他，多少次我都会服下这毒药……你说得对，只要是白栖，我永远甘之如饴。” 听到这话，0923似乎有些动容，他转头看着燕枭，又似乎想到了什么，眉眼竟然变得柔和了许多，藏在绷带下的脸，似乎在笑，眼眸里却是无尽的悲伤。 恩德的吟唱终于结束，她合起书经，吩咐几个手下将棺材盖上。 燕枭和0923也站起身，他们目送着装有齐阿婆的棺材被抬出教堂，在路过燕枭身边时，燕枭垂下眼眸，对着漆黑的棺材低语：“……晚安，婆婆。” 简单的葬礼结束了，恩德带着法珞来到了燕枭面前。 “燕警官，我和娑婆罗已经谈过了，他同意了我的提议，现在地上还有四分之一的罗城军，娑婆罗也将那些武器撤走了，我想明天，就带着反抗军跟他们开战。”恩德简单说明了自己的想法。 燕枭收拾好心情后也赞同恩德的话：“可以，对方没有武器的话，确实是开战的好时机，今晚就命令下去吧。” 恩德点了点头，还要再说什么，0923却开口打断了她：“让燕枭带领反抗军。” 所有人都愣住了，燕枭最先反应过来，他用不理解的眼神看向0923。 恩德的表情也变得严肃：“先生，你的提议是否越界了？” 0923却毫不在意恩德危险的目光：“这次反抗军的领军只能是燕枭，你不能离开地下城，原因你应该比我更清楚。” 恩德刚想跟0923争执，听到0923后半句又熄了火，她抿着唇似乎在纠结什么。 法珞也看出来恩德的不对劲，但是根据0923的话来看，恩德有什么事瞒着自己，既然是故意瞒着的，法珞也不知道该不该问自家姐姐。 法珞还在纠结中，恩德已经抬起头，她抬手扶着法珞的肩膀，执拗道：“让法珞去也一样吧？” 作为奎因伏萨家族的一员，就算不能让恩德带队，换法珞也确实比燕枭更能服众。 0923依旧拒绝：“他没有上过战场，让他当指挥，你就等着你的反抗军被罗城剩下的军队打回来吧。” 听到“上战场”三个字，恩德明显愣怔了一下，然后她的手死死抓着裙摆，又抬眼目光怨毒的看着燕枭。 燕枭有些懵，但想到0923之前提到过恩德是自己战友的遗孀，那大概是想到那位战友死在战场上，所以有些控制不住仇视与军方有关的人事物吧。 看着恩德那双愤怒又哀伤的双眼，燕枭不自觉低下了头。 “……对不起。” 恩德愣住了，她才反应过来自己的失态，立马转过身去。 “……既然法珞不能领队，那让他跟着燕……燕警官一起去，就当学习学习，这总行了吧？” 0923叹了口气，随后他语气变得直白又冷漠：“你非要我明说，你弟弟得留在这里看着你，你才明白什么意思？” 虽然对0923有好感，但听到0923这幅语气训斥自己的亲姐姐，法珞脸色也有些不太好看，“注意你的语气，是我姐姐收留你们在这里。” 恩德却拉住了法珞，她脸色苍白，死死盯着0923。 0923继续道：“地下城并不安全，你是那个最大的威胁，你应该明白，法珞留在你身边，你和地下城的其他民众才会安全。” 燕枭和法珞听得云里雾里，但恩德已经听懂了0923话里的意思。 “你到底想说什么？”法珞心里涌起一股不好的预感。 0923没有回答，只是看着恩德。 而恩德也似乎做了很大的心里建设，过了许久，她才深呼一口气，应道：“我答应你，在你们回来之前，我和法珞哪里也不会去，反抗军那边我也会通知……”恩德咬了咬嘴唇，几乎咬牙切齿的看向燕枭，“燕警官，夜河的未来，就交给你了。”
第37章 宣言 夜晚，燕枭受宠若惊的带着反抗军重返地面，路上，他还是好奇问0923：“为什么是我，你也可以带队不是吗？” 0923看都没看燕枭，冷淡的回了一句：“我打不了，只有你最合适。” 燕枭完全想不到0923不能带队的理由，但是0923愿意跟着自己一起去也算不错了，毕竟燕枭也知道，其实他自己心里是没底的，距离他上战场，也是很多年前的事了。 不过他们出发之后，苏鹰和安鹭又变成人质，被扣在地下城了。 在他们出发前，苏鹰哭的那叫一个声嘶力竭。 那也不是舍不得他们，是害怕恩德趁这两不在把他和安鹭刀了。 0923是这么安慰苏鹰的：“杀你没什么意义，你不用担心。” 苏鹰哭的更大声了，安鹭特别想表示不认识他。 “你……” 燕枭还想再说什么，但0923不耐烦的打断了他：“你不觉得你的问题很多吗？” 燕枭沉默了。 现在的情况来看，燕枭的大脑是受过损的，他就算真的问题多了一点，其实也没什么，医学上来说，可以理解他，但在0923视角来说，燕枭把自己当某度了，问多了0923也会觉得烦。 大概是之前0923都很乐意回应自己，所以燕枭以为0923能一直为自己解疑答惑，倒是忽略自己这样挺烦的了。 反抗军就这样在诡异的沉默中摸索着回到陆地。 娑婆罗撤兵的行为无疑引起了几方的不满，罗维远征军已经全部离开了，塔司军部也只留了几支小队在，剩下的，都是直系听从娑婆罗的罗克韦尔管理局。 确实是留下了四分之一，但是这四分之一很明显也没什么战意了。 燕枭不知道自己要打的是老熟人，让几个侦察兵先去探查，但是出乎意料的，作为领队，没有人听从燕枭的话。 燕枭有些尴尬，只好又重复一遍：“麻烦侦察兵去周围看看。” 依旧没有人搭理燕枭，甚至是底下还有人窃窃私语。 “搞笑，为什么我们要听一个杀人犯的。” “也不知道他给恩德大人灌了什么迷魂汤，居然让他作为领军。” “夜河完喽。” 燕枭无话可说。 一直沉默的0923却突然出声：“反抗军？” 0923的机械音实在是太突然，所有人都噤了声，看向这个看起来就很危险的白毛。 0923转过身面对这群人，目光森然：“反抗军，也是军人。” 有人不满0923的话，在底下反抗：“我们属于伟大的奎因伏萨，不是谁都能叫动我们的！” 0923冷冷看着说话那个反抗军，然后他一步一步往前走着，前方所有人都被0923这浑身散发的戾气吓到了，自动给他让出了路。 0923来到刚才说话那个反抗军面前，两人这么对峙着，但0923的视线实在是会让人不自觉的害怕颤抖，刚才那个反抗军脸上已经全是汗水了。 0923握着蝴蝶刀，用刀尖浅戳着那个反抗军的肩膀，“恩德·奎因伏萨将反抗军交给了燕枭，不管你们有多大的意见，都应该为了你们信仰的奎因伏萨服从燕枭，表面一套，背后一套，奎因伏萨的神明不会保佑你们这种出尔反尔的垃圾，还是说……” 0923瞥了眼周围其他的反抗军，厉声道：“在座的各位里，是有比曾经参与启明星夺回战，立过二等功的燕枭，更适合的领军吗？” 四周鸦雀无声，所有人都明白，没有任何人比燕枭更适合这个领军。 0923再次看向刚才那个反抗军，质问他：“你为什么加入反抗军？因为信奉奎因伏萨家族？还是因为，想要解放夜河？” 那个反抗军被问懵了，抬头对上0923的视线时，他慌忙道：“当然是为了解放夜河！” 得到答案的0923没有露出满意的神情，而是转头看向其他反抗军：“你们呢？是为了解放夜河，让你们的家人活得更自由，生命被尊重，还是单纯的因为信任奎因伏萨家族，所以才加入的反抗军？” 反抗军们互相看看，没人开口。 0923继续冷声道：“如果是因为信任奎因伏萨家族才加入的反抗军，你们可以原地返回地下城去了。” 0923走回到燕枭身边，他看向对于自己刚才一番言论听傻了的燕枭，很刻意的挑了挑眉。 燕枭反应过来，褪去刚才的和善，脸上变得严肃，“愿意解放夜河者，留下，为了莫须有信奉者，离开，不留，不怪。” 底下的人都在犹豫。 燕枭再次目光坚定的重复刚才0923的话：“反抗军，也是军人。” 底下终于有人放下武器往回走了，有第一个，就有第二个。 但燕枭和0923没有任何的表情起伏，曾经作为军人的他们，也很清楚，战场上不需要懦弱的人，这种人要是上战场，拖后腿都算轻的，所以不坚定的人离开了就离开，他们也不需要。 有离开的，自然也有坚定留下的。 刚才被0923质问的反抗军，他举起手里的枪，大喊：“解封夜河！” 同样的，有一个人坚定要解放自己的家乡，就会有第二个，第三个。 直到后面，离开的大概有几百人，几乎大多数都愿意留下来了，他们举着武器，高喊：“解放夜河！还我自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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