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滚蛋。” 陈邈拉着他手臂摇,撒娇:“给我玩玩嘛,我保证——” 陈岁安一脸冷漠:“别保证,我送人。” “谁啊!怎么这么大方!!” “你吴哥。” “那没事了,不早说!” 眼看楼梯即将抵达尽头,大厅内人影憧憧已在眼前。 陈岁安忽地转身,提醒道:“刚刚被你打岔忘了说,在妈妈墓地前不要说些有的没的,不要抱怨不要说麻烦事,她听了帮不上忙,也睡不着,知不知道?” 陈邈气鼓鼓的脸突然瘪下去,认真点头。 “那要是外公和舅舅问起你最近干的荒唐事怎么办?” “我自己解释,别跟来,自己玩去吧。”陈岁安有点不自然,下一秒陡然换上一副悲切神情,在家族某个叔叔的注视下迎了上去。 “我去门口接外公!”陈邈溜了。 大厅里热闹非凡,看到陈岁安下来有一瞬的安静,紧接着又各自心怀鬼胎攀谈起来,其实现在人还不算多,毕竟距离葬礼正式开始还有三十多分钟。 注视陈岁安的男人名叫陈默,一百二十多岁,算算年龄差,按照星球监狱的人类来说,至少应该叫个爷爷,但宇宙岛没这些繁文缛节,年长者直接叫叔叔,不然别人顶着一张中年脸叫爷爷多违和。 陈岁安走过去,点头示意:“您来了。” “小安瘦了。”陈默仔仔细细端详陈岁安须臾,一掌用力拍在他肩膀上,爽朗笑声极具穿透力,引得人们纷纷侧目。 陈默不得不压地音量:“你小子天天搞些惊世骇俗的桃色新闻,真是年轻有朝气啊。” 暗指骑车送花追赵渡呢! 陈默是陈家偏房长子,年轻时花天酒地,是个有名的浪荡子,自创了一派追女孩体系,搅动无数女孩儿芳心,当年在宇宙岛也是个极其出名的人物,最著名的就是大家评价他的那句: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 后来他遇到现在的老婆收心敛行,又奇葩的成为宇宙岛第一楷模丈夫,他为人随和脾性开朗,是个很不错的叔叔。 陈岁安见他没来虚假官腔那套,难得真心笑了,打趣道:“您就别说我了,论追人您才是祖师爷,怎么说,默叔,什么时候给我教教我呗?” “你还用得着我教?”陈默不满意撅嘴,将手中香槟一饮而尽,凑到陈岁安耳边悄声说:“这些话可千万别让你阿姨听到,不然我死翘翘。” “明白不?”陈默高深莫测地拍拍陈岁安。 陈岁安登时乐了,两人在隆重糜烂的哀乐里相视一笑。 “这追男人跟追女人可不一样。” 陈岁安不明所以,问:“哪里不一样?那不都是送花送车送房约晚饭送礼物一条龙?” “啧啧啧,我说你小子聪明,你又不聪明,我说你笨,你偏偏又是咱们家最强的人。”陈默相当不赞同,从路过的侍应生托盘中拿过两杯冰镇香槟,一杯递给陈岁安,一杯握在自己手中浅啜了口,问:“花我知道你送了,人裁决官也收了。” “啊......我以为他不会收。”陈岁安故作懵懂,“虽然我的确挺喜欢他的,但我对自己没信心。” “害,你小子真拉跨。” “......” “你当着全球几十亿眼睛送,别人收也不是,不收也不是。” 曾经的陈岁安嗤之以鼻,现在的他逐字学习。 “此话怎讲,叔叔?”听到这人陈岁安才是彻底来了兴致,拉着陈默往大厅角落走。 这里哀乐声小一点,人也没那么多。 “你第一次追人,追的还是个男人,宇宙岛不准同性相恋,谁不清楚?哪谁又能清楚过裁决官?法律是他签发的,法条是他定的,他比谁都清楚收下这束花的后果。” 陈岁安被陈默字里行间的话术绕来绕去,真心有点发懵。 “他不收,是不是又在几十亿双眼睛下毫不留情驳你面子?” 陈岁安迟疑片刻,回想起烈日炎炎下,他确实心生退缩,只有自己知道前胸后背到底偷偷出了多少汗。 不过按照商量和的合作,他是不用收啊。 “是的。” “那不就对了,正所谓当局者迷旁观者清,你看我们外人一眼就看出其实赵渡对你也不是没感觉。”陈默侃侃而谈,一字一句敲击着陈岁安越跳越快的心房,“他有一百种放式拒收布里格纳克玫瑰,但他收了,偏偏还在上班时间出来了,还下车收了,还把你带上了车,你要是对自己没信心我是真搞不懂了。” 陈默话锋一转,好奇问。 “是不是上车后他说什么了?所以才让你觉得没信心?” 陈岁安怔忡片刻:“啊......是啊。” “没事,孩子听我的,你长了这么一张持靓行凶的脸,还怕他不答应?”陈默拍拍胸脯保证,“今天这里不是谈论这些的场合,等你哪天有时间,给我打电话,我手把手教你追裁决官,保证三十天他对你刮目相看,六十天他对你念念不忘,九十天他为你牵肠挂肚!” “这么久啊?”陈岁安一本正经发出疑惑。 “年轻人就是急躁!永生没有尽头,干什么干不好?要什么得不到?”陈默不以为然,批评道:“追人最重要的就是一心一意,要让对方感受到你的真诚,不是一时兴起不是玩玩而已,要我说宇宙岛最傻逼的法条就是不允许同性相恋,真他吗的封建!” 陈岁安肃然起敬:“叔叔我觉得您今天散发着无与伦比知性勇敢的光辉!” “嘁,这垃圾世界乘早毁灭吧。” 陈岁安:“1!” 【“纠察队裴瑎、路哀纠察到。”】 此时距离葬礼开幕还剩十分钟,报幕声频频响起,大厅两扇鎏金大门人群来来往往,走动的气流带动了大厅两壁高悬的巨大白色幡布,过道两旁黑色山茶花散发幽幽暗香,隐藏在人群值守的执行部部员不约而同往门口望,坐在大厅中间长条木椅上交头接耳西装革履的人们停止交谈回首。 旁边陈默还在滔滔不绝,陈岁安慌张的紧张起来,他人云亦云的错开裴瑎和路哀的身形望向门口,郁弥清等人应该到了,但心里那份期待和不安在告诉自己,应该不是他们。 是谁来了? 是想的那个人吗? 就在这时所有人都不讲话了,大厅瞬间寂静一片,就连陈默也好奇看向门口。 “他们在干看什么?”陈默相当大逆不道,“不会是你爸复活了吧......” 报幕猝然响起。 温馨且冰冷的女声: 【“宇宙岛现任裁决团裁决官赵渡携上任裁决团裁决官宁婕惠临。”】 报幕戛然而止。 与此同时,一道刻在心底深处的身影陡然出现在大门中。 陈岁安感觉自己心仿佛也戛然而止了。 他非常清楚,自己作为葬礼邀请函的过目人,并没有邀请赵渡。 为什么,不是因为两大势力千百年的针锋相对,无论处于礼貌还是面子功夫,他都是应该且应该邀请的。 但陈岁安没有。 因为他实在无法想象,赵渡这么聪明敏锐的人,要是发现自己是个不顾人伦残忍弑父的凶手,他会怎样想,他会以何种眼光看待自己? 只怕在脚踏两只船的印象上又加了一条心狠手辣吧。 不知道从何时开始,陈岁安自己都没发现,自己开始在意这虚无缥缈的,赵渡对他的看法,哪怕在陈默面前所有追人的求知都是演出来的,都是假的。 但那颗疯狂悸动的心是真的。 有且仅有他自己清楚。 在离开宇宙岛前往地球之前,还能留下半点美好印象吗? “说曹操曹操就到,还不过去赶紧跟人打招呼?”陈默眺望门口,没注意陈岁安表情,兀自感慨,“不得不说,裁决官这双眼睛是真锋利啊,我看着都有点心颤,诶,小安,他在看我们诶,宁小姐一笑也是美得不可方物......” “你昨天才在南半球裁决团闹那么大动静,人今天还带着母亲来了,我看你这事准能成!获得父母祝福的爱情相当上把钛钢锁,吵架拌嘴啥的都会有人来劝合,你别愣着啊,赶紧过去打招呼啊!” 陈岁安压根儿就没听陈默说了什么,在无限拉长的时光和虚化的背景里只剩赵渡那张极为俊美的脸。 “儿子,小朋友看你的眼神都要燃起来了。”宁婕挽着赵渡手臂,侧头整理发丝小声说:“不要妄自菲薄,我觉得他好像非常喜欢你。” 赵渡无机质似的淡漠的眼珠动也不动。 大厅内所有人都屏住呼吸,这两巨头今天凑在眼前。 又是掌掴又是送花的。 谁不八卦啊,生怕弄出眨眼错过半点动静。 陈岁安如梦初醒,整理了下襟口黑色山茶花,迈着大步走向门口,伸出汗湿掌心,站定在赵渡和宁婕面前,相当正式:“裁决官,宁小姐,你们来了。” 赵渡伸出手,回握,没什么表情回答。 “嗯。” 在两只什么都握过彼此身体的手分开之时,赵渡垂眸,视线落在陈岁安手背上的大面积擦伤上,那是三天前挥捶时,陈正挣扎抓出来的。 陈岁安意识到赵渡在看什么,遽然换了之手与宁婕相握。 宁婕与陈岁安虚虚一握,笑嘻嘻的提醒道:“节哀。” 陈岁安耳尖瞬间红了。 意思很明显。 这是葬礼,你俩收敛着点动作之下的暗流涌动。 就在这时。 报幕再次响起。 “郁弥清、郁段惠临。” 几人对话声从赵渡肩后传来,陈岁安越过去看。 看到陈邈抱着个中年男子正在撒娇。 一行三人在几步后赶至门口,赵渡和宁婕侧开身。 陈岁安站定,轻轻叫了声外公。 郁旋像父,陈岁安像母,所以陈岁安和郁弥清长得格外像,眉眼如出一辙。 郁弥清穿着并不正式,可以说相当休闲,灰麻色圆领衬衣,他眯 着狭长的眼睛颇有不怒自威的感觉,他朝陈岁安沉着点了点头。 在场所有人心想,不愧是普通人类第一大族。 无形中流露出的气息和威压与赵渡母子俩不相上下。 【距离葬礼还有五分钟,请各位来宾及时落座。】 陈岁安说:“各位落座吧,葬礼马上开始了。” ——当当当,丧钟敲响,哀乐大奏。 铺天盖地的刺耳音符流向每一寸空间,裹挟着微风旭阳穿过广袤无垠的雪莱大陆。 宣布陈正永登极乐。 作者有话说: 鞠躬,后面出场的人会越来越多。
第54章 油锅地狱 我明白我理解,上楼! 吊唁嘉宾悉数落席。 长条木椅整齐排列在大厅内, 一排排错落着,齐齐面向临时搭建的吊唁台,而在这台后, 是用白菊簇拥成花环的灵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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