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叫花子腹诽,他还不喜欢奚容安呢! “在心里骂我?”奚容安抬抬眼就知道小叫花子心里必定没说好话,小叫花子撇撇嘴:“还不是你招人烦。” 奚容安忽地沉下脸:“是啊,我天生就招人烦,你以为你就招人喜欢吗?” “我……”小叫花子语结,差点忘了自己过来的本意。 小叫花子忽然有些难为情:“那个,我想问你个事情。” 奚容安看了小叫花子一眼,颇有些意外:“你有什么事情是要问我的?你们夜莺之间不传信吗?” 小叫花子心虚看了一眼奚容宣,生怕他听到这几个字:“你小声一点……” “怕什么?”奚容安挑眉:“敢做不敢当?怕你容宣哥哥知道?” 恰好容宣看了这边一眼,见他们二人相谈甚欢,甚至勾起唇,颇有些欣慰的样子。 对奚容安的嘲弄,小叫花子只在心里腹诽,他有求于人自然是谄媚到了极点:“他们不知道,我总问不出来,而且我同别的夜莺关系不太好。” 他期待看着奚容安:“你们是宫里的人,或许知道呢?” 奚容安被他讨好的眼神看地心漏跳一拍,小叫花子眼珠子亮晶晶闪着光,放在那张只是寻常清秀的脸上格外出彩,他差点失神。 很快他收回目光:“别那么看我,要问什么?夜莺不知道我就知道了?” “你听过一个叫苏阳的人吗?”小叫花子问。 他近来总是做梦,梦到他滚落山崖,有人在耳侧喊‘苏阳’,撕心裂肺。 他看着奚容安,希望从他这里得到回复,然而奚容安听到这两个字,忽地冷下脸。 “不该问的事情,还是不要问了。” 小叫花子不解,怎么打听一个人就‘不该问’了,夜莺也是,他一问这个人,传回来的信都是不知道。 这是什么禁忌吗? “切,不说算了。”小叫花子撇撇嘴,作势要起身,奚容安忽然问:“怎么忽然问这个?” “你管我?”小叫花子立刻换了语气。 奚容安不耐烦翻了白眼:“我警告你,不要多生事端,也不要随便信些脑子里的胡思乱想。” 小叫花子不理他,径直走开,走了没两步,脑子闷闷发疼,胸口也是,他愤怒回头,怒视奚容安,然而回头却见奚容安正在喝水,并没有引发蛊毒。 “怎么了?”奚容安疑惑看他。 他放下水囊,小叫花子忽然看到了他疤痕交错的手腕,那个瞬间,有什么记忆一闪而过,依旧无法清晰捕捉。 嫣嫣偷偷在奚容安怀里探头,看到那条蛇,小叫花子越觉得奇怪。 “我们……” “我们怎么了?”奚容安眯起眼,盯着小叫花子,防备他嘴里下一刻说出来什么。 马喂好了,车夫吆喝着出发,容宣要过来了。 小叫花子拧着眉:“没什么……”他摸了摸心口,觉得自己心里有什么地方空空的,缺了一块儿一样。 “你学的第一本书是什么?”他忽然问。 奚容安愣了一下,容宣走过来了,听到这句话,笑着答:“容安第一本书,学的大概是史记,他跟着我一起上学,来的时候太傅已经讲到列传其四了,文章高深,字也难懂,容安年纪又小一句都听不懂,他不会写的字,还是我手把手教他的。” 他这样语气,奚容安想起来了。 最开始,他还没表现得像一块顽石,奚容宣也肯大发善心教一教自己学问,不过朽木难雕,后来也就罢了。 小叫花子看了奚容安一眼,有些羡艳奚容安有书读,还有人教他:“哦,这样子啊……” “阿元怎么这么问?”容宣宠溺摸了摸小叫花子的头:“阿元也识字吗?” 小叫花子痴痴一笑:“认识地不多。” 奚容安看着他们亲昵互动,心说:不是的。他学的第一本书不是史记列传。 他学的第一篇文章,是千字文。 认识的第一个字,是元字。 在阴暗潮湿的暗牢里,他险些丧命那一晚,一只稚嫩的手握住他的手,说:“别睡,我教你识字吧,你醒一醒。” “阿元要是想识字,容宣哥哥教你。”奚容宣轻易听出来小叫花子的向往,这样说道。 奚容安不耐烦往下听了:“快些走吧,咱们可是在逃命呢!” 小叫花子不满瞪他,奚容宣说:“阿元别理他,他不爱读书,也见不得别人好学。” 奚容安斜眼看那二人,并不多言。 上车时,小叫花子疑惑看了奚容安一眼。 怎么今天这小人这么沉默?被容宣哥哥挤兑了也不见恼火? 还有……他方才居然有种错觉,恍惚觉得他们许多年前就见过。 也许是在王城? 他们二人身份高贵,也许自己什么时候在外卖命的时候撞上过? 疑惑到最后,他还是压下不解——反正就算是见过,照奚容安这鼻孔看人的模样,必定也不愉快。 现在叫人头疼的是,奚容安说在清屏镇给他解毒,可祭司台要他尽快将传国玉玺带回去。 不从奚容安是死,不从祭司台则生不如死。 小叫花子左右为难,似乎无论如何他都没什么好下场,可奚容安这厢还能敷衍,祭司台却已经催了他许多次了,再不将东西带回去,恐怕他就要倒大霉了。 祭司台从不强迫夜莺出任务。然而祭司台豢养夜莺的时候满足夜莺的俗世欲望,小到金银财宝、色淫贪欲,大到改天换命,起死回生。 他们放纵着夜莺沉湎于世俗,而夜莺为了享受红尘或者达成所愿,便不得不为祭司台卖命。 所以祭司台底下低矮的那一排仆役房同时也被称为天下极乐之地,美梦成真的地方,甚至有王孙贵族前来只为卖命于祭司台。但同样,没能完成祭司台提出的条件,代价也是巨大的。 他曾见过一个没能完成任务的夜莺,从松雪台下来之后成了个倒霉鬼。 这倒霉鬼不是骂人的话,是真的倒霉鬼。那人衰运缠身,被厄运折磨了半年,喝水可以喝到癞蛤蟆,走路能够踩上马蹄钉,所有离谱的厄运接踵而至,他畏畏缩缩躲在仆役房不敢出门,躲在门口时刻防备厄运降临,被同住的夜莺开门时掉落的门闩砸断鼻梁骨。可他不敢出门,不敢问医,在房间里待着直到形销骨立,听说最终死于同室好心带给他的一碗枣粥。 枣核的尖头划破了食道。 最可怕的是他知道自己会因为倒霉死,可他不知道自己会因为什么事情倒霉死,故而他需得忍受时时刻刻的提心吊胆。 不过要是无所求,夜莺可以在祭司台最边缘的仆役房安然一辈子。 小叫花子不知道这两种死法究竟哪种更可怕,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出现在启阳接受这样一个任务。 极星大人说,自己求过他一件事,这是报酬。 他忘了自己曾求过什么,极星说,那件事对他很重要。所以他不得不做。 又走了几日,靠近洛安了,也到了二人约定要解毒的地方。 他们一行人安顿在了客栈,车夫到地方便折返启阳了,住下之后小叫花子借口不舒服先回房,奚容安说没有物资了,要出去采备,实则是打算找个借口消失半日。 容宣不作他想:“已经快到了,不必准备太多,咱们的人也快要到了,到时候汇合,要是形势不对还要赶路,东西不必准备太多。” 奚容安点头答应,扭头离开之前不忘看小叫花子一眼,他回头却看到小叫花子心事重重若有所思,奚容安有些不解,随后又想,或许是骤然之间要离开他的‘容宣哥哥’,舍不得吧。 想着,他又扯了扯唇,刻薄一笑。 可惜了,他的容宣哥哥护不住他,洛安才不是什么好去处。 不知为何,容宣这一日都昏昏沉沉地,他疑心自己伤风了,回房之后实在熬不住,便歇下了。 他睡下之后没多久,房门被推开了。 作者有话说: 二合一了,好长的一章。。。
第41章 你知道五十七吗? 小叫花子蹑手蹑脚走进来,在房中四处翻找。 奚容安在药店抓了几味能用到的药,然后抓紧时间回了客栈,那种怪异的感觉越来越奇怪,并且他能感觉到,那个东西离他们越来越近了。 上一次客栈里,他能带着小叫花子脱身是因为那东西离他们还远,可是被他看到了小叫花子,他全力追来,他们再这么晃悠下去,他们迟早要被那鬼东西追上,所以他要想办法快点打发走小叫花子,带着奚容宣改道,最好是能避开那些东西。 然而推开小叫花子的门,小叫花子不在。 他疑惑,嫣嫣探出头,指了指隔壁。 紧接着,容宣的声音传来:“阿元,你在做什么?”隐忍又失望。 奚容安几乎瞬间冷下脸,疾步过去,一把推开隔壁房门。 当他看到屋子里的场景,那个瞬间,奚容安怒火中烧,几乎立刻讥讽嘲弄出声:“我说呢,王兄怎么这样偏爱这个小叫花子。” “原来,你们是这样倾盖如故的?”奚容安咬重了倾盖如故几个字,惹来二人侧目。 原本是要做什么,奚容安忽然都忘了,他只看到眼前这一幕,莫名的情绪涌上心头,他头脑发胀,觉得压抑多时的邪祟快要取代自己了。 奚容宣和小叫花子……他们居然…… 这些人,可真恶心。 奚家的人,都一样。自私虚伪,卑鄙阴暗! 他们都一样恶心!奚容宣也一样! 容宣的床上,容安微微起身,小叫花子手还在容宣衣襟里,容宣隔着衣服抓着小叫花子的手,两人离得极近。 因为被当场抓获,小叫花子表情心虚眼神躲避,更是在奚容安推开门的那个瞬间慌乱无措,听到嘲弄头低下去。 容宣松手:“不是你想的那样。” 然而奚容安句句犀利,一点都不给他们辩驳的余地:“我想的哪样?我的好王兄,你总不会告诉我我看到的都是假的吧?你们是在探讨别的?在床上?” “难怪王兄总要我让着这小叫花子,敢情他是这样讨了你欢喜,怎么,在床上,他尤其讨人喜欢吗?” 粗鄙之言,难听至极。 小叫花子百口莫辩又不敢跟他对视,听到这话只是不住摇头。 “容安!”奚容宣冷下脸:“慎言!” “慎言什么?”奚容安大笑:“我的好王兄,你不如看看你们如今是个什么模样?我还当你是什么端方君子?原来也不过色中俗人?见了几分颜色,心生喜爱,转头就能忘了什么仁义孝悌,对他处处破例?他是个什么东西?” 容宣表情不虞,还没说话,奚容安狂笑着:“容宣啊……你身为储君,该不会忘了柏朝律法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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