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真实的院长大人和他想的这些词,没有半分关系。 有些事,他应该告诉他了。 凌然心中暗暗下了决定,等此间事了便向院长大人好好地告上一状。 他考虑完这些,把荷叶法器放回风晏的储物戒内,说起目前遇到的问题:“你的法器明明完好无损却用不了,这雨更是怪了,我们都避不开,说不准都和那峡谷的异常有关系。” 但还没等他仔细思考,便见远方天际出现了几个身穿白金相间制服的人。 “什么东西,难道是我眼花了?” 凌然不可置信地睁大双眼,一个十分不好的认知浮现在脑海里。 他良好的目力欺骗不了自己,随着那些人的靠近,整个人都进入了戒备状态,跟之前刚见风晏时一模一样。 “是执法盟的人?”风晏倒好像完全不意外,被他盖住双眼,什么都看不见,猜得却很准。 也有可能不是猜的,是他早就知晓执法盟会来。 凌然沉声道:“是。” “就当是我在借你的力,”风晏的眉头在凌然掌心微微收缩,应该是在皱眉,他低声说:“别说是我做的。” 若是从前,凌然一定会以为风晏这样说,是想把事情全都推到他头上,执法盟的刑罚也由他来受。 但现在他很快明白风晏此举何为,院长要维持自己在修真界所有人眼中身弱体虚的一贯印象,自然不能让别人知晓拦截洪水这等事乃他所为。 至于那些村民亲眼看到风晏犹如天神下凡的画面……他可以说,是他在远处借的灵力。 反正他是魔修,魔修与正常修士的修行功法本就不同,只有修炼境界的叫法一样,他会些歪门邪道的东西也不奇怪。 更何况修真界的大乘期修士本就不多,遑论还是大乘魔修,现在魔修的尊主一剑魔尊只是化神初期。 他说自己能,又有谁敢反驳? 执法盟修士速度不慢,须臾便到他们跟前,隔着滔天洪水,五个修士立于长剑之上,白金相间的制服在混浊黑暗的天地之间格外显眼。 他们捏着避雨诀,身上和长剑没有被雨水侵扰分毫,跟风晏和凌然的狼狈模样比较起来,更像村民眼中高呼的神明。 为首的年轻修士高声道:“在下是执法盟永州分司之人,敢问前方是何方道友?” 凌然不卑不亢:“他乃景明院院长风晏,我是他的贴身护卫,凌然。” “原来是风院长,失敬失敬。”年轻修士客套一句,进入正题:“两位为何在此立下长剑,修改河道?” “你们执法盟的人是不是都应该去看看眼疾?”凌然一听他们说这些屁话就忍不住阴阳怪气:“若不改道,前面数千名村民世代居住的村庄便要被洪水冲毁,屋舍毁去事小,这么多人的性命事大,何等铁石心肠之人,身怀大能却能眼睁睁看着他们死在眼前?” “你们执法盟的人或许能,但我,不能!” 凌然视线锐利如刀,直直刺向那年轻修士:“我们院长常年病弱,是我不忍见这些村民流离失所甚至失去性命,才借他手立长剑改河道,与院长和景明院无关。” “要杀要剐,待洪水退去,我悉听尊便!” 年轻修士的脸同样严肃,他掷地有声,字字铿锵:“执法盟的规定,凡人生死自有定数,修士不得妄加干涉,两位在凡间大量使用灵力已是不妥,因干涉凡人宿命做出此等行为,更是荒谬!” “风院长,你身为景明院院长,不能约束下属,让他行如此荒唐之事,若将来总部询问,你也难辞其咎!” “我以执法盟之名,令你二人速速收手,取出长剑,远离河道!” 这世道,竟有人正气凛然地说着如此残忍的话,自己行事匪夷所思的人反而指责别人做事不可理喻。 执法盟在叫人气昏头这件事上,真是从不令人失望! 凌然磨着后槽牙,正要开口,便听身侧的风晏低声说:“手放开吧。” 他霎那间理解院长想做什么,移开了盖在他双眼上的手,看他睁开眼,抬眸看向远处的执法盟修士。 “若修真者身怀大能,却对凡人劫难苦痛无动于衷,才是枉为仙名!” 风晏声音不大,没有和凌然一般阴阳怪气,也没有用非常重的语气,却字字珠玑。 这些修士在凡人眼中,都是神通广大,可以拯救他们于水火之中的神明,他们崇拜、跪谢、感恩,口中称神称仙,而每个修士所追求的,也都是飞升成仙。 既然担此称呼,又心向飞升,怎能见凡人遭难而冷眼旁观、无所作为? 年轻的执法盟修士顿时涨红了脸,他口气越发严厉:“风院长!我本以为你是被下属胁迫、无能为力,没想到你们是一丘之貉!素来听闻你与我们宗主交好,谁知你竟公然违背执法盟规定,你把江宗主置于何地,又把执法盟置于何地?!” 凌然冷笑:“和这几千男女老少的性命相比,你执法盟的区区颜面,算什么东西?” “你!” 两人的长发在狂风中纠缠到一处,不分你我。 凌然偏头,看着风晏因过度消耗灵力而泛白的指尖,抬眼睨去:“今日便是江宗主亲至,我二人……也绝不后退!” 年轻修士一行执法盟中人活了这许多年,大概是头一次见到胆敢公然违抗执法盟规定的人。 他们一时语塞,竟不知该如何说话,风晏和凌然显然是软硬不吃油盐不进,若是直接动手…… “风院长,我等好言相劝,既然你意已决,那我们也不必多说!” 年轻修士大手一挥:“收剑!” “是!” 他带领的人齐齐喊是,接着御剑到达两把长剑边缘,两人一组,一同抬手以灵力撼动长剑,试图把剑从底下起出。 同时一股熟悉的压迫感从天而降,是镇灵石! 风晏扇中所吹的飓风肉眼可见地变小,晏河奔流的速度也在减缓。 但是经历过山洞内那可怕镇灵威压的两人,面对这执法盟的镇灵石,心中想的只是:不过如此。 “他们是谁?他们要做什么?” “你没看到么,他们想把古神的剑取出来!” “为什么要取出来,要是没了剑,我们村子不就被淹了?” “怎么回事啊?他们也会飞,肯定也是神仙吧?神仙怎么会想害我们?” 小山上的村民混杂着疑惑、震惊的声音远远传进风晏和凌然的耳中。 风晏闭了闭眼,他抬眼看天,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风雨好像变小了许多。 身旁凌然抬起空闲的那只手,看样子是想把那几个围在长剑周围的修士打落。 他眼疾手快抓住了凌然的手腕,在对方疑惑的眼神中轻轻摇头。 执法盟未曾主动攻击,纵使凌然患有心理问题,真的动起手来,到了执法盟总部也不能搪塞过去,更无法全身而退。 “住手!”
第35章 私令 凌然从没听过风晏这样严肃的声线,不像淡然出尘的疗养院院长,像个手握实权、生杀予夺的大门派年轻长老。 只见院长伸出手,一只令牌突然出现在他的手心,是熟悉的白金相间的样式,却不是执法盟的普通令牌。 那令牌中间刻着的并非执法盟三个字,只有一个“江”字。 这是代表江宗主的个人令牌,也能约束执法盟中人。 “江宗主私令在此,我命你们速速远离剑身,就此离开!” 此话一出,执法盟修士们齐齐愣住,看向为首的年轻修士。 年轻修士心下一个咯噔,他是听说过宗主私令,但真没想到这辈子他竟然能亲眼见到这个东西! 他隔着雨幕望去,那白金令牌在漆黑的夜晚氤氲着带有灵力的光辉。 还真是宗主私令! 他屏住呼吸,脑海里闪过一万条思绪,要么关于此行如何交差,要么关于万一风晏向宗主告状他应该如何应对,虽说执法盟执法严明,但谁能不怕拥有自己最高领导私人令牌的人? 年轻修士沉默了一小会儿,当即道:“既然风院长有宗主令牌在身,说明江宗主对你信任万分,我等便不再插手此事,但我等回去之后必须上报,届时可能需要风院长亲自去总部与江宗主解释,还请风院长……” 没等他把话说完,风晏便斩钉截铁道:“一个月。三十日内,我必去往总部,与江宗主分说。” 天地似乎都因为他这句话沉默几息。 最终执法盟修士悻悻离去,消失在黑色的天际。 跟随他们一起消失的是镇灵石的威压,风晏长长地吸了一口气,把宗主令牌收好。 他刚缓过气来,便听凌然在耳边问:“你当真要去?” “我会修书一封,让江宗主宽限几日。” “哦。”凌然的声音意味深长,“没想到院长还有令牌这种东西,在分司时你怎么不用?” 对方问得随意,像是在问今晚吃什么。 但耳边呼出的热气让风晏心中有羽毛在撩,他勉强忍住不让自己偏头避开,后知后觉地认识到,这是他们两个距离太近造成的。 凌然站在他右后方,两人的身体贴得很近,风晏稍微向后一靠,便能直接躺进凌然的怀里,对方的手还在自己后背扶着,若真躺进去,凌然很轻易就可以把他整个人环抱住。 再加上凌然似乎很喜欢在他耳边说话,他们的样子,几乎可以说是耳鬓厮磨了。 “院长?” 凌然无声的提醒打断了风晏的思考,他只能先回答凌然的问题:“这是七八年前,去执法盟总部做客时,江宗主所赠。在分司我恐打草惊蛇,便没用有。” “打草惊蛇?”凌然不再纠结那个看上去非常私人、不是一般人拿不到的令牌,他反应很快,“你是说,那个二号黑衣人之所以莫名死亡,是有人想嫁祸我们,拦住我们的脚步?” “不一定,”风晏垂眸道:“也许是为了让自己人摆脱追捕,也许是为了混淆视线……总之我认为他的死不简单,背后可能有推手。我吩咐何岫他们留意分司周边的动静,不过五日里一无所获。” 凌然跟着他的思路继续道:“事情的源头是几人抢夺问天机的钥匙,难不成这推手想要的是这个?” “这才出来不到一个月,遇上的怪事就这样多。抢夺钥匙、暗卫失踪、山洞威压、无法避雨、法器失灵、峡谷异常。你说……他们之间会不会有所联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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