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搁惊叹:“他们居然可以在这种恶劣的环境下给自己创造一个安全的生活环境,真了不起。”
季临双跟着一个瘦矮的男人追着喊:“魏哥,魏哥,我好像听到外面的声音了,他们都是境外人吗?我看你啊,这么个端正的样子,好像和我们境内人也没有什么不同嘛!” 魏哥下身穿宽松的长裤,脚下穿着黝黑发亮的套鞋,右腿似乎没什么力气,走路时看着有些别扭,全靠左腿发力,一瘸一拐的。
魏哥怀疑道:“端正?没什么不同?” 季临双挠了挠头:“啊,我感觉是还、还好吧,您那高大伟岸的形象已经深深刻进了我的DNA里,永远忘不了了!”
“能被刻进DNA的只有核辐射,而不是我。”魏哥摸了摸自己被手机砸出一个包的可怜的脑袋,通知内部可以放行。 “啊,是,您说得很对,”季临双纯属没话找话,“没想到你们这手续还挺齐全,既这样又那样的,呵呵呵……”
真是个现眼包!到哪里都一样。 肖搁心想。
他忽然注意到,言镜正专注地盯着面前的那堵大门,神情十分复杂,肖搁猛地想起来,这里也算是言镜的另一个家了。只是父亲对他而言是完全陌生的人,这里也是完全陌生的家。 外面有人正在交谈,应当是讨论放行的事情,紧接着钥匙插入门闩。
“等等我!” 大门开启的最后关头,一个熟悉的声音从后面传来,又是时钟。他因为在下来后忙着上吐下泻,所以来得最晚,一把推开围堵在边上的人,挤到最前面,挤到肖搁之前,手里还抱着一开始准备的相机,在大门向外推开一条缝时,率先钻了进去。
但时钟很快没有动静了,似乎被眼前的一幕震惊得不知道该做些什么,顺从本能反应:“卧槽……” ----
第78章 奇形怪状
这只是一条并不显眼的地下街道。 街道两边的楼房连在一起,建得很高很高,虽然再高也只是地下而已。
于这条街道来说,他们所来的方向是随处可见的“电梯”。因为一些不得不做的事情,穿好防护服进入,再从这个地方回来,没什么值得关注的。 但今天不同,似乎来了一批不一样的客人。
负责看门的那两个人是一对双生子,脸一模一样,两人的两只手臂伸得极长,极长,手从身侧垂下,可以落到脚踝。他们其中一个人左手抓着一根铁耙,另一只手捏着门闩,近两米宽的一扇门完全打开,他的人站在大家视野中心,手还没有收回来。 另一个兄弟坐在地上,看起来心情颇佳,朝来人乐呵呵地道:“我的绝活!”
说罢两只手一个朝上一个朝下,绑住脖子,绑住两条腿,以一种天花乱坠的手法将自己捆起来,捆成了一个球。 肖搁他们:“……”
长手双胞胎兄弟之一的球形人并没有得到想要的欢呼声,哀叹了一声,动了动手,像是准备解开了。 时钟猛地想起来什么,举起脖子上的照相机,开始咔嚓咔嚓起来。
另一个人瞧见他这个动作,摆了摆手,手长到差点打落时钟的相机:“你别着急,他保准又是系的死结,要解半天喽。” 果不其然,球形人骨头咔一声,好像脱臼了,鬼哭狼嚎地喊:“哥!救救我!”
“走吧,不用搭理他们。”魏哥冷眼旁观,“爱凑热闹惯了,人来了就疯得不行。”
街道两侧的高墙和房屋都是钢筋混凝土,厚实坚固,蜡烛从大门边的混凝土墙一直连接到看不到尽头的幽深地带,行人三三两两。 摊贩坐在黑漆漆的角落吆喝:“自家种的土豆子!绿色无污染!绝对不含碘铯氢氙氪,良心商家三十年信誉保障!大家放心吃!”
这位摊贩老板看起来挺潦草,一身脏兮兮的工服,脸黑如煤炭,一边说话一边在乱七八糟的头发里抓,似乎很痒。 肖搁他们一群人走过时,摊贩老板喊了一声:“魏巡师好啊!”
魏巡师叫的就是他们的魏哥。 魏哥点了点头,照常问了一句:“是你啊,怎么在这里?你换了块地乞讨?”
“啊……我最近做点生意,这不,听说你要带外面的人进来,我赶这儿盘了个好地方。瞅瞅,这一个个长得这么光溜的,”摊贩老板道,“怕他们来吃不惯东西,看看我这些土豆怎么样?” 一块破布上几十个黑不溜秋的土豆,连根带泥的。
肖搁他们带了吃的喝的,用不着看这些玩意儿,言镜却忽然蹲下去,奇怪地说:“这土豆……怎么形状有点不对。” 摊贩老板一只手在自己头上挠,一边说:“是这地下城里面养出来的,怎么会不对?”
何止是不太对。 破布边上一个土豆,有手掌那么大,很肥,言镜拿脚一踢,土豆背面一连还长着五六七个小豆子,整个跟脚丫子似的。
时钟大喝:“这什么玩意?吃了要死人吧!你是不是要害死我们?” 季临双连连点头:“绿色无污染骗人的吧。”
另一边,肖搁把言镜拉回来:“看看就算了,怎么还动起脚来了。” 言镜立即收脚,保证道:“再不会了!”
摊贩大声狡辩:“土豆本来就有这种怪异点的,你们什么眼神?故意找茬的吧?” 他一边说话,越说越是激动,直接站了起来,刚好站在墙边蜡烛照映的地方,烛火照出他稀疏的头发里一些不同寻常的东西。
眼睛。 头顶上长了一只眼睛,眼皮皱皱巴巴的,一圈黑紫色,瞳仁很大很黑,配合着摊贩老板的动作,眯成一条缝,正凶恶地盯着他们。
这只眼睛长在头发里,少不了要有细细的发丝弄到眼睛里面,所以他才老是往头发里挠。 魏哥拦住即将发疯的摊贩老板,蹲下去看了看他的土豆,最终道:“你涉嫌违反地下城商业交易规则第八条,在非无意情况下将核污染食品卖给消费者,侵犯消费者权益。等会会有人来核查。”
摊贩老板:“冤枉啊魏巡师!要不然先饶过我这一次吧!” 魏哥一脸公事公办不容挑衅的态度。
周围的行人一瞧,停下脚步,见怪不怪地道:“是他,又犯事了!” “城北那边跑过来的一个老乞丐,老赖一个!哪里知道怎么种土豆?怕不是混电梯到地上去挖了土豆下来的!” “这次要被关几天?没个一月半月的下不来吧?”
看来他已经不是第一次了,还是个老赖皮。 地下城的人普遍脸色惨白,像是久不见光的羸弱。他们或多或少有点不对劲的地方,缺只眼缺条胳膊缺条腿的满大街都是,最不稀奇。 什么样的都有,肖搁只扫了一眼,就在人群里瞥到一个头反着长的,脚朝外面走,脑袋还津津有味地盯着他们。
倒不是没有相貌正常的人,只是相比而言比较稀少,当他们这一群“正常人”一窝蜂出现时,那才是奇景。 雇佣兵们和东哥那边几个人忙着找个安全的地方卸货,检查运载车上的货物是否有损,让肖搁他们先安顿下来,要不然这队伍还能再庞大许多。
人群里悄悄讨论:“是从‘那里’来的人!” “他们长得可真顺溜,是胳膊是腿的!除了那个戴眼镜的男的黑眼圈重了一点。看最前面那个小帅哥,看起来凶巴巴的,还挺俊嘞!” “居然跑这鸟不拉屎见不得光的地儿来!” “有什么稀奇!想当年咱们太太太奶奶太太太爷爷那辈往上走,指不定谁才是乡巴佬!”
一人招手过来,他身材高大皮肤臃肿,大声呼道:“魏巡师!你们要去段老家里呀?” 魏哥点了点头:“要找地方住,过了晚上明天得商量事情。” “这样啊,好吧,”他道,“你先送他们去,等会儿来一趟咱们办事处。城中那里又有人在闹事,说是被偷了家里的菜,闹哄哄的一家人上门群殴小偷,耳朵都被扯下来了……现在好了,什么也听不见了。”
季临双在这凑热闹,不解地问:“不是还有一只耳朵吗?怎么会听不见了?” 那人看了看他,回答道:“因为他上次也是偷的这家人的菜。”
季临双:“……” 原来是惯犯,他无话可说。
季临双眼神扫到肖搁,无声道:保护好咱们干粮! 肖搁眉尖抽了抽。
经过几个拐角之后,他们来到了一片又一片的大棚房。大棚房边上普遍盖着小木屋,到处挂着供氧机器,几个农人裹着头巾,提着水桶出现在一条条小路上。 肖搁十分疑惑。
魏哥和他们解释道:“段老就住在这里。” 魏哥和一个农人打听,农人对他摇了摇头,魏哥道:“我去找找,你们随意。”
他们乖乖地点点头。 肖搁从棚子口朝里面探头,先被这里打着十分瞎眼的光刺了下眼睛,定睛一看,地下种着一排又一排郁郁葱葱的菜叶子,规规矩矩,正正常常,没有奇形怪状。
言镜从另一个棚子里钻出来,脸色沾了泥,手里拿着一盆绿油油的盆栽,叶子底下结了又大又饱满的红彤彤的草莓,青翠娇艳欲滴。 他捧到肖搁面前,笑道:“哥哥!我们可以住在草莓大棚外面的木屋子吗?”
木屋子是实木板盖的,肖搁站过去比划了一下,和他差不多高,木屋那道门要进去还得弯个腰,里面放了一个木板床,很小很小。 肖搁沉思,委婉地道:“镜子,咱们硬挤这里,房子恐怕会塌掉。” “不会不会,我们动作小心一点嘛……”
什么狼虎之言…… 时钟脸抽了抽。
“喂!你是谁?不要乱动!”大棚里缺少的那盆盆栽很快引起了的看管农人的注意,他跑过来大呼,“快放回去!谁让你们乱闯段老家的大棚的?” 言镜偏不,一个躲闪,抱着草莓盆栽躲到肖搁身后,道:“可是你们魏巡师说了让我们自便的!”
“你……”那农人还要再说什么,突然看到言镜的脸,愣在原地,“你是……” 言镜偏过头,他一手抱盆栽,一手搂住肖搁:“我是言镜。”
农人:“言镜……言……” 另一些农人听到动静,跑过来解释:“他们是段老的客人,要来这里住上一阵子,是魏巡师亲自领过来的。” 言镜点头:“就是就是。”
魏哥和另一个人说话的声音渐近:“他们就在那里。另外一些人还要一会儿到,他们说东西没有损坏,您可以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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