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岁安眨动下薄薄的眼皮,木然的视线划过赵渡额头,落在他微蹙的眉心上。 “你骗我。”陈岁安斩钉截铁,“瞒了我什么?” 赵渡抬眼望来。 “瞒什么?” “这个东西,一般人不能有是不是?”陈岁安再次举起左手,将指根对准赵渡,让那颗红痣一览无余地展现在两人面前,他十分肯定地说:“你在骗我!“ “没有。” “好,那现在解掉临时世界,我们找乌满乌略问,如果他们不知道,那就一路问下去,总有人知道这到底是什么。” 赵渡无奈叹息一声,握住他手指,用手掌完全包裹住,不轻不重地捏了捏。 “24年了,为什么还是这么犟?” 百般无奈的责怪皆是心口不一的宠溺。 陈岁安脸有点热,瞪眼警告:“我是失忆了,不是傻了!”他抽回手咬上赵渡嘴唇,磨牙恨恨,“刑期结束我到阎王殿,上一秒他还好好对我说着话,下一秒看到递给他两份不同判决书立刻变脸,我还以为他震惊判决书份数,现在想来,其实当时他应该看见了这颗红痣。” 赵渡根本不搭理,反客为主长驱直入,舌尖细细舔过口腔浅浅沟壑的上颚。 “嗯,你继续说。” “他害......怕得不行......我被......游......魄带着......离开......他——”陈岁安促吸不止,眼眸噙似桃花朵朵,潋滟的欲滴水光。 “他......甚至害怕.......得抖了起来......” “嗯。”赵渡指尖在他发缝里摩挲着,涌动着热气低低问:“跟现在你一样吗?宝宝。” 陈岁安抓住身下床单,瘫软成腻,彻底说不出话来。 于是,高度敏感的话题就这样神不知鬼不觉翻篇。 时间流转不歇,细雨转急。 疾风骤雨地打得窗户啪啪作响,断了线的晶莹珠子坠落,坠落于泥土缝隙之中,滋润着干涸的土地,滋养着亟待破土而出的嫩芽。 可雨越下越大,小溪般填满缝隙,汇集成大流,悉数冲刷着墙角那点,在愈发高亢的雨点下,骤然塌陷,洪流瞬间席卷所有泥土,持续的,漫长的,直到一干二净。 - “两天过去咯......他们怎么还没掰扯清楚啊?”白鹤百无聊赖,蹲在地上画圈圈诅咒。 乌满、乌略也蹲在旁边,三个孤儿排成一排。 经过回溯,乌满这才切身感受到误解究竟能带来什么样的盲目后果,他悲切长叹。 “还好吧这才两天,裁决官和部长总得解释清楚,把话说开,才能彻底解开心结。” 何止话说开,嘴都张开了。 何止解心结,衣裳都解开了。 首次看过整层回溯的乌略也才发现明白,原来机制干了这么多坏事,陈部长受了这么大冤屈,只是还未跟白鹤熟稔,不好强.插.话题,干瘪瘪地附和着:“是啊,再给裁决官和部长一点时间吧。” 白鹤冷笑一声。 “你们以为他俩在干什么?” 乌满乌略顿时朝他看去,眼神透着一股清澈且愚蠢的好奇。 “干什么?” “......” “算了,记住告诫不要露馅!”白鹤兴致缺缺地说,“反正等着吧,人会回来的。” 乌满、乌略捂住嘴巴,表示绝对不泄露半个字,也不让人察觉有任何异样。 就在这时,浓雾陡然搅动起来。 白鹤唰地站起,警觉的盯着浓雾,咬着牙轻轻说:“他们回来了。” 没过几分钟,一股无形扩散的波纹激荡散开! 两道修长挺拔的轮廓于浓雾中乍现,赵渡和陈岁安双双归来。 白鹤看着逐渐清晰的两人,上下扫视两眼:“两天,该玩够了吧?” 乌满乌略悄悄咪咪打量陈岁安,从头到脚瞟,来回的瞟。 陈岁安摸着耳垂,抬头望天,假装没听见也没看见。 赵渡轻咳一声,尽管表情也不是那么自然。 “陈邈,嘴是不是太闲了?” “呵!我告诉你俩,要是再给我唧唧歪歪,我立马撂挑子走人!”白鹤眯起眼睛,颇为老辣地眼神在陈岁安身上来回打转,恨铁不成钢地打量好半晌,蹦出句辣评。 “你还能走路么?” 天?! 陈岁安突然有点窒息。 就这样,原本三人队伍加上石压地狱的乌略,舂臼地狱的乌满,队伍壮大到五人,料谁也不敢想,地狱判官也能被策反...... 阎王听到游魄汇报一脸不敢相信,表情比吃了苍蝇还难受。 同时临时世界在地狱开启这道消息也传回了宇宙岛。 各方势力暗中角逐,前尘往事大幕正式拉开,哀伤赞歌将在最后五层鸣响! - 十八层地狱第十三层——血池地狱。 血池地狱是指凡不尊敬机制,对其指令阳奉阴违,专搞歪门邪道,死后将打入血池地狱,投入血池中受苦。 刑期:4096万年。 判官:乌藉。 熟悉的流程,熟悉的对话。 交涉大队在前头说的口舌翻飞,乌籍半信半疑,最终还是选择先开启回溯看看再说。 陈岁安碾着指尖,不经意发现赵渡脸色泛着不正常的苍白。 “你怎么了?”他瞥了眼前头,悄悄抬手在赵渡额头试了下温度,“灵魂也会发烧吗?” 赵渡嘴角微弯,将他手拿开,“没事,有点热。” 白鹤交代完禁忌,款步而来:“喂喂喂,我说你们能不能注意点场合?” 陈岁安看着赵渡手腕,蓦地想起什么,一把抓过白鹤手掌。 没有红痣。 乌满乌略乌籍也交涉完毕走了过来,他没教养的挨个翻开别人手看。 没有,他们都没有。 身后,赵渡不悦,呼其大名:“陈岁安!” “你先别说话。”陈岁安回头警告一眼,接着面如沉水地扫视面前众人,干脆利落地发问:“你们为什么没有红痣?” 乌略浅浅惊讶:“这是地狱服刑者才会有的呀。” 乌满戏最足,板着刚正不阿的黑脸解释:“红痣在判刑那一刻生效,随着服刑期结束,直到十八层地狱结束便会自动消失。” 白鹤拉扯了下慢半拍的乌籍,“血池判官,你怎么不解释,是不懂吗?” 乌籍赶忙点点:“啊对对对。” 陈岁安拧着眉,略带迟疑地瞟了眼‘无辜’的赵渡。 “你真没撒谎?” 赵渡垂下薄薄的眼皮:“没有,我不会骗你。” 天杀的,就这一个动作,瞬间让陈岁安心生无限愧疚。 他拉着赵渡手臂,百般讨好:“我就问问,对不起嘛,我错咯。”指腹在赵渡颈侧不轻不重地揉,凑上去吻了下。 众人:“...........................” 乌满乌略乌籍茫然的不知道该盯那处! 白鹤忍无可忍:“陈岁安你给我适可而止!” 陈岁安头也不回拉着赵渡几步消失在浓雾,若隐若现的嗓音穿透浓雾模糊传来。 “没生气吧?” “对不起嘛是我多心了,亲一下吗?” “可以吗?诶——别走。” 众人等他俩彻底远去才互相对视一眼,那眼神颇有点不明觉厉的味道。 白鹤咬牙切齿的低咒:“我真是日了狗了!陈家怎么出了这种傻逼!啧,之前怎么没法姐夫这么茶?!明明......” 乌籍好奇问:“明明什么?” 白鹤瞬间变脸,恢复正常,一脸云淡风轻:“没什么,天生一对的病友罢了。” “......” 作者有话说: 白鹤:看我哥犯蠢比杀了我还难受,恋爱使人失智,连这么明显的破绽都发现不了,不过,发现不了也好。
第81章 血池地狱 要怎么说才明白,我不喜欢你。 时间飞速流逝, 转眼来到十一天后。 这十一天发生了很多事,比如宇宙岛动荡不安的风波逐渐平息,直线上升的犯罪率止歇在一个可怕数据再无任何变化。 比如被关在执行部始终保持缄默的裴瑎, 比如窝在办公室闷声喝大酒黯然神伤的霍伊尔, 还有被强行送回学校,途中强烈表示谴责但又毫无办法的陈邈,以及始终没有追问后续的源。 树欲静而风不止,暗涌沉降,悉数藏匿在风平浪静表象之下。 一切人和事物好似都已回到原点, 各司其职。 然而整整十一天过去了,隶属裁决官私宅大门始终没有打开。 宅外静谧街道,绿荫树下停了辆低调且奢华的黑色SUV。 “彭钰童裁决员,你真没贪污受贿?”吴克咂摸着嘴,第八百次抚摸上精致内饰,第八百次艳羡地问:“你们裁决团工资这么高的吗?” “诶你给我放下!”彭钰童叼着只剩半截的牛奶袋, 啪嗒拍掉吴克爪子,含糊不清地警告, “别乱碰!” “啧啧啧,看把你急的, 不就一辆动能车吗。”吴克翻个白眼,“赶明儿哥给你看个好东西, 有钱都买不到, 懂么?” 彭钰童相当好奇, “什么?” “Ecosse ES1 Spirit!”吴克神神在在,倾身靠近彭钰童, 在狭窄车厢里掩住半边嘴, “就是部长送花的那辆!” 啪唧——奶花四溅—— 由于过于激动, 彭钰童捏爆了奶袋...... “......” 吴克默默抽出纸巾抹掉喷溅在脸上的牛奶,木着脸幽幽道:“你要是对我有意见,可以直说。” “不是不是不是,哎呀!”彭钰童惊叫一声,连忙抽出胸口方巾。 吴克喜滋滋暗爽,算你还有良心知道纸巾比不上丝巾柔软,正觍着脸往前伸呢,只见彭钰童急急忙忙擦上座椅,哀叫道:“天啦我的真皮座椅啊!!” “......” “彭钰童!” 彭钰童没好气瞥他一眼,“干嘛,你自己擦掉好了。” 吴克不耐烦啧了声,“感情你知道我脸上也有啊?!” “我又不瞎!” “是,你不瞎你牛逼!”吴克服了,“本来还打算用Ecosse ES1 Spirit载你兜风,就这态度,唉......算了吧。” 彭钰童动作一滞,眼珠转了两转,“真的?” “刚才是真的。”吴克从中控储物箱抽出湿纸巾,施施然擦着鼻梁,“现在是假的。” “别啊!” 彭钰童一把抢过湿纸巾,越过中控单膝跪在副驾驶位置上,仔仔细细将吴克颈脖上的白沫点点擦拭干净。 他眼眸低垂,擦得认真且仔细。 “好了,干净了。”彭钰童坐回去,将就湿纸巾余下角落慢慢擦拭着手指,团成团放进垃圾袋,规规矩矩坐在副驾驶上一脸期待的问:“什么时候去兜风?” “咳咳......”吴克表情不自然地侧了侧身,握住并没有启动的方向盘,目视前方,安详如120岁高僧当场圆寂,“我逗你的。”
171 首页 上一页 102 103 104 105 106 107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