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凌波还在思考这是条什么鱼的时候,那台小轿已经停在了他面前。 轿子里的鱼人掀开窗帘打量了方凌波一番。 “呦,你这身人皮整的不错啊,哪买的?”鱼人仰着头拿鼻孔对着方凌波,极其盛气凌人。 方凌波向后退了一步,此时此刻他的心情并不是十分美妙。他真的,这辈子最讨厌的就是别人跟他说话的时候拿鼻孔对着他。 想当年方凌波在岳阳城的时候,可是纨绔中的纨绔,谁能嚣张过他,从来只有他的盛气凌别人的道理,哪有别人盛气凌他的道理。何况他也绝对不干这种仗势欺人的事啊。 跟人说话的时候要看人家的眼睛,要语气友好,要尊老爱幼,这可是美德,方凌波三岁就知道要遵守的美德。 “什么玩意儿。”方凌波心里哼了一声,侧过脸侧拿眼睛斜瞥这鼻孔朝天的鱼人,用着尽量关爱动物的语气道,“祖传的。” “祖传的?”鱼人的死鱼眼转了一转,轻蔑地嗤笑一声,“我看你这皮相不错,卖我呗。” 鱼人见方凌波不回答又傲慢道,“不就是一张皮么。爷看上你的皮是你的荣幸。你开个价爷买得起。“ “对啊,”方凌波脾气也上来了,“不就是一张皮啊。你非得买我的干嘛。” “你别敬酒不吃池罚酒!”轿子旁边提灯笼的癞蛤/ma用他极其难听的声音呵斥方凌波。 “那么凶干嘛!”鱼人佯装训斥自己属下后转而对方凌波笑眯眯地递过去一个牌子,”爷住在西大街,什么时候像卖了拿着牌子来找我。“ 鱼人把牌子往方凌波怀里一扔就喊人起轿继续往前走。 方凌波拿着木牌看都没看就扔到路边的树坑里了。 “有病。”方凌波嘟囔了一句继续往前走。 那轿子没往前走多远,鱼人就解开窗帘跟提灯的癞蛤/ma交代了一些事情。癞蛤/ma应下之后,向后望了望,看着方凌波远去的背影露出奸笑。 方凌波正发愁得头皮疼,他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在什么地方。是他死了之后进的阴曹地府,还是大美人又搞鬼要整他。不过有一点他是可以确定的,那就是他一时半会儿是没法从这儿离开了。 越往前走,周围的行人就越有人样。方凌波终于看到了一个从头发丝儿到睫毛都跟人一模一样的家伙,于是谨慎地上去。 他在那人身前两步远的地方停下,“这位公子问你个事儿。” 那人正倚着路边的柳树抽烟,他抬眼拿起烟斗在树上磕了磕,“说。” “我想问一下,这是……什么地方呀?”方凌波小心问道。 “你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你来这里干嘛?“那人像看傻子一样看着方凌波。 方凌波发现这人长得还是不错的,方凌波看到他的模样不知道为什么就想到了午后的竹林,那一片在阳光里的挺挺而立的竹叶。 因为这人长得不错,方凌波就不觉得他的“看傻子”眼神有啥冒犯的。 “我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就来这儿了。”方凌波坦诚地说。 那人上下打量了一番方凌波,哼了一声,“这里是岳阳城。” “岳……岳阳城?!哪个岳阳城?” “洞庭湖边上的岳阳城呀。人间最繁华的岳阳城。这世上可还有第二个岳阳城?”那人似乎在鄙视方凌波没见识嘲讽一笑。 此时的方凌波就像被雷劈了一样愣在当场。 他怀疑自己听错了。这里是岳阳城?这里怎么会是岳阳城!岳阳城那可是他出生他长大的地方,他怎么会认不出来? 这是岳阳城?不!不会的!岳阳城早就没了!除非…… “现下是什么朝代?谁管着岳阳城?你可知道岳阳城方家?”方凌波拽住那人的袖子追问道。 “朝代?那是人的玩意儿。谁会知道。管着岳阳城的当然是洞庭府君。至于岳阳方家……”那人眯了眯眼睛粗暴地拂开方凌波的手,“明日是主上的生辰。你玩够了就赶紧回去。” 那人说完便拂袖走了,留下方凌波一个人站在原地。 方凌波还有话要问,但是回过神来时那人已经没入人海不见了。 洞庭府君,那是谁?他怎么从来没有听过。这个岳阳城到底是哪个岳阳城?他为什么会在这儿? 方凌波失魂落魄地朝前走。脑子里一团浆糊的他没有意识到自己已经离开了大路,走进了鲜有人至的小巷。 突然方凌波眼前一黑。 “嘿呦,可抓着你了!”耳边是癞蛤/ma极其难听的声音。
第17章 初入局中(中) 这一刻,方凌波骂娘的心都有了。 这群偷袭的没打晕他,而是直接套了个麻袋在他身上,在外头用麻绳缠了几圈。 套麻袋?下黑手?方凌波当下就反应过来是谁干的了。 他初来乍到也就惹了那么一个家伙,除了那个坐小轿的死鱼人还能有谁。 方凌波也觉得自己大意了,若放在以前他肯定不会这么就被人轻易黑了的。想当年他在岳阳城里,跟他不对头的纨绔子弟多了去了,但他心眼多,向来都是他给别人套麻袋的,别人想对他下黑手那是门都没有。 真是,自从离开岳阳城,不不不,是自从跟江春无一道之后,他真是不操心的日子过多了,整个人都废了。 “真是被江春无给养废了。”这想法一冒头就让方凌波把自己给吓住了。他脑子里闪过一点东西,好像要知道点什么东西了,可又抓不住,他没法细想。 方凌波被装进麻袋抬走了。他忙止住了脑子里胡思乱想的东西,他也是见过“大世面”的,此时道不慌张,闭上眼睛仔细听周围的动静,感受着方位的变化。 待那几只癞蛤ma停下来时,一张简单的地图已在方凌波脑子里形成。 停也只是停了片刻,似乎是跟门房交代了一下,他们从偏门走进了一座宅子里。 这宅子修的倒是不错,方凌波闻到了一些花香,小径回廊,蜿蜒曲折的。 宅子里的地图虽然想着有些复杂,但方凌波还是估摸了大概,用来逃跑应该是没有问题的。 癞蛤ma们将他放在一个屋子里,几个出去了,几个又进来了从脚步声听来,出去的和进来的应该不是一样的癞蛤ma。 方凌波感觉有棍子戳了戳他的腰。 “敬酒不吃吃罚酒的东西。”新来的生物说话像是公鸡被掐住了嗓子,“是让我们扒还是你自己脱?” “脱”?“扒”?这在说什么?业务也太不过关了吧! 方凌波觉得亏得是自己聪明知道这家伙在说什么,不然换个傻的,定要把这血淋淋的扒皮生意,当成逼迫良家妇男从事皮相交易的勾当了。 “脱脱脱!我自己脱!”方凌波毫不犹豫地回答。 这次换外面的人傻眼了。 “你……你可想好了!”外面的人语气是强装的强硬,带着几分不确定地心虚。 想啥?这还用想!不自己脱难道等你们扒啊!你们上手我还怎么跑! “想好了想好了。”方凌波应道。 “我们把麻袋打开你可别想着跑。我们这西海王府守卫可多得很!你想跑也跑不出去!”对方威胁道。 这手下是怎么当的啊,方凌波都快听笑了。 外面的家伙婆婆妈妈不说可能还是个傻子。人家还没问呢,自己道先把老底抖出来了。 “西海王府”啊?很厉害么?真不怕人寻仇啊! “不跑不跑。”方凌波都有点不耐烦了。 那人听到方凌波的应允放了心,命人把麻袋解开。 麻袋一没,方凌波就被外面的光亮晃了眼,换了一会儿才看清周围。 他站起来,装作被麻袋装久了需要起来活动活动筋骨的样子,打量了一下周围。 从他刚才记下的地图和方向来看,这间房子并不在什么重要的风水方位上,应该只是一间普通的客房。 他面前有五个“人”,四个癞蛤ma站着,一个鱼人坐着。 这个鱼人不是轿子上那个,看打扮应该是轿子上那个鱼的手下,地位比癞蛤ma高。 一条鹦鹉鱼,身上宽袍大袖,红色的鱼头上顶着个玉冠,颇有点暴发户附庸风雅的味道。 这次方凌波没忍住笑出了声。 “笑什么!”鹦鹉鱼两眼一瞪。 那声音一听,方凌波便知道这就是方才那个同他说话的傻子了。 “没有。”方凌波道,“我只是见你贵气逼人有些激动。” 方凌波觉得其实此时对那头鹦鹉鱼说话用点尊称比较好。但是不知道为什么,自小他便不会对别人包括他最亲的爹爹用尊称敬语之类的东西,更不必说“鄙人”、“在下”之类的谦称了。 打小先生便教过,爹爹也常说,但方凌波就是说不出来。不是自负,也不是不服气,就是单纯地说不出来。 好像他天生就不会,后来也学不会。 “哼!别以为说几句好话我们就能放过你。”鹦鹉鱼嘴上哼着但看着却是很受用的模样,“快脱。” “脱是没问题。”方凌波笑了笑,“就是不知道这位……嗯……你对换皮这行当了解可多?” 鹦鵡鱼瞥了方凌波一眼没说话。 “应该是十分了解的吧。”方凌波道,“你一定也知道,这越好的皮换起来越麻烦。” “嗯。”鹦鹉鱼应了一声。 方凌波见他的模样大该也知道这家伙是在不懂装懂。 “我这身祖传的皮,最好的不敢说,但绝对是顶尖的货色。脱不算难,换也不算难,但难得是要准备的东西。”方凌波继续试探道,“这些我看你应该也是十分了解的。” “那是当然。这些我怎会不知道。”鹦鹉鱼说完还鄙视地瞧了方凌波一眼。 草包一个。方凌波立马做了判断,也不再试探转而向自己的目的上引。 “所以,不知你们主人想要我这身皮做什么?”方凌波问。 “你问这干嘛。你脱了就好,其他的不干你的事。” “这……”方凌波装作迟疑的样子,“这可不行。可能你不大了解,我这身祖传的皮与寻常的不太一样。这皮只能附在活物身上,且从我身上脱下来到换到另一人身上,相隔时间不能超过半个时辰。换前也需做许多准备。” 方凌波见那鹦鹉鱼听得仔细,便知自己已经唬住他了, “而且,”方凌波道,“我这皮换的手法有些特别,也是祖传的东西,所以换皮这事也只能我来动手。所以我才想问问,你们的主人要我这身皮做什么。若是收藏起来摆着看的,那我叫你们准备些东西,我直接脱下来就好。若是要换给别人,那可就麻烦了。” 鹦鹉鱼皱着眉头想了片刻,叫旁边的癞蛤ma把笔墨递过来。 “你先把要准备的东西写了。”鹦鹉鱼对方凌波说完又吩咐手下看好他。交代完便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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