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搁让言镜坐在沙发上,他站在言镜身后给他吹头发。言镜的头发长而浓密,滑过纤细的脖子,落在单薄的背脊。
他每一寸皮肤瓷白,白皙得过分。 泛红的掐痕和青紫的针孔痕迹在这样的皮肤上显得过于吓人。
肖搁关掉吹风机,将手掌覆在言镜的脖子红肿的地方,言镜缩了一下,肖搁以为他疼,放轻了力度,拿过一旁的棉签给他擦拭。
“哥哥。” 言镜回头,那双眼睛是摄人心魄的,极致美丽,灯光下波澜涌动,好像要溢出深情。 “他们说,要消除我体内的放射性,所以要给我打药。”
这其实是很傻很幼稚的,骗人的说辞。 肖搁小时候也这样被欺骗,他压下心中怒火,沉声说:“他们骗你的。”
言镜淡声:“哦。” 他没有难过,或者愤怒。
“哥哥。”言镜语气突然轻快起来,仰头看肖搁,弯着眼说,“我一直很想你。” ----
第4章 多管闲事
这几天天气不错。 阳光明媚,清风徐徐,隔壁院子里各式各样的花儿开得正好。
肖搁在楼上赶项目作业。 大学本科学的核科学与技术专业,辅修化学生物学,到九月份就升大四了,这时候正是大三期末,一个重要的收尾阶段。
他就读郢州市天安大学,与境内国家科研院关系匪浅,目前参与的项目是关于核污染净化的主题。负责肖搁的导师叫徐晓东,不仅是天安大学的核技术系主任,更是科研院极有名望的的院士。 肖搁和他关系混熟了,就直接管他喊“东哥”了。
想到东哥让自己交一篇两万字的研究方向与思路,肖搁就开始头疼。 让动手做实验绝对难不倒他,就怕让他写东西,而且是长篇大论那种。
刚往电脑上敲了几行字,突然听见楼下那俩傻鸟在嚎丧,像模像样地乱喊一通“救命”,还真以为有人来偷鸟,肖搁从窗台往下望。 言镜踩上树杈,费力地去够挂在树上的鸟笼子。
一抬头和肖搁四目相望。 “……”
言镜抱住树杆,冲他笑。
肖搁撑着下巴,问:“你在干嘛?” 言镜陷在绿叶和树影里,指着鹦鹉,说:“哥哥,想喝鹦鹉汤吗?”
肖搁一听就知道言镜不爽这只鹦鹉,笑问:“它怎么你了?你要拿它煲汤。” 言镜够住鸟笼子,抱怀里用力地上下晃,把双头鹦鹉晃得头晕眼花,两只脑袋一块嘎嘎嘎地乱喊,只听言镜说:“它吵我睡午觉。”
肖搁点点头:“难为你跑下去逮这傻鸟。” 双头鹦鹉是前两年二叔送他妹肖摇的的生日礼物,刘阿姨一般都挂在院子里,天气好就挂树上让它也晒晒太阳。
肖搁肖摇没有睡午觉的习惯,估计鹦鹉也随了主人,只白天聒噪得很,他和肖摇住得近,这也是不可避免的事。 看肖摇往日对这傻鸟的维护劲儿,要真闹起来他也没法子。
言镜抱着鸟笼子小心地跳下去,隔壁刘阿姨不在,他去抓了一小把小米喂鹦鹉。揭开笼子下面的小门,两只脑袋凑到他手上啄食。终于不闹腾了。 肖搁瞅着有意思,这会儿手机屏幕一闪,他第一反应是二叔肖鹤雨。
从那天马戏团出事开始,肖鹤雨就一直打电话来。但他一直没接,主要是心境复杂。 小时候关系不错是实话。但从言镜出事开始,肖搁一直对肖家的实验室很抵触。尤其是长大以后知道了二叔对言镜真正在做的事……不止是言镜,也有别的人,什么治疗异种,消除放射性只是借口,他们的目的一直都是创造怪物。
小时候不懂事,长大了只会觉得恶心又隔应。 思绪飘远了,肖搁瞧号码备注是“舒鹤”,他划开接听。
“肖少爷,出来玩玩?”那边道。 “没空,写作业。”
“操?你写什么作业?”舒鹤一下来了精神,“你说你金屋藏娇我还能信一下。” 肖搁瞅着楼下言镜正捏着一只野花逗鹦鹉玩儿,挑了挑眉,道:“正经作业。”
舒鹤呵呵:“不信。” 肖搁便将刚刚敲上电脑的话念出来:“关于核通风净化技术,需要多个方法联合使用,达到将放射性废气同时含有的放射性微尘、放射性气溶胶和放射性气体都……”
“停停停,我听不懂。”舒鹤打断他,“好表哥,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呐,偷偷进化不带上我?” “秀两段让你长长见识而已。遗传我妈的智慧,你羡慕不来。”
舒鹤说:“嘿,就你爸那傻逼样,小姑再聪明也能给你中和喽。” 肖搁难得不反驳,只道:“夹缝中够到一点我妈的智慧也能完爆你了,好弟弟。”
“哈哈哈哈你可别忘了小姑是跟我们家姓。”舒鹤笑说,“是吧,肖少爷?” 舒鹤是他亲表弟,就小一个月,称呼从来不好好喊,比起弟兄更像一块混的狐朋狗友。
肖搁不答,远远瞧见楼下言镜没了人影,这会儿估计上楼了。 舒鹤不甘心又问:“真不来么?给你开了好酒,熟人也多,刚还在酒吧碰到个漂亮妹子打听你。”
肖搁坐回电脑桌,随手翻了翻项目资料:“忙,不去。” “得嘞,我这不是想着你孤家寡人一个,做表弟的真的心疼你。”
盘旋而上的玻璃楼道传来“噔噔噔”的声音,言镜爬上楼,抱着一束娇艳欲滴的红玫瑰向他小跑过来,将花递过来,眼睛亮晶晶地看着肖搁。 “哥哥……” 他慢半拍地发现肖搁在打电话,立即息声。
舒鹤:“啊?你说啥?” “没什么,挂了。”
“喂——” 肖搁说挂就挂,从不拖泥带水。
言镜眨了眨眼,保持原来递花的姿势。 “……”肖搁沉默一阵,问,“送我的?”
“嗯。”言镜弯着眼睛点头。 好吧,肖搁接过他的花,说:“谢谢。”
舒鹤那边让人挂了电话,骂了一声“操”,给自己倒了杯酒一口干了。 酒吧里音乐声吵闹得厉害,他身边围了一圈乌烟瘴气的人,抽烟喝酒泡妞,一个也不落下,身边人问:“肖搁不来了?”
舒鹤点了根烟,淡声道:“不来。” “他忙啥呢?” 舒鹤随意地回:“写作业吧,什么通风,什么气溶胶?听不懂的玩意儿。” “……”
“噗,装上瘾了吧。” 出声的是坐在舒鹤最对面的男生,他烫了头金色的卷发,皮肤挺白。 安全部时部长的儿子,时钟。
舒鹤和他关系一般,不知道是谁把他一起叫来了。时钟往那儿干坐了半天,酒也没喝,话也不说,本来都快不记得还有这个人在了,但时钟一听到肖搁两个字就开始发癫…… 舒鹤也不晓得肖搁和他什么仇什么怨,反正舒鹤两个人都惹不起。
周围几个酒友不约而同停下声音,悄悄朝时钟和当事人的表弟舒鹤看去。 “看我干嘛,说错了?”时钟翘着腿,给人看回去。 这儿谁敢呛他啊,默默给他递酒过去。
“拿开,不喝。”时钟越想越没劲,又说了一句,“就他那样。” 舒鹤心里呵呵,有本事你当着肖搁面说,肖搁可不管你是谁谁的儿子,上来就拧爆你的头。
“啊,那什么,兄弟们干杯啊,都愣着干嘛?” 同行的人开始打圆场,舒鹤支着身子往前和他们干了一杯,这事儿也就过去了。
“舒少,那边那位客人给您点的白兰地。”一位服务生走过来,呈上一杯琥珀色的酒。 舒鹤端起酒朝对方看去,是个漂亮妹子,艳丽的五官和一头长卷发,胸大细腰,勾起饱满的红唇朝他笑了笑,是他喜欢的类型。
舒鹤举起酒杯和她隔空敬酒,浅浅碰了一下,也不知道喝没喝到,站起来和众人说:“我过去打个招呼,你们慢慢喝。”
这种事么,酒吧里常见得很,众人表示理解,挤眉弄眼地说:“卧槽,那姑娘可带劲了。” “舒少爷好大的福气。” “今晚抱得美人归啊!”
舒鹤浅笑告退,微笑着端起酒杯朝那姑娘走去。 姑娘眼波流转,眼神直勾勾地盯着舒鹤,勾得舒鹤脑子里闪过无数邪恶念头。
正在这时,他身后猛地窜出来一个小子,长得结结实实的,一个不长眼撞上来,给他酒洒了一身。
舒鹤眉心一跳,见那人撞了自己还想跑,一只手用力将人拽住。 穿的服务生的衣服,肩宽窄腰,慌乱地回头,居然长得还很不错,他慌忙地给舒鹤道歉:“对不起,对不起,我一会再回来找你……”
什么叫一会再来找我? 舒鹤偏不松开手,开口问道:“你瞎跑什么……”
“我一会再和您解释吧!!”舒鹤喝了酒,力气到底不如他,一个不留神让他松开了桎梏。 但这里人多混杂,不一会儿后面又有好几个人追上来,没怎么折腾就将他逮住了。
一个管事的气喘吁吁地跑来,吼道:“让你跑了吗,你个小狗崽子!”
舒鹤没走,先抽过一边的纸巾擦了擦衣服,再走到被压在地上的那个少年身边。 巧了,舒鹤这人天生三大乐趣:约酒,泡妞和多管闲事。
他让这些人松开手,抓着少年手臂将人提起来,那个少年愣了一下,感谢还没说出口,管事的先跑到跟前,他认出舒鹤,吓了一跳,说:“舒少爷,您怎么和他在一起……是不是他冲撞您了?”
少年听到“舒少爷”几个字,要说的话都吞了下去,下意识地觉得不服气,将手臂抽回来,舒鹤无暇顾及这些小动作,朝他们几个问话:“没有,打打闹闹的小事。倒是你们,刚刚干嘛呢,酒吧里玩猫抓老鼠?” “不是,是局长家的李少爷,”管事的道,“这小子没上几天班,不懂规矩,惹恼了李少爷,我们给李少爷出气呢。”
他话里行间是想着各家少爷多少都有点交情,能不起冲突就不起冲突了。
舒鹤却乐了,他问:“你知道今天都来了哪些人吗?” 他指着自己来时的方向,时钟的那个位置。
管事的往那儿看了一眼,哆哆嗦嗦地道:“时……时少爷!” “是,调查局隶属安全部,咱们时少爷自然比你们什么李少爷要强得多,这话我没说错吧?”舒鹤语气越发深重,“时钟和我表哥多年同学这你应该也清楚得很,所以我就想问问,上次我表哥没把他李京打服吗,让他还敢来这儿撒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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