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光落在那只伸向自己的手,许璟之突然意识到,他好像被一个不得了的人赖上了。 见他半天不动,离晏屈指轻敲许璟之的脑门,笑问:“在发什么呆?” “我……”下意识捂着额头,许璟之抬头看向离晏。 刚好对上那抹笑颜,灿烂如春日的光,落在了许璟之的心头,让他恍了神。 “走吧,”离晏握住许璟之的手,拉着他朝广场方向走去。 放眼望去,街道两旁皆是匍匐在地的人们,一路绵延到街道尽头。不管是普通市井,还是仙门子弟,无一例外。 这般壮观的景象,许璟之平生还是第一次遇见,太过震撼。 虽然知道他们拜的是离晏,不是自己,但走在离晏身侧,还是有一种莫名的傲气油然而生。 不禁幻想,是否有一天,他也能成为这般万人敬仰的人? 一路缓缓走到广场,直到离晏在看台上坐下,说了句“都起来吧”,众人才再次站起身来。 这番景象就如同一国君王检阅朝臣般。 “你们继续,”离晏看了眼主持大典的白发长老,道,“本尊就随便看看。” “是,”领命后,白胡子长老朝着广场大声宣布收徒大典开始,下面聚集的众人这才纷纷动了起来。 先是检验灵根资质,然后是心性试炼,最后是擂台淘汰。近千人的队伍,到最后能留下的远不足百人。 这入门之难,让许璟之为之愕然。不过祁仙山是天宇大陆最顶尖的五大仙门之一,门槛高一些,似乎也理所当然。 “你明年还想参加收徒大典吗?”离晏问坐在身旁的许璟之。 “明年……”许璟之的目光落在广场上,看着那些被淘汰着脸上的失落与不甘,甚至还有放声痛哭的,他心中迟疑。 自从能够修炼后,许璟之是踌躇满志的,修炼上几乎没有阻滞的进境也让他越发自信。 只是今日看着下面那些同样曾经自信的少年郎,似乎不那么确定了。 一年时间他能筑基吗?即便能,那又能敌过这些苦练了数年的少年人吗?他或许还是太高估了自己。 带着些冰凉之意的指尖,落在许璟之的额前,为他拨开被风吹乱的发丝。 轻柔的安慰在耳畔响起,抚平了许璟之被搅乱的心湖。 “其实你不必参加什么收徒大典,你有我,”离晏的眼底暗暗掠过一丝心疼。 许璟之的资质自然是好的,有他相助一年内筑基也不是问题。 只是他不希望许璟之把自己逼得太紧。 若是可以,他想他就这般一辈子躲在自己的羽翼之下,不必在意修行与否,也不用追求至高无上。 不过依照许璟之的性子,这怕是自己的奢望。 “不,哪怕明年不行,后年,后年我一定来参加,”许璟之就像起誓般说道,看着离晏的目光坚定,里面似有火苗在窜动。 离晏没有多言,这本就是他意料之中的事。 回到玄玥阁,许璟之忍不住问道:“你真的是当年那个,一人连斩八大妖皇魔尊的玥尊?” 偏头,离晏沉默了片刻,才回答: “当年确实斩了不少妖皇魔尊,但并非只我一人,传言不可尽信。” 他似乎并不愿更多地提起那段过往,只是略微纠正,便不再多言。 但许璟之听后,依旧心潮澎湃。传言不可尽信,可离晏并没有没有否认那个身份。 眼前人就是那传说中的人物,怕是任谁都会抑制不住地内心的悸动。 “三界大战在千年以前,那你多大了?”许璟之突然想到一个问题,脱口而出。 从样貌上看,离晏不过二十出头,青丝如瀑,面如冠玉,身姿绰约。 但其实,是个一千多岁的老头子了?! 许璟之虽没有说出口,但那吃惊全写在了脸上。 离晏故作不悦,一把将许璟之拉进怀里,指尖抬起他的下巴问道:“夫人这是嫌弃本尊年龄大?” “不敢不敢,”许璟之识时务地连忙摆手,只是有些晚了。 清冷的唇不由分说地落了下来,辗转反复间,淡雅的幽香溢满了许璟之的心房。 也不知道是否被轻薄得多了,习惯了,许璟之并没有之前那般抗拒。 只是他不知,这般纵容,并不会让对方适可而止,反而是助长了得寸进尺的气焰。 被亲得头皮发麻,许璟之人都有些迷糊了。身子变得软绵绵的,只得依靠在离晏的怀里支撑。 没有预警地,离晏灌注的情感,忽地变得浓烈又深沉,快把许璟之压得透不过气来。 环抱着许璟之腰际的手一用力,离晏就准备这般提着他往屋里去。 “啪”,两本书册从许璟之的怀里掉了出来,突兀的声响打断了庭院的静谧。 “这是何物?”放开那双略微红肿的唇,离晏有些不悦地低头看去。 “别看!” 一想到那本书,许璟之瞬间有了力气,连忙推开离晏,弯腰去捡。 只是越不让看,离晏自然就越想一看究竟。仙尊凭本事耍赖,伸手一抓,两本书便凭空摄了过来。 “《天宇修行杂记》?”这名字看着就没什么意思,离晏将这拿开,准备看看压在下面那本。 但刚瞄了封面一眼,就被许璟之双手一个饿狼扑食给按了下去。 “说了别看!”许璟之的脸就跟喝醉酒般,红得不像话。紧紧地把抢来的本子抱在怀里,藏得严丝合缝。
第13章 决意 纵然是一瞬,但以离晏的目力,早就看真切了。 他勾起唇角,意味深长地念道:“《与师尊的双修秘史》。” 清冷的声音里染上了几分暧昧不明,听得许璟之心中一颤。有些无措地看着离晏,不知该如何应对。 看着万分窘迫的许璟之,离晏没有给他更多思考的空间,弯腰将人整个抱起,促狭地道:“夫人这是早已迫不及待了?” “我没有,你别胡说,”许璟之推拒,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离晏,你快放我下来!” 只是挣扎了片刻,待离晏依言把他放下时,人已经落在了床榻上。 白色纱帐轻轻落下,遮盖了两人,重叠的影子几乎融为了一体。 俯身看着许璟之,离晏在他耳垂处轻咬一口,低声蛊惑:“这些事,光看怕是学不会,不如本尊与夫人演示一番?” 原本清冷的嗓音如今却像是灌入耳中的毒药,麻痹了神经。 吐出的气息,拂过颈侧,全身过电般酥酥麻麻的感觉,让许璟之浑身战栗不已。 对于即将发生的未知,他心中既是恐惧,却也莫名兴奋着。 许璟之把它解读成,对未知事物的好奇心。 沿着雪白的脖颈,离晏的唇在肌肤上,蜻蜓点水似地掠过,带起星星点点的火花。 绣着云纹的腰带从腰间松落,衣襟也随之滑落了些许,露出光洁的肩膀和漂亮的锁骨。 修长白皙的手指隔着轻薄的衣物,在腰间抚过。 许璟之觉得,自己快要被这浓烈的情感所淹没,就像个溺水的人,呼吸困难。 一种难以言喻的情感,自许璟之的心底涌出,他没来由地湿润了眼眶。 既不是委屈,也不是自怜,更没有不甘,反而更像是失而复得后的感动。 吻落在耳鬓时,离晏尝到了泪水苦涩的味道,他神情一滞,看向许璟之。 那双漂亮的浅褐色眸子里,盈满了泪水,像是被撕碎的光,刺得他生疼。 “别哭,”指腹从眼下抹过,拭去还来不及溢出的晶莹,“本尊逗你的。” 离晏的声音沙哑而低沉,仿佛用尽了所有力气,只为压抑心底那股情感。 他俯身抱紧了许璟之,将头埋在他的颈项,就这般安静地抱着,也不言语。 刚被擦拭的泪水,又开始夺眶而出,许璟之不知道这是为何,但就是无法抑制。 之前是失而复得的感动,此刻是心痛不已的悲伤。仿佛不是他的情感,不由他自身驱使。 但他还是伸手抱紧了离晏,因为在离晏的身上,他也感受到了同样的悲伤。 翌日清晨,许璟之睁开眼时,身旁的被褥已凉透。离晏大概是在天还没亮时,就离开了。心中顿觉一丝失落。 他想起了刚与杨鼎天成亲的翌日清晨,也是这般独自醒来,身旁空空荡荡的。 不同的是,杨鼎天甚至未曾踏入他们的婚房,由始至终。大概在杨家,也只有他自己把和杨鼎天的关系当作是一场婚姻。 父亲临终前告诉他,有老道说他这一生与命定之人是注定了福薄缘浅,终究难成眷属。所以他也不求自己能与爱人白头偕老,只求找个能够安度余生的人。 只可惜,最终所托非人。 甩了甩头,许璟之自嘲一笑,他怎么能将两者混为一谈呢?他和离晏之间,是纯粹的利益关系。 自己不过是灵根都还需要人帮忙解封的蝼蚁,而他是开启了千年盛世,受万人敬仰玥尊,又怎可能真的看上自己? 不管对方所图为何,他错了一次,已经够了。 等灵根恢复一些,有了自保之力,他就离开玄玥阁,寻自己的修仙路去。 收徒大典还在继续,今日开始是为期两天的擂台赛,是最精彩,也是最残酷的一项。许璟之想去看看修士间的战斗,也想去给乔凌宇打气。 来到昨日用膳的酒楼前,许璟之果然看见乔凌宇在一旁等待,遂上前招呼。 “乔道友,”许璟之笑道。 “许,许大人,”看见许璟之出现,乔凌宇一时有些不知该如何称呼,最后选了大人二字。 面对这突然疏离的称呼,许璟之眸色微沉。他看了眼周围的行人,大家都是刻意避让。 若是不小心目光相接,也是立刻低头行礼,小心翼翼。 “我叫许璟之,不叫大人,”他纠正,然后露出一丝失望,“我以为我们是朋友。” “是朋友!”乔凌宇猛地抬头,十分肯定地回答。 “走,我请你吃烧饼去,”许璟之笑了,率先迈开步子,朝昨日的烧饼摊走去。 乔凌宇还是那个乔凌宇,不拘小节,单纯而朴实,甚至没有问一句关于他的身份或离晏的问题,这让许璟之也渐渐放松了心情。 两人到了大典的广场。 此时昨日还一马平川的地方,如今升起了高高低低,数十个浮空的擂台,这是即将要举行对战的地方。 与乔凌宇分别后,许璟之被祁仙山的弟子领去了长老们专属的观战台。在场的人,包括主持的白发长老在内,都对许璟之恭敬有加。 但他们其实都不知道许璟之的身份,玥尊不开口,也没人有胆子跑去问。 不过他们亲眼所见,昨日许璟之是被玥尊牵着走来的,而且还坐在了身旁,因此没有人敢怠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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