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池冉很快吃完了自己的那个，然后一眨不眨地盯着大四喜剥壳。 大四喜还没化形，猫爪不及人手灵活，肉垫按在鸡蛋上稍稍用力，蛋壳表面便出现了蛛网般的裂痕，再轻轻一滚，壳肉分离。 池冉震惊：“好厉害！” “厉害吧，这招我练了很久的！”大四喜得意地摇了摇尾巴。 池冉点点头，正准备再说些什么，半开的大门被敲了敲，外面站着贺氏夫妇。 “小老板！”贺志文搓搓手，紧张地往大堂里望了望。 池冉看出他的心思，笑道：“那只黄鼠狼已经送走了。” “那就好，那就好！”贺志文一颗心彻底落回肚子里，他抓着池冉的手，眼含热泪，“小老板，昨晚要不是你，我们老贺家估计就要断在我手里了！” 贺太太也用纸巾擦了擦眼角。 池冉摇摇头：“妖怪手里如果沾了人命，渡劫的时候是要遭天谴的，所以就算没有我，黄囿也不敢真把你怎么样，最多也就弄出点声音吓唬吓唬人，让你睡不着。” 池冉虽然这么说，但贺志文对妖怪修炼一窍不通，一心认定是他救了自己全家。 经过这件事贺志文也想开了，钱财利禄都是浮云，一家人好好活着比什么都强。 他抹了把脸真诚道：“小老板，大恩不言谢。你初来临安还没买房，老哥我不算多有钱，前两年也购置了几处房产，除了隔壁的荣宝斋，那是老爷子传下来的动不得，其他的房子铺子随你挑，别跟我客气。” 这是今早他和老婆商量出来的结果，一套房子换三条人命，简直太值了！ 而池冉……池冉傻了。 临安的房子有多贵，就算把他卖了估计也买不起一个厕所，赶忙摇头：“贺老板，太贵重了，我不能收，再说我现在住店里也挺好，每天不用挤地铁，非常方便。” 贺志文一听也是，他自己还住在荣宝斋里哩，顿时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还是贺太太早有准备，从挎包里拿出一张卡硬塞到池冉手上：“小池，你年纪和我娘家的弟弟差不多，我也不叫池老板了，就叫你小池吧。房子太贵重，这卡你要是再不收，就让我们良心过不去了。” 贺太太之前听丈夫夸池冉还不信，现在看眼前的少年却是越看越喜欢，恨不得他就是自己的亲弟弟。 话说到这份儿上，池冉也不好再拒绝，把夫妻俩欢欢喜喜地送走后，回到后厨准备再做一些粽子糖。 这次他打算做两个口味，一个原味，另一个抹茶味，抹茶粉是他看网上教程现磨的。 临安盛产绿茶，品质差些的绿茶喝起来口感一般，但用来做抹茶粉却十分合适。 然而刚把糖浆熬上，门又被敲响了。 池冉以为是前几天办的营业执照到了，关掉火走过去开门，结果外面站着一个瘦高的年轻人。 年轻人五官端正，手脚修长，身上的衣服有些旧，但洗得很干净。 “你好，请问找谁？”池冉看出他应该不是快递员，疑惑地眨了眨眼睛。 花邶先被池冉的容貌惊艳了一下，然后才局促地扯了扯自己的衣摆，礼貌地问：“池冉，池老板在吗？我是来应聘服务员的。” 池冉：！！！ 池老板激动得脸蛋红扑扑。 四天了，招聘启事挂出去整整四天了，终于有人来应聘了！
第9章 神仙肉（6） 池冉上前紧紧握住对方的手，生怕一不留神人跑了，连声道：“我就是我就是。” 花邶也没想到眼前长相俊美的少年会是饭馆的老板，刚才他还以为池冉是哪个不认识的明星。 最初的情绪过去，池冉冷静下来，试探地问：“你真的愿意来我的店里当服务员吗？那个，我是说，刚开始我这儿的工资可能比其他地方低一些。” 池冉自己也有些难以启齿，没办法，他也不想这么抠搜，而且还有一点没说，他现在根本发不出工资，要等店开起来了才有钱，池冉怕把人吓跑，提都不敢提…… “我知道。”谁知花邶比他还不好意思，尴尬地挠挠头，“工资我能够接受，只是我有几点要求不知道小老板能不能答应。” “你说。”池冉桃花眼亮晶晶地望着他。 花邶被这样一双眼睛看着，差点说不出口，咬咬牙道：“我看招聘启事上说店里包吃住，我不留宿，但除了我自己，我每天还要再打包一份午饭和晚饭回家。” “为什么？”池冉奇怪。 “我有个生病的弟弟要照顾。”花邶脸上闪过一丝不自然。 池冉明白了，等店开起来，多一人份的口粮对他而言不算什么，于是痛快地点了点头。 “还有一件事。”花邶深吸一口气，不闪不避地看向池冉，“每个周一我都要陪弟弟去医院复查，所以无法来上班。” 他大学毕业已经快一年了，起初凭着优秀的简历和出众的能力轻而易举便进了一家上市公司。 可惜天有不测风云，半年前弟弟遭遇车祸，命虽然保住了，但高位截瘫，肇事司机跑路至今找不到人。 花邶不仅要背负巨额医疗费用，每个星期还要陪弟弟去医院复查，虽然医生说花郊康复的概率几乎为零，但他不死心，期待哪天奇迹能够出现。 一次两次还好，时间一长，没有哪个公司愿意员工三天两头请假，于是不出意外的，他失业了。 他没有再去那些朝九晚五的公司上班，而是去超市当收银员，去饭店当切菜工，开始还做得好好的，但只要有新人进来，老板就会毫不犹豫炒了他，用的理由也都是同一套：“花邶啊，不是你干的不好，主要你老是请假可不行啊。” 他忐忑地望着年轻的小老板，已经做好了被拒绝的准备。 池冉一愣，现在店里就他一个人，再加一只大四喜，花邶如果请假，当天肯定无法营业，毕竟他要做菜，没时间招呼客人，总不能让大四喜上吧。 池冉迟疑，但也没纠结太久，他来临安主要是想找人，开饭馆也是为了生存下去，不被饿死，多赚一天和少赚一天似乎并没有差别。 此时的池老板还不知道自己的想法有多天真。 “可以。”池冉想了想说，“我同意你的要求，不仅你，还有我和……大四喜。” 他指指收银台上敬职敬业cos招财猫的大四喜：“以后每周一放假，大家一起休息。” 大四喜见新来的服务员看过来，高冷地抬起右爪和他打招呼。 花邶瞳孔地震：“……居然是活的，不是摆件！” 池冉点点头：“大四喜负责收银……” 大四喜又挥了挥自己的爪子。 池冉：“……咳，还有招财。” 大四喜这才矜持地重新蹲坐好。 花邶看着两只互动，一脸梦幻。 成功招到服务员的第二天，池冉收到了工商局寄来的快递，厚厚一叠证照，一起到的还有他订制的招牌。 池冉继承了商铺前主人留下的硬软装，在这方面几乎没花什么钱，所以只在网上订了一块招牌。 很普通的式样，橡木底刷了红油漆，上头用粗毛笔端端正正写着“人间有味”四个大字。 * 开业当天，贺志文送了两个大花篮过来，一左一右摆在小饭馆门口。 “小池，你这里几点钟营业啊？”贺志文满面红光，自从没了黄鼠狼精的骚扰，一家子吃嘛嘛香，睡嘛嘛棒，整个人都仿佛重获新生。 他后来又去了一趟玉皇山，在祖父的坟头旁边果然发现一个海碗大的洞穴，顶部豁了个口子，里面还积了水。 贺志文重新找了些黄泥把口子糊住，顺便把积水也舀干净了，又放了新鲜瓜果作为供奉，虽然不知道黄囿还会不会回来，但这事确实是他不对在先，如今也算两清了。 “十一点。”池冉笑眯眯回答。 “那我到时候带老婆孩子过来吃。”贺志文搓搓手，比他自己开业还高兴。 “行，我给贺哥打折。”池冉痛快道。 “好嘞！”贺志文乐呵呵地问，“有神仙肉吗？” “有的，已经炖上了。”池冉把餐具和菜单依次放到桌子上，时间尚早，花邶还没来，这些事情他自己也能做。 跟其他餐厅动辄几十页的菜单不同，人间有味的菜单非常简单，只有一页，而且不能点菜，也就是说池冉做什么，客人便只能吃什么，跟时下流行的私房菜馆差不多。 这是花邶给他出的主意。 如今店里人手不足，只有大厨，服务员，再加一个，呃，收银员，没有切菜工，也没有别的厨师，如果走寻常平价餐厅的路线，以清河街的客流量肯定忙不过来，还不如采用私房菜馆的模式。 私房菜的定价会相对高一些，客人也就没那么多，但同时也更考验厨师的水平。 花邶刚开始对池冉的厨艺还有些没底，直到他吃了一顿后者做的工作餐，陷入了沉思，他说：“老板，我觉得你可能是在做慈善。” “太便宜了吗？”池冉问。 花邶沉痛地点点头：“这么好吃的菜，国宴差不多也就这水准了。” 池冉惊讶：“你吃过国宴？” 花邶：“……那倒没有，可是真的很好吃啊！” 池老板笑得眼睛弯弯。 中午十一点，贺志文带着老婆孩子准时出现在人间有味，池冉给贺敏拿了几颗粽子糖，让花邶给他们泡茶，自己去了后厨。 茶是池冉自己炒的大麦茶，颗颗圆润油亮，用滚水一冲，香气四溢。 贺志文年近四十，又是开古玩店的，跟现在的小年轻们不一样，他不爱赶时髦喝咖啡，觉得那玩意儿太苦，平时不论在家还是和朋友出去都喜欢点一壶普洱或者铁观音，悠悠哉哉地喝上大半天。 贺志文爱茶也懂茶，在他看来大麦茶和咖啡一样，苦了吧唧，都是饭店里拿来糊弄人的，但出于池冉的面子，他还是浅浅地啜了一口，然后贺老板就真香了。
第10章 神仙肉（7） 厨房里，池冉准备做个四菜一汤，硬菜除了神仙肉外，还有一道蒸鲥鱼。 鲥鱼作为和刀鱼，河豚齐名的长江三鲜，肉质细嫩，油脂含量丰富，不论营养和口感在众多食材中都首屈一指，当然价格也不便宜就是了。 鲥鱼不需要太复杂的烹饪技巧，一勺秋油，一坨猪油，再加三片火腿，几颗葱花，从蒸锅里端出来的时候，香得几乎让人鼻子失灵。 因为只有这一桌客人，所以池冉亲自上的菜，出去的时候，贺太太正在喂女儿吃神仙肉，之前她还埋怨丈夫给小敏吃太多肉不好消化，轮到自己了…… 不好消化？ 不存在的！ 贺太太娘家几代经商，家境富裕，别说蹄髈，什么样的美食没吃过，但在吃到神仙肉的时候还是震惊了，只后悔当初没早点从港岛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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