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一旦他打算行动,心脏就会剧烈地疼痛起来,就好像恶魔毒素教唆他自我毁灭的同时,藏在心里的自我在想方设法地阻止他。 最终他没有采取任何行动,因为他情绪起伏过大,被对方察觉了,他立刻逃离了现场,也再次失去了对方的行踪。 他只能靠骨埙判断对方的大致位置,花间诩不常吹骨埙,他只能偶尔听到,去得慢了对方就不见了,去得早了他也只是远远看一眼。 他知道自己不会那么轻易放过花间诩。 在旅行中,他见到了各种样子的花间诩,利落插鱼的花间诩,追着风暴的花间诩,爬到危险的山巅只为摘一簇花的花间诩,还有安静地坐在画板前,涂抹着各种色彩的花间诩。 花间诩是多动的,只有在画画的时候安静下来片刻,他的大脑代替身体在动。 不用亲身进去,光是看着就足够吸引人了。 在此期间,他不断被花间诩吸引,吸引招来了更多的执念,执念也加深了吸引,如此循环。 他看不懂画,在看到花间诩沉迷于绘画的时候,他忽然也有了探索画中世界的欲望,云生珀曾经有个收藏画室,那间房子现在已经是他的了。 他在里面待了一天,原以为自己会不耐烦或者干脆看不懂之类的,可是没有,他好像突然间看懂了这些原本对他来说晦涩难懂的画。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他居然在里面看到了花间诩的影子。 他好像明白他哥为什么那么喜欢山雀的画了,山雀的画洒脱放纵,感染力惊人,即使身处兽族,精神也能跟着一起遨游山海,看遍世间百味。 在自然的广度中,个人的意志比灰尘还小。 好像被净化了一样,他体内的恶魔毒素都消极了不少,让他大脑稍微清醒了一些。 他一瞬间醒悟过来,他甚至不敢再想象把花间诩抓回来的画面,那是野雀,他属于山川海岳,但不属于笼子,他这是在杀死他。 那一刻,他想要放手了,他清楚自己的劣根性,没有得到回应倒还好,一旦他得到了花间诩的回应,他一定不会像哥哥那样放对方离开,这不是他愿不愿意的问题,他根本控制不住自己破坏性的思想。 他又忽然想到,如果对方有一天心血来潮想回兽族看看,看到聚落被他弄成这个样子一定会很生气。 他想收敛自己的暴戾重新做一个好首领,可聚落里不剩下几个人了。 他模仿云生珀的方法治理聚落,但手底下的亲信反而更战战兢兢了,总以为他在憋什么大招。 就在这时,他意外得知了一个真相,这个真相犹如晴天霹雳,劈了他一个措手不及,将他计划全部打乱。 如果这是最后时间的话,他想再任性一次,藏起恶劣的自己,和花间诩同游一段时间,对方不接受自己也没关系,只要对方愿意跟他说话,愿意游历山海的时候有自己在他身边,就算只有短短一刻,只要能在花间诩心中留下一个相对美好的印象,他都是愿意的。 于是他来了,还向磷灰请教了向别人示好的方式,磷灰作为一个有五年结婚经验的有妇之夫,在追求期间过五关斩六将,顺利俘获了妻子芳心,结婚期间还能保持情感稳定,骄傲向他传授经验,首先就是要让自己变得可怜,会哭的孩子有奶喝,只要让对方心软,就能一步步攻城拔寨。 结果第一招就被对方识破了,他才刚刚开始…… 只有别人过来主动和他示好的份,他不知道怎么正常和人示好,做起来心有余而力不足。 而且他低估了自己的自控力,暴虐的思想无时不刻不在控制着他,让他想要毁灭,忍不住想做伤害花间诩的事情。 云琥长久地盯着花间诩的背影,花间诩头发保养地很好,名贵绸缎似的。 他想起来磷灰教给他的第二招,要从细节处发现对方的美,然后主动给予真诚的夸赞。 他不知道什么算细节,只能真诚道:“你长发很好看。” “是么。”花间诩没什么表情,“你哥的审美一向很好。” 差点忘了,花间诩的头发是为了他哥留的。 云琥沉默了一下,扬起嘴角:“嗯,你说得对。” 不对劲,很不对劲,花间诩透过湖面观察着身后的云琥,云琥过来找他,一定还有什么他不知道的原因。 浅淡的香气从不远处飘过来,沙丁丁高喊:“殿下,早饭弄好了!” 花间诩站起身往回走去,云琥亦步亦趋地跟在身后。 吃过早饭,他们开始赶路。 云琥安分没多久又开始作妖了,包括但不限于,非要帮花间诩背包,走一段路就问花间诩渴不渴,甚至还要去骚扰沙丁丁。 沙丁丁心惊胆战地望着面前一脸冷酷的云琥,对方此刻的模样就很像明面上说着和他一起去打猎,实际上会把他拖到空地弄死的杀人狂:“不、真不用,我自己可以的,我打猎可厉害了,不用你帮忙!” 殷切,但非常公式化的殷切,有人逼他那么做似的。花间诩放下背包,朝云琥招了招手。 见云琥转头,沙丁丁一溜烟跑没影了。 “云琥,我说过你得搞清楚自己的定位吧,我答应你跟我们一起同行,是因为你说了自己是弟弟的份上。” 花间诩一只手撑着下巴:“谁教你的?” 云琥倔强着不说话。 花间诩手指隔空点了点云琥,眯着眼睛威胁:“少在我面前玩这种东西,再看见一次,我就要把你赶走了。” 云琥这才有点慌了,是了,论耍小心思,他根本玩不过花间诩:“我怕你不让我跟着。” 花间诩扶额:“你要是继续这样下去,我才真的会把你赶走。” 云琥抿了抿唇:“我要怎么做?” 花间诩:“做你自己就好了,另外收起你那些不属于一个弟弟该有的想法。” “就这些?”云琥还有些不敢相信。 怎么云琥也变得缺乏安全感了,花间诩都想反省自己了:“就这些,过来搭把手。” 他们的旅行就是走走停停,一天走不了多远。 云琥帮花间诩扶住了帐篷的支架,因为被说了做自己就好,云琥绷紧的精神稍稍松懈了一些,盯着花间诩看。 对方动作很熟练,没几下就把帐篷弄好了。 花间诩直起身,将胸前的发丝拢到耳后,回过了头。 意识到自己看得有些久了,云琥喉咙滚动了一下:“我们要去干什么?” “去拍极光。”花间诩道,“这次看极光最好的地点在人族附近,按这个速度往回走,到人族刚好能遇上。” 云琥不太懂:“极光是什么?” “一种在夜晚出现的,非常灿烂漂亮的罕见光辉,你看了就知道了,那简直是自然的奇迹。”花间诩说的时候眼中亮着光,云琥没有见过,却好像在花间诩此刻的眼中看到了所谓的极光。 花间诩:“听说在看到极光的时候许愿,就可以实现愿望哦。” 云琥:“真的都可以实现吗?” “传说啦传说,仪式感大于实际意义。”花间诩道,“人们看到奇妙的景观总会为其赋予其他意义,我觉得还挺浪漫的。” 云琥:“我想去看极光。” “没说不让你去。”花间诩道。 没过一会儿,云琥又问了:“我们多久才能看到极光?” 花间诩:“你很期待?” 云琥微乎其微地点了头。 花间诩:“正常情况再走半个月就到了。” 云琥:“飞过去的话更快一点吧。” 花间诩:“确实会更快,但我也很享受在旅途中的感觉,一步一个脚印亲自到达目的地更有仪式感。” 见云琥疑惑,花间诩解释了一句:“除了极光这个终点,旅途中看过的其他风景也有它的意义,两个结合起来才是旅程的乐趣所在。” 其实云琥路上都在看花间诩,都没怎么注意到风景。 见云琥沉默,花间诩就知道对方一定没注意,轻声“啧”了一声。 意识到自己在对方的印象里减分了,云琥有些慌乱地看了花间诩一眼:“我之后会注意的。” “你不需要注意,你想怎么旅行就怎么旅行,跟我没关系。”花间诩道。 云琥沉默了。 他们本来打算吃完饭在这里露营游玩的,可惜天色不巧,快要下雨了。 他们只能将临时搭建的帐篷重新拆掉,找了个山洞躲雨,倒是不用担心下雨了,可也限制了他们今天的行动。 花间诩靠在山壁上,天气不佳,他也没有创作的心情,眼睛不安分地扫着周围,最终定格在了不远处的云琥身上。 “好无聊,要不云琥你跳支舞吧?”花间诩这句话多少带了点刁难的成分。 没想到云琥真站了起来,眼神像是在评估花间诩话语里说得真实性,一副花间诩开口就要立刻去做的样子。 沙丁丁都惊了,连忙跳起来:“我去外面看看雨什么时候停!” 开玩笑,殿下就算了,他怕他要是真看见云琥被迫卖艺,他会见不到明天的太阳!
第61章 心疼 眼看云琥真要有动作,花间诩:“你真打算跳?” 云琥:“你不是想看?” 花间诩靠回山壁上,一副不讲理的样子:“你会跳舞吗?” 云琥低声:“之前学了一点。” 云琥居然去学跳舞了,不管他去学的原因是什么,光这个认知就足够令人惊讶了。 花间诩有些好奇了,云琥藏了多少秘密是他不知道的。 云琥有些紧张:“你,你还想看吗?” 话都是花间诩提的,自然没有拒绝的道理:“看看呗。” 兽人的舞蹈带着野性,它会染上舞者的特质,就像夜晚月上梢头的猎鹰,带着猎食者独有的侵占和野望,将观看者吞噬其中,就算舞者有意收敛,花间诩也能从各种细节里面看出来。 云琥包藏的祸心,在他完全没有想到的地方,被花间诩尽收眼底。 云琥手脚有些发麻,花间诩的视线像持续不断的微小电流,停在哪里他的身体就止不住的颤栗。 这曲舞其实还算不错了,双生子艺术素养也是一脉相承的,竟然比很多兽族跳得都好。 面对云琥隐隐期待的眼神,花间诩鸡蛋里挑骨头:“不好看,差劲,你压根就没有舞蹈的天赋,简直是糟蹋舞蹈。” 云琥眼中的亮光暗了下去。 花间诩打了个哈欠,厌倦了似的,搂过小哈躺下来想要睡午觉。 没过一会儿,背后传来云琥的声音:“你又内疚了,是吗?” 小哈感觉搂住自己的手臂忽然紧了一下。 花间诩:“你闭嘴。” 云琥嘴角微不可察地勾了勾,这样可不行啊花间诩,你再这样心软下去,我真的会忍不住侵占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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