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摘多少都没用!”辰瀚生气道:“我们不可能再回到以前!” “以前……”琉颂冷呵几声,慢慢攥起拳头:“以前你偷偷种了那么多的浮金树,直到你跳下断崖,本君才发现,你种哪些树的时候,可有想到过今日?” 琉颂转过身来,悲怨的眼神看着辰瀚:“本君就和那些树一样,以前你有多珍视,如今便有多厌恶,你的心,如何如此冰冷无情,那些旧爱,那些深情,在利益和权势面前,都能被你轻易舍弃!” “所以你看清我是怎样的人了?”辰瀚冷笑一声,举起自己被锁住的双手,质问道:“那你还强留着我干什么?我这样的人,你就该早点舍弃,怎么?你不忍嘛?那说到底,如今你的痛苦,都是你咎由自取!” “辰瀚!”琉颂怒不可遏,浑身颤抖,猛然逼到辰瀚面前:“你简直十恶不赦!” “我就是十恶不赦!事到如今,我将一切都告诉你,我刚进魔宫,便伪装了实力,向你示好,为的就是赌你爱上我,因为只有你爱上我,我才能在魔宫久留,才能有机会从夙钰手里拿回我母亲的遗物,才能彻底查清我的身世!” “我们初见时,我化成龙身,被锁在金笼里,你放我出来时,我做的第一件的就是攻击你吗,你知道为什么吗?” 辰瀚眼里浸着恨:“因为我一开始就恨你!我与你同样是男人,为何我便要被当做一个礼物送给你?!” “而后的种种,我对你却有真情,可也交织着谋求和算计,我利用你对我的爱,从低贱之身成为魔界帝妃,又利用浩千,让你放下戒备,成功进入魔界的藏书阁!我答应夙钰,进入魔宫的目的,从始至终也只有一个,便是利用你,还有你给我的权势,来查清我自己的身世!” “我怎么会爱上你这样一个人!”琉颂踉跄着往后退去:“天界的大殿下,真是下了好大一盘棋!” “是,我下了好大的一盘棋,可你还不是甘做棋子,自己往下跳?!”辰瀚怒道,其实方才的那番话,他说的有真有假,他初入魔宫,确实步步为营,可后来,琉颂对他的爱,和他不由自主的动心,成了这局棋最大的变数。 “既然一切都说开了。”辰瀚长吁了一口气:“放开我!” “不可能!”琉颂摇了摇头:“我死也不会放开你!” 琉颂凄凉的笑着:“既然你当初费劲心思设下下这局棋,费尽心思的让本君爱上你,那如今的苦果,你也该好好感受!” “疯子!”辰瀚怒喝一声,他虽然不想这么做,可心底的怒气堆积到极顶,一道光刃从他的指尖飞出,迅速朝琉颂冲去。 琉颂慌忙朝一旁避去,可攻击来的太突然,光刃从琉颂的脸上擦过,割开的伤口瞬间溢出鲜血。 琉颂不去拭,任由血珠滚动,从下颔滑落,一滴接连一滴的砸向地面。 周遭的空气迅速冰冷冻结,像有什么破开了争吵烟嚣,只留下了荒无与凄凉。 一切都静谧,一都停止,只余下鲜红的血珠不停的滚落着。 辰瀚的眼里带着无措和惊慌,他怔怔的看着那伤口,与琉颂一样僵硬在原地。 不知过了多久,琉颂脸上终于有了一丝情绪的变化,他嘴角勾起一个自嘲的笑,转身慢慢离去。 帝妃宫内的两棵浮金果,随着风摇动着,后院的几株也长成了参天大树,琉颂明明可以用法术。 可这会儿,他便像一个笨重的,犯了错的孩子,慢慢的爬上树枝,将那一颗颗金灿的果子摘进怀中。 寒鸦落地,变成玄衣的男子,他看着树上的人,无奈的悲叹着:“帝君。” “骁枫。”琉颂叹息着,坐在身后的树干上:“你说,本君再摘一些浮金果回去,他会不会开心?” “帝君。”骁枫脸色艰难:“既然明白那人的为人,帝君又何必如此?” “是啊,又何必,”琉颂合上眼睛,苦笑几声,他怀中的几颗果子,随着他的动作,滚落下来。 “一段被利用和算计的感情,”他卸尽了浑身的力气,将剩余的果子,全部扔向地面,苦涩地依靠在浮金树上,摇头叹息:“又何必?” 琉颂再度回到帝妃宫的寝殿,身上布满了寒霜,辰瀚因方才伤了琉颂,心里带着些愧疚,因而情绪缓和了不少。 他看着琉颂慢慢走进,睫毛闪动一下,忍不住问:“你脸上的伤,还疼吗?” 琉颂不置一言,平静的弯下腰,辰瀚伸手欲去抚那道伤痕,却被琉颂拿手拂开。 “我放了你。”琉颂的声音略带沙哑,按住辰瀚的手,:“但你要陪本君最后一晚,就当为你我之间做一场了结。” “好。”辰瀚温柔道,他伸手贴在琉颂的伤口处,平和的劝慰:“其实刚才那些话,有很多是气话,琉颂,你确实是我此生唯一爱过的人,但你我如今的身份,不能在一起,你明白吗?” “我明白。”琉颂没有再用“本君”自称,他拉过辰瀚的手,深情的吻着:“今晚过后,我不会再继续纠缠着你,从明日起,你只是天界的大殿下,与魔界再无任何关系。” “我想再见一见浩千。” “他去凡间游玩了,一时半会儿回不来。” “那便这样吧。”辰瀚迎合着拥抱住琉颂:“别忘了告诉浩千,他还有一个父亲。” “琉颂……”辰瀚轻轻的唤道:“对不起。” 次日清晨,辰瀚推开宫门,宫外的陈设勾起他些许回忆,他种下的几棵浮金树,枝繁叶茂,在石桌上留下绿荫。 他慢慢走下阶梯,坐在千年前常坐的石桌上,回忆着往昔,视线里,渐渐出现一个熟悉却带着几分陌生的身影。 他定睛望去,骁枫面色阴沉着,慢慢走近:“帝妃!” 辰瀚暗沉了一口气,骁枫对自己积怨已久,恐怕是来兴师问罪的:“何事?” “帝妃不必如此戒备,属下来只是让帝妃看一段过往。”骁枫说着,不等辰瀚反应,便召唤出一道水镜。 水镜中的雾气散开,只见一个玄褐色的身影独站在断崖前,毫无防备的向崖下坠去,辰瀚的心,随着那个身影,骤然提起,又猛烈一沉。 他慌忙冲上去,逼近水镜,回过头质问骁枫:“琉颂他在做什么?!” “他跳下断崖去寻你!” “他怎么可以跳下断崖!”辰瀚不敢想象,当年自己跳下断崖后,飓风碎骨的痛还历历在目,这份痛他自己受便可以,为什么琉颂也要跟着他一起去? “你离开后,帝君始终不相信你死了,几乎每隔一段时间,他都要跳下断崖去寻你,而每一次,都几乎丢掉半条命。”
第86章 怆然 “不,他怎么可以……”辰瀚震愕的眼神僵直,双腿瘫软的向后退去,伸手撑在石桌上。 坠下断崖后,被汹涌的戾气,摧骨抽筋的痛苦,琉颂居然在他离开后,经历了无数次。 辰瀚的身躯开始颤抖,脸色和嘴唇也跟着变得煞白,骁枫不理会辰瀚这样的反应,依旧不平地说道:“帝君他为了寻你,九死一生,得知你在天界后,想也没想,便出兵天界,他在战场上与敌厮杀,身负重伤的时候,你却在天界安逸的当着你的大殿下,你的心里,到底有没有一点对帝君的愧疚?!” “别说了,别说了……”辰瀚痛苦的摇着头:“别说了,他现在在哪?我要去找他。” “呵,你既然要与他划清界限,还找他做什么?!”骁枫不客气的怼道。 “我要见他,我要亲口问清楚,他为何要那般,我说了,让他不要来寻我,他又为何要一次次的跳下断崖?!” “你如今居然还问为什么?辰瀚,你真是没有心!”骁枫嘲讽道,可笑的轻哼一声:“也对,若是换成你,又怎会为了感情而伤害自己,说到底,帝君他确实傻,他傻在明明知道你的为人和用心,却依旧深爱着你!” “别说了!”辰瀚恼羞成怒,攥紧拳头:“这是我与他的事情,告诉我他在哪,我要自己去问!” “帝君在魔宫后的梨园里,不现在应该说是浮金林。”骁枫冷冰冰的说道。 辰瀚慢慢松开拳头,挥手化作一道灵影消失。 一大片浮金树,枝叶覆盖,沉甸甸的金色果子,犹如一个个小灯笼,悬在枝叶间。 琉颂站在一棵浮金树下,抬头凝望着,那清风荡起簇簇的叶片,在吹动着果实,一棵一棵的像铃铛般晃动起来。 琉颂的嘴角露出苦笑,他伸手,黑红色的魔力在他的指尖环绕,随着他的手指飞向面前的大树,整棵树瞬间化为灰烬。 辰瀚落在浮金林外,感受到一阵地动,他惊措的抬头,却见不远处一片浮金树在法术的作用下粉碎成芥。 他慌忙朝那树木消失的地方赶去,无数的枝叶在震颤,悬的浮金果不时掉落下来,辰瀚的身影再度显现,出现在琉颂的身后。 “你在做什么?!”辰瀚问,他走上前,从背后拉住琉颂的手,转身走到琉颂的面前:“为什么要毁掉这些树?” “这些树在这还有什么意义吗?”琉颂双眼木然,他垂下眸,苦涩的笑着:“你应该开心才是。” “你这个样子,让我怎么开心?!”辰瀚反问,他眼底渐渐泛酸:“琉颂,为什么要跳下断崖去找我?你怎么可以这么傻?断崖下有多危险,你不知道吗?” “呵,是骁枫告诉你的?”琉颂有气无力的回答:“本君也不知道,就当本君犯傻吧。” “你不是犯傻!”辰瀚声音颤抖着,他伸手抱住琉颂,闭眼,一滴泪滚落下来:“是我的错,我不该这样对你,你该恨我,琉颂,你为什么不恨我?” “是啊,你做了这么多的错事。”琉颂也自嘲说道:“我为什么不恨你?” 他伸手轻抚上辰瀚的脸颊,悲凉地眼神,带着一些疑问看向辰瀚:“我为什么,还是爱你?” “我……对不起,”辰瀚握住琉颂贴在自己颊边的手:“我不会离开了,琉颂,我留下来,好好偿还你。” 他紧紧抱住琉颂,不住的念道:“对不起……” 浮金树继续被微风吹动着,给树下相拥的两个人,留下长绵静谧。 辰瀚接到凤凌的传信,是在进入魔宫后的半年,凤凌的信中带着急烈:“天帝马上出关了,今晚我们在昱山相见,商量下一步的计策。” 辰瀚揉碎那道被飞花咒术,传来的纸条,眉间笼起一丝愁绪,琉颂正巧踏进帝妃宫来,辰瀚一眼撞见他,眼里流窜出一丝心虚。 “在做什么?”琉颂走过来,扶着辰瀚坐在石椅上,带着怀疑:“一副心神不宁的样子?” “没事。”辰瀚摇了摇头。 琉颂盯着辰瀚的神色,眼神变得有些莫测,想要多问,却害怕打破这失而复得的平静,便在心底暗叹了一口气,扯开话题:“我已经拖骁祁去凡间寻找浩千了,应该不多时,便能找到他,这个臭小子,听骁祈说,他自从成年后,便总爱跑出去闲逛,让人寻不到踪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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