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桓宇快步来到她们旁边,问:“到底出什么事了?” 卡西向着隔离室努了努下巴,道:“我们真的拿他没办法了。” 崔桓宇跟着看去,明明白天还干净整洁的隔离室,此时一片狼藉。 每一面墙的软装泡沫都被撕下一大块,放在墙角的空气净化器被摔得四分五裂,席梦思床垫被掏了一个大窟窿,地板上铺满了羽绒被里的被芯以及一个被拆得七零八落的玩偶。 而造成这一切的罪魁祸首却像受了天大的委屈,坐在地上嚎啕大哭。 隔离室做了隔音处理,崔桓宇听不见小孩的哭声,只能看见他通红的眼睛和颤抖的身体,若不是卡西和赛娜都是司棋的老熟人,崔桓宇都要怀疑她们是不是背地里虐待了小豹子。 他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平心静气道:“白天他的情绪都还很稳定,你们也说会找高契合度的信息素安抚他。” “是的,事实上我们在信息素匹配库很快就找到了和他契合度高达百分之八十五的Omega,在经过对方的同意后,采集了部分安抚信息素备用。”卡西接过话头,“因为他现在身体年龄太小,我们只能少量给予他陌生Omega的信息素,所以经过商量,我们把它喷在玩偶熊上送了进去。” 按照她们的计划,司棋应该会非常喜欢这只玩偶熊,并且会抱着入睡,安稳度过这几天易感期,可万万没想到的是,司棋接过玩偶熊的时候愣了一下,在嗅到上面有陌生信息素味道的时候突然大发脾气。 就像是有人闯进了他的领地,让他恨不得掘地三尺把人找出来,狠狠揍一顿。 于是这间隔离室就成了他发泄的原地。 “你的意思是……他拒绝了Omega的信息素安抚?”崔桓宇不可置信。 “是的。”卡西点头。 “为什么?” 卡西:“或许这放在别的Alpha身上很罕见,但在他身上,倒也不足为奇。毕竟他曾经做过信息素抵诱训练,只是我们没想到,他在身体只有五岁,还陷入易感期的情况下,还能这么警惕。” “我现在能做什么吗?” 崔桓宇追问。 他想,既然卡西大半夜把他叫来,那是一定有什么需要他帮忙的。 可连信息素都安抚不了司棋,自己又能为他做什么呢? 赛娜:“他不肯吃饭,也不肯睡觉,有用不完的精力来撒泼打滚搞破坏,谁敢靠近,他就朝谁龇牙,摆出攻击姿态。” “发泄完后,他就开始哭,哭得都快脱水了也不停,我们在监控里听到,他总是叫你的名字,我们想,或许这个时候只有你能博得他的信任,让他平静下来。” 说话间,三人回头。 小豹子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挪到了落地玻璃窗边,此时正把一只毛绒绒的小豹耳贴在玻璃壁上,像是想偷听他们说话。 卡西笑道:“看来他真的很依赖您。” 崔桓宇走近两步蹲下??身,把手贴在玻璃上,想摸摸他的头发。 司棋似乎是感受到了他的靠近,挪开脑袋和他对视,小小的手掌覆在崔桓宇的手心上,眼 泪啪啪掉不停。 他受不了司棋这样哭,虽然知道是易感期造成的生理性眼泪,他还是见不得司棋这样难受。 “我能不能进去?” “嗯?”卡西没太听清。 崔桓宇侧头,一字一顿道:“我想进隔离室。” 卡西有些为难:“崔先生,我们的意思是,让您隔着探视窗口和他见面通话,他看见您来了,兴许会放下戒备,让我们能进去再替他打一针抑制剂。” 崔桓宇摇头:“没用的,你们其实也清楚,他没那么容易被糊弄。” “即便如此,进入易感期Alpha的隔离室,是很危险的一件事,我们很难同意您的请求。”卡西拒绝道。 “我有自信他绝不会伤害我”崔桓宇信誓旦旦保证。 或许成年体的司棋会让崔桓宇有所顾忌,可眼前这个把自己哭成泪人,漂亮的瑞凤眼已经肿成一条缝的小豹子,早就让崔桓宇把理智抛在了脑后。 卡西和赛娜交换了个眼色,又望了望恨不得从探视窗口钻出来的小Alpha。 沉默许久,赛娜道:“好的。” “金老师……”卡西短促叫了一声。 赛娜抬手示意她没关系,然后道:“抑制剂对司组长现在这种情况确实没太大作用,他这般闹腾,不过是在向我们示威,告诉我们不要自作聪明,他讨厌别人进入他的领地,哪怕只是个玩偶熊,但崔先生,或许本身就是被他划在领地内的人。” 虽然崔桓宇的请求被同意,但出于安全考虑,赛娜还是让他穿了防刺背心,夹层加了钢板,有一定防击打功效。 等崔桓宇换好衣服出来,发现司棋已经被戴上了口笼。 黑色皮带勒着脸颊,绕到脑后,小孩的口鼻都被罩在里面。 崔桓宇心下一紧,有些不满道:“他那么小,真的有必要给他戴止咬器吗?” “崔先生,我们也是迫不得已。”赛娜解释,“他的攻击性非常强,房间里的情况你也看到了,谁也不能保证他会不会下一刻暴走。我们不仅要保证你的安全,同时也要保证如果有突发情况,能在最短的时间内控制住他。” 崔桓宇无法反驳,转头看到小孩趴在玻璃上眼巴巴等着他。 隔离室的门终于被打开,崔桓宇进去后,门又重重合上。 塞在耳朵里的微型通讯器这时传出女人的声音:“崔先生,先不要靠他那么近,你试图叫叫他的名字。” 崔桓宇停下脚步,和他隔着一小段距离,柔声喊:“司棋。” 小豹子没有起身,只是仰头看他,问:“你为什么不敢过来?” “他还在生气,你哄哄他。”耳麦继续传来女声。 崔桓宇和司棋认识九年多了,自然是知道怎么给他顺毛的。 “我可以过来吗?”崔桓宇把问题抛给他。 小豹子脑袋偏了偏:“你可以,别人不行。” 听到他的话,崔桓宇信步来到司棋身边蹲下:“这么晚了你为什么还不睡?听说你也不吃饭,连最喜欢的小蛋糕也不吃。” 小豹子湿成一绺绺的睫毛轻颤:“我闻到了别人的味道,我不喜欢。” “那只是一点点安抚信息素,是希望你好受一点。” “我不需要。”小孩的眼睛湿漉漉的,在灯光下像盛着潋滟的波光,清澈明亮,“其实,还没有你身上的味道让我心安。” 这回轮到崔桓宇吃惊了:“我身上的味道?” “嗯。” 他看起来很不好意思,别扭地移开视线,“就是很熟悉的味道,可能是这段时间和你住一起,习惯了。” 怔愣过后,心里又酥又麻。 崔桓宇低头抿唇笑了笑,余光瞄见司棋正在偷看他。 他清了清嗓子,唇角依旧上扬着:“很开心你这么信任我。但我是Beta,不知道该怎么安抚Alpha,一点经验也没有。” 司棋安安静静坐着,没说话。 “或许,你需要一个拥抱吗?” 室内寂静无声,隔了好一会儿,他看见小孩从地上爬起来扑进了他的怀里,很小很小声道:“需要。” 他的手臂圈着崔桓宇的脖子,像是想把脸埋进崔桓宇的脖颈间,可嘴上戴着口笼不太方便。只能把下巴搁在崔桓宇的肩头,寻找一个舒适点。 “这样好受点了吗?”崔桓宇一下一下拍着他的背。 “嗯。” “止咬器的带子是不是勒得太紧了?谁给你戴的?” “我自己。”司棋吸了吸鼻子,“赛娜说戴上才能让你进来,为了你的安全。” “我给你取掉吧……” “别取,”司棋打断道,“我也许真的会咬你。” 崔桓宇又想起了那晚,成年体的他确实把自己咬得青紫斑斑。 怕司棋也回忆起,他赶紧道:“也好。” 顿了下,他岔开话题:“饿不饿?” “我其实有喝营养剂,一点也不饿。” “卡西和赛娜都很担心你,再怎么心情不好,也不能拿自己的身体折腾。” “嗯。” “每天也要按时吃饭,不能总只喝营养剂……” “知道……”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聊着,兴许是司棋哭了大半天实在是太累了,又兴许是他真的在崔桓宇这里寻到了安全感。 不多时,小豹子的答话声渐渐低下去,取而代之的是均匀的呼吸声。 此时已经凌晨五点了。 崔桓宇也困得不行。 在赛娜的再三催促下,他把司棋抱起来轻轻放在唯一完好的沙发上,给他盖上了自己的外套。 即便自己进来的“任务”已经完成,崔桓宇还是舍不得离开。 他站在沙发旁看了司棋许久,又伸手把止咬器替他取掉。 小孩白皙的脸蛋被印上了四道红印,崔桓宇拨了拨他汗湿的头发,喃声道:“小可怜儿。” 他想,如果真如赛娜所说,他是司棋圈在领地里的人,司棋信任他,只对他放心,那么倘若他有了腺体,司棋是不是也会试着接受他的信息素? 哪怕只是人工合成。 合成信息素是有一定安抚效果的,可以让Alpha不用再注射抑制剂,也不用再被送进隔离室,还不会因为高契合度而产生莫名其妙的好感。 所以司棋可以随时需要他,也可以随时不要他。 他们互相都不会被信息素干扰,捆绑。 他是爱司棋的,但司棋是自由的。 “再等等吧,下一次我能做得更好。”
第14章 司棋没睡几个小时,九点多的时候就醒了——饿的。 他揉了揉肿痛的眼睛,望着满屋狼藉,心道:完了,加上两个仿生机器人,得把车卖了来赔…… 他惆怅坐起身,搭在身上的黑色外套随着他的动作滑落,他认得,这是崔桓宇的。 衣服上还残留着男人的香水味,淡淡的,却比Omega的信息素还有效,让他安稳睡了四个多小时。 他记得自己昨天因为闻到陌生信息素感到无比烦躁,乱发了一通脾气,还失控大哭,怎么也止不住,最后把崔桓宇哭来了。 对方并没有责备他大半夜带来麻烦,也没有不耐烦。甚至给了他一个很温暖的拥抱。 他倚靠着那宽厚的胸膛,枕着那人的肩,在男人的轻声细语中睡了过去。 原本他的警惕性是很强的,可昨晚他却睡得很沉,连崔桓宇什么时候离开的都不知道。 司棋捏着外套发了会儿呆,隔离室的门在这时被打开,是进来给他送早餐的机器人。 今日早餐是南瓜粥,红糖馒头还有一小截玉米。 机器人把餐盘放在茶几上,说:“有一件私人物品,请您注意查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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