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方没领他的请,靠在岩壁上继续面无表情地看向缠斗的两只兽。 花间诩看到云琥布在体表的翎羽,又去看战斗中的那只四翼巨鸟,一个猜测浮现脑海:打架的不会是云生珀吧。 那只像虎又像牛的兽族被巨鸟从高空中直直丢下来,在地上撞出一个坑,兽族皮肤表面全是大大小小的血洞,看上去好不凄惨。 而那只巨鸟则收起了翅膀,自上而下地俯视着倒地不起的兽族,除了掉了点羽毛,他几乎没有任何损伤,两相对比,高下立判。 战败的兽族试着站起来,却怎么尝试都没用,变成人型,居然是长河。 那只巨鸟从树枝上落下,爪子踩到地上,恢复成了兽人模样,正是云生珀。 花间诩在和碧玺聊生意的时候,听过一点关于兽族的事,比如首领这个身份,不是继承或者年龄到了就自动退位让贤的。 兽族尚武,一切地位的获取都靠拳头,只要有能力,人人都可以当首领,而且是随时随地都能当。 长河就是在挑战云生珀的首领地位,可惜没有成功。 云生珀并没有再给落败的长河一个眼神,往住所的方向走来,他眼中还有战斗时未褪的兽性,脸上带血,神色冰冷,危险极了。 在发现花间诩后,云生珀脚步顿了一下,神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回平和。 拉开门,云生珀对站定的花间诩柔声道:“很吵?” 花间诩余光瞥到其他兽人朝长河走去,云琥作为最先到的那个,不怀好意地抓起长河的头发,将他整个脑袋提起来。 只听撕拉一声,血光飞溅,云琥竟然生生把长河的一只手臂给撕了下来。 云生珀循着花间诩的视线一起看过去:“这是,失败者,代价。” 花间诩:“你失败了,也会被这样对待?” 云生珀温声点头。 兽族想要获得高位,就是那么残酷。 云生珀声音温润,只是在这种场合怎么听怎么可怖:“怕?” 花间诩:“我又不是兽族。” 云生珀笑起来:“你是我,伴侣,我失败,你也逃不掉。” 花间诩:……一大早的,讲什么鬼故事。
第15章 好没有眼光一兽人 兽人们将奄奄一息的长河团团围住,一开始花间诩还能听到长河的惨叫,很快什么声音都听不到了。 云琥提着血淋淋的手臂从里面走出来,见两人还站在门口,当着花间诩的面晃了晃手里的残臂,扬起森森笑意。 花间诩反手就把门给关上了。 云生珀:“还,睡觉?” 花间诩摇摇头,一大早看到这么刺激感官的事情,早就不困了。 于是云生珀洗完手给花间诩梳理头发。 花间诩坐在铺着羽毛的椅子上,低着头方便云生珀动作。 云生珀身上有一股淡淡的血腥味,被压在那股温和的气息之下。 花间诩:“你受伤了?” “不是伤,是毒,在昨天。”在花间诩看不见的角度,云生珀缩紧的兽瞳中闪着冷漠的光。 云生珀当上首领后就不多动武了,外界需要用到武力的都是云琥代劳,时间长了,那些兽人就忘了当年他是怎么战胜上一任首领,走到今天这个位置的么。 云生珀:“想趁毒,打赢我,好笑。” 花间诩:“你们昨天就遇到恶魔了啊。” 恶魔的爪子和牙齿有剧毒,能影响到兽人的毒,也只有恶魔了。 果然就算是实力超然的云生珀,当上首领也不能完全高枕无忧,一旦受伤,就会有前仆后继觊觎首领之位的兽族想趁病要命。 云生珀:“这个时候,你想逃,我依旧能,找到。” 花间诩抬起头,看见云生珀朝他微微一笑。 “可以给我看看你的伤口吗?”花间诩问。 云生珀无情拒绝:“不。” 好吧。 花间诩没纠结,说起了其他话题:“长河会死吗?” “不知道。”云生珀站在花间诩身后,将花间诩的头发一缕缕仔细梳通,“他会被,驱逐,流浪。” 聚落与聚落间的流浪兽人就是这么来的。 花间诩听云生珀缓慢地说出长河的结局。 长河错误估计了云生珀身上毒的浓烈程度,争夺首领之位失败,他会被首领的亲信撕咬殴打,被其他兽人尽情发泄以后,驱逐出聚落。 重伤又残疾的兽族无法被其他兽群接纳,只能独自流浪,运气好还能养好伤再寻机会,运气不好,活过痊愈这个时间段都是问题。 这就是首领之争中,那个失败者注定的结局。 兽族不像人族那么统一,分裂成好几拨群体,他们经常需要守护和抢夺地盘,还得在期间时刻防范恶魔的侵袭。 就算人兽大战,这些兽群也是各自为战,乱得很,胜利之后他们还因为资源分配不均闹出种种矛盾,关系更差了。 “哎。”花间诩叹了口气,他就知道,领略兽族风光的路上一定充满艰险。 虽然每次他外出都有各种各样的困难就是了。 云生珀以为花间诩在担心战争问题,安慰地拍了拍花间诩的脑袋,这次他控制好了力道,没有给花间诩拍出个好歹来。 以他的实力,保护伴侣和这片聚落还是绰绰有余的。 “不怕,我在呢。” 云生珀的嗓音温和坚定,落在耳边,花间诩被猝不及防地撩到了:“真可靠啊,首领大人。” 只是花间诩没想到的是,他这句随口说出的话,也在云生珀心里掀起了涟漪。 他的伴侣是在夸他——可靠吗? 这是一种被伴侣全心全意依赖的感觉。 不是所有雄性兽人都能获得伴侣的全部信赖,这既是对他们实力的肯定,也是情感的表达。 云生珀耳尖的羽毛不自然地前后扇了扇:“要,教你,兽语吗?” “哎?好啊。” 兽族没有人族那种专有拼音记法,云生珀只是带着花间诩一遍遍重复一些简单的句子和单词。 但也比那本抽象的词典好多了。 云生珀的声音很好听,轻声念出兽语的样子让花间诩很受用。 花间诩指着其中一个单词;“首领大人,这个词是什么意思来着,我忘了。” 云生珀看了一眼:“亲爱的。” “嗯?我没有听清哦,可以再说一遍吗?”花间诩盯着云生珀鬓角微微扑扇的翎羽看。 他到底要看多少遍,才能对这根羽毛不心动。 “亲爱的。”云生珀又重复了一遍,见花间诩在盯着他看,就知道对方在逗他,有些无奈,“乖点。” 花间诩趴在桌子上:“首领大人教我的都是日常用语吧,我刚才想了想,实在想不明白,‘亲爱的’这个单词,为什么算日常用语?” 云生珀看了他一会儿:“注意言辞,人。” 首领也是有首领的威严的。 “开个玩笑嘛。”花间诩不逗了,端正态度继续往下学。 云生珀是个大忙人,没教一会儿,就有兽人在外面招呼云生珀了。 云生珀让花间诩复习之前教的兽语,还叮嘱他不要乱跑,最近外面很危险。 花间诩一一点头。 被花间诩这副乖巧的模样的取悦到了,云生珀弯起眼角,俯下身,贴了贴花间诩的面庞。 脸颊上传来毛茸茸的触感,花间诩听到云生珀在他耳边说了一句兽语。 正好是他刚刚学的。 “等我回来”的意思。 沙丁丁打着哈欠从侧房出来,房间里早已大亮,花间诩看完一遍刚学的兽语,正踩缝纫机做衣服。 这架缝纫机是沙丁丁做的,为此还熬了一个通宵,今天才醒这么晚。 沙丁丁看来看去,洗漱浣衣做饭,这些事情花间诩早在他睡觉的时候自己做完了。 沙丁丁低落了一会儿,立刻重振精神:“殿下,我今天是先锻炼还是陪你出去玩?” 花间诩:“你忙你的吧,我今天不出去。” 沙丁丁:“啊,为什么?” 于是他听到在云崖上跟他讲自己怎么只身穿过恶魔边境去看魔灵柩,上天入地无所不能的三殿下道:“外面好像不太安定,最近都不出去了。” 沙丁丁:“殿下,你是被什么妖精灌了迷魂汤吗?” 花间诩倒还行,这段时间刚好可以把装饰巢穴提上日程,他早就设计了好几版装修风格,就差上手尝试了。 花间诩将裁好的衣服拼接到模特身上,比了一下尺寸,又拿下来继续改。 花间诩:“哦对了,今天要去碧玺家里看看她进度,她第一次接触那种工艺,可能会遇到一些困难,我们过去帮帮忙。” 沙丁丁:“殿下你真热心。” “我没跟你说吗。”花间诩道,“碧玺是我的学生了。” 沙丁丁震惊。 已知,碧玺是兽族聚落的时尚教母,潮流所向,能成为碧玺的老师,老天爷,他的三殿下到底是什么神仙? 花间诩指着对面挂着的各式各样的衣服:“去找找,里面有我给你准备的裙子。” 沙丁丁对穿裙子没有什么抵触了,两人收拾了一下,很快离开房子。 因为最近有恶魔出没,云生珀留了一部分成年兽人在聚落里看顾,放眼望去,路上兽人还不少。 两人每每出门,回头率都不少,今天更是如此,沙丁丁退堂鼓打个不停:“殿下,他们看我们眼神好奇怪,要不我们还是回去吧。” 花间诩:“我们还要在这里呆很久,难道你一辈子都不出来么?” 沙丁丁一想也有道理,壮起胆子尽量走得昂首挺胸一点,假装自己不怕。 这种方法是有用的,云生珀想着花间诩不会好好待在家里,一早就把刺头们都带出去了,留在这里的都是性格温顺的,顶多就是看他们的眼神攻击性强了点,毕竟兽人领地意识极强,就算是首领亲口承认的伴侣,短时间也没办法完全融入这里。 沙丁丁担惊受怕了许久,一直到来到碧玺的居所,也没发生什么意外。 “сoр!”老师! 正好抱着花瓶走出来的碧玺看见花间诩很惊喜。 兽语说得不是很熟练的花间诩掏出那本抽象词典,两人进行了一番简单的交流,碧玺让花间诩先进屋,自己去浇花。 碧玺原型是某种兔,住所是个圆圆的堡,四周围着栅栏,摆了一排叫不出名字的花草,很是温馨。 花间诩进屋,看到里面还坐着一只兽族。 身材健壮,打扮地很得体,左眼有道旧痕,不狰狞,反而多了几分野蛮的帅气。 花间诩瞅着有点眼熟,想起来在接纳仪式上见过,好像和云琥说过几句话,算云琥在聚落里为数不多的朋友。 这不是巧了,他跟云琥不对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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