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舍气势汹汹地走了进来,一屁股坐到了汪望的床上,开始生闷气了。 汪望在门缝后头惊慌失措,使劲藏自己的小口红,没有出来:“秦舍,你先回去……” 秦舍一听这还得了!不哄自己就算了,还赶他! 汪望等了半天,旗没降好,秦舍也没走,思索了一会,最终还是愁眉苦脸地出来了:“秦舍啊……” 秦舍把脸扭到另一边去了。 汪望叹了口气:“好了好了,不让你进来是我不对,别生气了。” 很快就到汪望的杀青戏份了,周锐已经通知秦舍让他这几天做好准备。 天气渐渐热起来了,秦舍整个冬天都在睡觉和黏汪望中度过,简直可以说是人间蒸发,要不是纱調公司有进行安抚,都快怀疑秦舍是不是出什么事故了。 汪望本来以为到了热天会好一点,秦舍就能别这么黏糊了,结果竟然越来越变本加厉了。 更坏的是,要是普通的黏就算了,但是秦舍的行为动作也越来越过火了一些……他肯定是无意识的做出这些事,汪望肯定不能说他什么,但关键汪望自己心里有鬼,他心虚呢,遮遮掩掩的,这几周下来真是被秦舍折腾的够呛。 秦舍抬头看他,见汪望的确脸色不太好的样子,才自己给自己递台阶下:“好吧。” 他前几次还会装模作样带个剧本过来,现在就直接空着手进来了,理所当然地啪啪啪拍着床铺,跟汪望说:“你过来啊。” 汪望没办法,只能使劲夹着腿过去,有些无奈:“我马上就要去片场了……” 他话还没说完,秦舍的爪子就伸过来了,直接抱住了他的脖子,把汪望往底下按,嘴里嘟嘟囔囔的。 汪望被按了下来,吓了一跳,七手八脚地扯过被子捂住自己的小红旗,战战兢兢道:“又干什么?” 秦舍终于把汪望摆弄成一个合适的姿势,满意地看了两眼,然后窝了上去,安静了。 安静了。 安静了? 汪望:“你不是说来对戏的吗?” 秦舍拱了拱脑袋:“我没说。” 汪望:“……” 他真的没有把这条臭蛇立马掀翻出去就已经是最大的仁慈了! 秦舍安静地靠着靠着,突然发现脑袋下垫着的胸膛不仅没有平静下来,甚至越来越起伏,心跳声动次打次动次打次在他耳边响起来,他仔细辨认了很久,发觉汪望的身上很热。 虽说一直都很热,但是今天甚至比以前还要热,很异常的温度。 秦舍心头一紧,总觉得哪里不对,感受了一下热源所在地,眼神一凝,小手一伸,嗖的一声从被子里拔出了一根茁壮的萝卜,在灯光下还憨态可掬地晃了晃。 汪望措手不及,吓的一激灵,连忙把萝卜往被子里揣,几乎要喊起来:“你干什么!!!”秦舍一手攥住了萝卜,就像攥住了汪望的命根子,他表情深沉地看了半天,淡然道:“只有一个啊。” “……当然只有一个啊!”汪望不敢使劲去拽萝卜,感觉浑身上下的毛都立起来了:“先放手!” 哦,是了。秦舍看了看汪望红着的脸,再看了看手里茁壮青春憨态可掬的小萝卜,想起了很早之前东宫虎给的妖怪生理知识小册子,明白了。 汪望这是发情期的表现! 呀呀 他一直以来死气沉沉的心脏仿佛被锤子给重击了一番似的,竟然莫名其妙地情绪高涨起来。 汪望实在觉得自己这辈子的脸都丢尽了,他刚想把自家菜田里种的萝卜给抢回来,秦舍这个恬不知耻偷拔萝卜的犯人竟然毫无破绽,竟然还继续自作主张地动手,手脚麻利地给萝卜剥皮。 汪望一看这还得了,小小的房间里,顿时就开展了一场淳朴老菜农和猖狂偷菜贼的激情对抗! 只见偷菜贼一把抓住了萝卜,三两下就把萝卜外裹着的白皮给剥了,露出里头的红芯子;老菜农不敌他的力气,奋力挣扎着,试图把自家暴露在空气中颤颤巍巍的红萝卜给抓回来,奈何偷菜贼心思诡谲,挟萝卜以令菜农,你敢动我,我就动它!说罢又是一阵对抗,偷菜贼最终以压倒性的力量差距赢得了比赛,抓起萝卜就是一阵搓揉。那萝卜想必是老菜农精心种了多年的萝卜,皮薄汁厚,稍微一用力就能挤出水来,老菜农看着自家萝卜落于他人之手,心神大震,受到极大的打击,竟然连腰都抬不起来了! 毕竟是萝卜第一次出来见见世面,不用几分钟就完全被煮熟了,汪老菜农心情低落,躺在被子上吭哧吭哧喘着气。 秦偷菜贼成功抱得萝卜归,倒是非常高兴,他把不小心溅到的萝卜汁给擦掉,又腻到汪望身上去。 他叫:“汪望。” 汪望不理他,只是用手臂遮着眼睛,还在喘着气。 秦舍又叫了几声,汪望还是不理他,大蛇迟钝的脑子终于感觉到有些许不对劲了,他抬起头去拱汪望的手臂:“怎么了?” “……秦舍。”汪望终于开口了,他深呼吸着,嗓音有些哑哑的:“这是喜欢的人才能做的事情。” 秦舍直起了身子,理所当然道:“对啊。” 汪望光着屁股露着萝卜躺着,面朝着天花板,眼睛热热的,很委屈。 每次都这样。因为不想让秦舍不高兴,所以做什么事情都顺着他,随之一次又一次打破自己的防线,一次又一次收回自己的原则,因为秦舍他不懂,做出这些分明早就超出一般关系界限的事情究竟意味着什么。 汪望觉得自己很讨厌。因为那些不能说的私心,他从来没有阻止过秦舍,导致现在的后果。但妖怪和人类一样,都是很贪婪的,一开始只是觉得没什么,但后来想要的就越来越多,直到现在,汪望都不敢想,以后秦舍明白了,会怎样看待一直怀着别的心思放纵他行为的自己。 “秦舍,你觉得高兴吗?”汪望吸了吸红红的鼻子,他突然被委屈的情绪给席卷了,说话带着点难过的哭音:“对不起,全是我的错,我不该让你这样的。” 秦舍很认真地自上而下看着他,摸了摸汪望皱着的脸:“我喜欢你的。” “是吗?”汪望仍遮着自己湿漉漉的眼睛,他问:“你知道喜欢是什么吗?” 可能汪望自己也不是很清楚。 但汪望知道,喜欢绝对不是秦舍对汪望的那种“喜欢”。 到达片场的时候,汪望的低落气场都快溢出场外了,周锐偷偷看了半天,还是忍不住拉过金妮问了:“小汪最近到底怎么了?” 金妮也很莫名其妙:“不知道啊,最近不是一直都在拍戏吗?” 汪望最近让他挺放心的,再加上其他东西也要忙,金妮就没像以前那样天天看着了。 周锐沉思了片刻,还是说:“你和他好好说说吧。” 金妮一头雾水地过去了,发现汪望的眼皮肿肿的,还以为是之前哭戏到现在还没消肿呢,伸手揉了揉汪望的脑袋:“又怎么了?” “没什么。”汪望吸了吸鼻子,他早上直接走了,秦舍在后头叫他,他也没有停下来,“金哥,我最近可以住在你家吗?” 金妮的表情一下子变得有些难看:“咋了?秦舍又干啥了?” “没有。”汪望支支吾吾的:“是我的问题。我就是想去别的地方住住……” 金妮也是挺久没这么端详着汪望了,看着他垂着的肿肿眼皮,皱皱的鼻头,还有那瘪着的嘴,顿时找回了自己当爹又当妈的慈祥感,万千柔情涌上心头:“我把钥匙给你。有什么事情记得和金哥说,知道吗?” 汪望肯定是万分不敢跟金妮说的,他只是攥了钥匙,珍惜地收进口袋里,继续看剧本去了。 他的戏份已经接近末尾了,现在正在收尾阶段,主要是拍摄一些日常,为接下来最后一段的爆发情节做铺垫。 周泽良不知什么时候过来了,阴阳怪气地给他丢了个冰袋:“捂眼睛去。”汪望有些不好意思,把冰袋怼到眼睛上敷了一会儿,直到导演叫他们。 **** 林端在台球厅里结账,小张哥从后门的仓库里走了出来,嘴里叼着烟,和凑过来的女人们轻佻地对了下视线,笑开了。 林端有些犹豫地叫住他:“张哥。” 小张哥挑高一边眉毛:“怎么?” “……邹凯。”林端咽了咽唾沫,“我在休息室里捡到了他的身份证和钱包……” “嗯?”小张哥的眼神落到了他手上的深色皮夹上,哈地笑出来:“这小子,都买的起鳄鱼皮了,真够富贵的。” 林端攥紧了那个皮夹,有些吃力地说话:“要回去的话,他肯定会带上身份证和钱的。是不是出什么事情了,我们、我们报警吧?” 他“报警”两字刚出口,小张哥就咧开嘴笑起来,似乎他讲了个多么惊天动地的笑话一样:“别想那么多,说不定只是忘了。” 林端在他逐渐逼近的身影中感到有些难以呼吸,只是向后退了一步,把钱夹默默揣进了自己的怀里。 他看过了,钱夹里头不仅有邹凯的身份证,还有邹凯和一个女孩子的合照。那张合照边角都有些黄化破损了,被珍惜地放进夹层里,还有身份证和几张银行卡,这钱包也很贵,邹凯不可能不拿走的。 那他去哪儿了? 林端三点下班,拖着疲惫的步伐走进廉租间的黑暗里时,有时候在无人的沉寂氛围中,会觉得自己是从一个地狱走进了另一个地狱。 如果一直在地狱里,那么他筋骨皮肉都已被业火锻烧的纯粹,无论如何损伤都不会再吭一声;但此前在人间里待过一阵子,尝到了暖气,就觉得迟早要来到的地狱是如此的面目可憎、令人无法接受了。 他与吕一念一直在冷战。 要说冷战也不尽然,他们依旧一起吃饭,一起晒衣服,一起沉默地坐着,但只要林端一提起再去治疗的话题,吕一念就会发怒。 吕一念越来越瘦了,中年男人的两腮都瘦凹了进去,眼窝里凝着双黑簇簇的眼,下头青黑一片,常年待在黑暗里导致皮肤白的病态。发怒的时候,林端的第一反应不是难过,而是怕他羸弱的身体撑不起这样剧烈的情绪,怕他会就此倒下。 但即便如此,林端也依旧没有放弃:“我去问过医生了,”他的语气里带着强烈的希望:“积极治疗的话,还可以再活十年呢!” 吕一念沉默地扒饭:“别说这个了。” 林端说话时的神情傻到有些天真:“我会好好赚钱的,我可以做很多事,我……” “哐”一声响,吕一念重重把筷子压到了桌上。 他的怒火向来是沉静着的,像一汪死水上冒出的气泡:“你被人骗了,傻子。” 林端被那句从未从他口中听到过的傻子当头砸了下来,有些怔愣:“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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