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晓东:“呃……这个,这个。”
“我靠还真是啊,”季临双看他这反应,声音压得更低,“薛依依知道那是肖搁吗?搞垮她们家的那个肖家?” “……知道。”徐晓东拧了拧眉,然后一拍他脑袋,说,“多管闲事,跟咱们有什么关系,人姑娘都分得清恩怨!只要有共同的目标,向着我们,那都是自己人。”
季临双捂头,小声嚷道:“你个负责人不该多点戒备心吗……别拍我头!”
昏暗里一路前行,尖锐的车轮摩擦声在到达停靠点时戛然而止。 徐晓东预订包间,许师姐她们带着工作室一众人先上了楼。
肖搁找好停车位,松开安全带后转头看言镜,他仍在发呆,模样傻傻的,肖搁看着好笑,捏他的脸:“想什么?走了,带你吃好吃的。”
四人在半透明星空顶电梯里缓缓上升,言镜这会儿又变得尤其缠人,下巴搁在肖搁肩膀,指头伸出来一个个数:“想吃小龙虾煎蛋饼,香煎土豆牛排,还想吃烤蘑菇……” 肖搁说:“这里不知道有没有,不过,刘阿姨在家里做的还没吃腻吗?”
言镜坚持:“我就想吃。” “好吧,我等会去和他们大厨聊聊。”肖搁耐心十足。
季临双推了推眼前厚厚的镜片,见眼前一幕还有点疑惑,口不择言道:“肖师弟,是我记忆错乱了吗?你不是只有个妹妹,什么时候多出来个弟弟了?” 言镜听了,他微抬起头,投来一道无甚意味的视线,一边赖在肖搁身上不好好站着,这样子其实不像弟弟,反而让季临双联想到什么鬼魅妖姬……
“师哥做实验做傻了么?”肖搁不想多解释。 正好电梯这时开启,肖搁和言镜先走出去,站在外面的服务员毕恭毕敬:“是徐先生预订的包间吗?请随我来。” 季临双摸不着头脑,原地站着没动,身后徐晓东拍拍他脑袋:“多吃饭,少说话!”
一进包间,谢娇和许悦向肖搁他们招手,喊道:“师弟,你和小朋友来这里坐!” 肖搁应了一声,让言镜过去给自己留个座,然后他出了包间,身后徐晓东正在问:“薛依依去哪了?” 旁人回答:“去点饮料了吧。”
“哎,肖搁怎么也跑了?他跑哪去?”有人问。 季临双想开口,想到徐晓东那句“少说话”,受伤地闭上了嘴巴。
言镜百无聊赖地划拉手机屏幕,桌面“咚”一声响,是边上的许悦给他倒了杯热牛奶,给他推过去,说:“趁年纪还小,多喝牛奶,再长高点。” 谢娇说:“是啊,到肖搁那年纪就不长了!”
“……”言镜却默默推回去,“我不要。我不想再长高了。” 俩人大惊失色:“这是为什么?”
言镜个头不矮,一八五的个子,和肖搁身量相当,甚至隐隐越过他。 但在言镜记忆里的肖搁,永远都是高大的形象,会挡在他身前化解任何意外和危险。无论是少年时的他,还是如今。
言镜没法想象除这之外的任何结果。 肖搁某一天突然发现言镜长大了,长高了,不可爱了,也就不会再把他护在身后了。
什么样的人最得肖搁怜爱,言镜心里最清楚。 言镜郁闷,小声说:“……不好看。”
“什么不好看?”环境嘈杂,谢娇把耳朵送过去,大大咧咧地问,“你说谁?” 言镜说:“我啊。”
谢娇瞳孔地震,猛地后退,问许悦:“他是认真的吗?” “你要是不好看,这世界上的其他人恐怕都没脸活在世上了……”
言镜却摇头,说:“女孩子好看。” “小男生也好看啊!”谢娇正要劝慰,突然感觉不对劲,劝什么?劝一个男的相信自己好看?什么鬼?
这时候,喧闹声将近,徐晓东让人倒酒,没漏过任何一个,甚至有一杯满满当当的酒递到言镜面前。 “都不许剩下,难得老徐今天这么大方!”倒酒的人说。
“酒不着急,先点菜,服务员呢?” “在叫了,刚才那个去搬饮料了吧。” “薛依依去凑什么热闹?她还怕人手不够吗?” “……”
透明的玻璃杯子,杯壁上由一个个小方块叠起来,里面装着散发酒香的液体,是石榴红色的。 言镜枕在自己手臂上,有一搭没一搭去摸那些方方正正的纹路。
他忽然想到在京山的那天夜里,将颜色漂亮的酒一饮而尽,尝到了与其貌极其不符的苦涩味道,着急去救肖搁,含住药囊就闯进来那间卡座。 他吻下来的时候,肖搁好像很惊讶,但是没有讨厌……应该没有吧?其实他并不是很确定。
他又尝到了肖搁嘴里的味道。 比自己更苦。
是被那个姓赵的玩意儿逼得喝了烈性的酒吧?幸好现在他落到章沅赫手里。 章沅赫的狠劲言镜清楚,他绝不担心让赵凯落得了好。
然后……然后呢? 然后肖搁没有别的反应了。
像一只宠物。 对,自己只是一只招肖搁喜欢的宠物。
人类世界里,对亲人和爱人的感情至高无上。 除此之外,人们绝不吝啬打扮和爱惜的,只有温顺通灵性的乖乖宠物。 任何时间里的一次抚摸,一个拥抱,甚至是一个吻,都不足以证明什么。
该怎样才能让他的眼睛里只有自己? 这是言镜百思不得其解的问题。
服务生敲门而入,薛依依从后面进来,笑着招呼大家:“大家久等了,快来挑我给大家选的饮料!” 来的是个女服务生,手里单拎着几本厚厚的菜单,薛依依也是两手空空,众人正觉奇怪,只听到门外推车的声音由远及近。
可移动小推车首先露面,上面载满了各色极具设计感的饮品,有果茶,气泡水和拿铁……视线上移,见到一张邪气又冷峻的脸。 肖搁。
“肖师弟,一会功夫不见,你怎么转行干服务生了?”季临双受宠若惊,立即上去帮忙拿饮料。 薛依依听后笑了笑,解释说:“听到有人说下面来了贵宾,人都派走了,我选完饮料,推到一个拐角就遇见肖学长,他帮了我的。” 她说完又向肖搁道了一声谢。
肖搁说“没关系”,边上几个人八卦地问:“所以肖搁是特意去帮小师妹的吧?” 他道:“没有的事。”
多人多言,众口难辨,今夜气氛足,喝过酒,胆子也大了,几人随口讨论了几句,便调笑起别的:“什么贵宾?能比肖搁还贵?正经太子爷都不伺候了?” “动脑子想想,这不挂的东哥名儿吗。”
言镜维持着趴在桌面上这个动作没动,手指在玻璃杯上烦躁地点了点,力度之大,让杯子内的酒水险些洒出来。 可一个不留神,杯子在眼前被抽走。
言镜呆愣地抬头,肖搁已经走到他身旁,刚好挡住他的头顶光源处,他将酒杯推远,抬起眼梢看向众人:“谁给你倒的酒?” 徐晓东一噎,避开肖搁眼神,朝其他人嚷道:“谁倒的?知不知道这还有个没成年的?!”
可不就是您吗? 旁人眼观鼻鼻观心,一致沉默让徐晓东打圆场,果然过了一会东哥说:“看,没人应,这酒桌乱得很,分不清楚,你怎么知道不是倒给你的?” 越说越是这个理,徐晓东握着酒瓶子过来:“你今后也是应酬多的,先陪我干两杯。”
“不奉陪了,”肖搁开车过来的,这酒是绝不会沾一滴,“你要是还珍惜你这条命的话。” “哈哈,哈哈,你小子说话永远不中听啊哈哈……”
肖搁在言镜身边刚坐下,就迎来谢师姐和许师姐的双重注目,这热切的眼神他不用猜都知道她们想说什么。 肖搁自己先交代:“没找到经理,找到了厨房,我让厨子多给我上几道菜,让家里阿姨和他打视频聊聊传授经验,差点被当成神经病赶出去。”
“上菜?上什么菜?”许师姐困惑,又说,“所以你真不是找机会给新来的小师妹献殷勤啊?” 薛依依长得的确很美,但凡眼睛不瞎都能看出来。
肖搁闻言却不屑一顾:“我闲的?” “不闲,不闲,”谢师姐先问清楚,“所以上什么菜?”
“哦,一点家常菜,兴致来了就想现在吃。”肖搁没供出言镜。歪坐着扒了几下手机屏幕,余光瞧见还在腾腾冒热气的热牛奶,伸手又给言镜推过去。 “……那你确实很闲。”谢娇点点头,她边说边指那杯牛奶,“他不喝这个。”
“那你要喝什么?喝酒?”肖搁转头问言镜。 言镜立即摇头:“我还是喝牛奶吧。”
“趁热喝。”肖搁说。 言镜举起牛奶,连连点头。
谢娇:“……” 谢娇看不懂。
等没人注意,肖搁摊开手心,上面赫然攥着一小块随手撕下来的白纸,被踩上脏污的脚印,上面写了一串数字。 肖搁心里默念一遍。 没错了,这是他自己的联系方式。
在几天前,他亲手写下的联系方式,给了言冰。 现在居然在这个地方被他捡到?
肖搁心想这也太巧了,专门打自己脸吗。 不过,言冰那种固执的家伙,没当着自己面扔了就算给他面子了……
“有肖师弟这样的家长,家里弟弟妹妹都养娇了,”谢娇凑到许悦耳边说话,“虽然小言很漂亮,但总归是个男孩子嘛。” 许悦去取了一杯杨梅荔枝饮回来,吸了一口,然后笑眯眯地说:“小言和肖摇都很可爱啊,可能我年纪大了,就喜欢这样的小朋友!”
“哪里年纪大了……”谢娇注意力一下被转移,嘟囔道,“我可比你还大几个月。” “嗯哼,我俩明年就三十了,到时候要离开工作室的,希望能早点看到东哥的成果哦。”
话题变得沉重,谢娇一手支着下巴,看餐桌对面神气十足的徐晓东,围着餐桌一个个敬酒,她叹了口气:“是喽,我们俩待在这里也有十多年了,虽然辛苦,但很温馨,像家一样。” “不过,今天东哥到底是怎么了,精神状态有点……”
二十分钟以后,全桌,除了言镜,都和徐晓东碰了一杯,他涨着通红的一张脸,晃晃悠悠地走到众人的最前方,清清嗓子,认真道:“今天,我想和大家说两句话。” 众人摸不着头脑,相互对视了几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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