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天翊活了十八年,从小要星星有星星,要月亮有月亮,这种安全感缺失的情绪原本就跟他八竿子打不着。 但是时青突然出现在他的生命里,让他体会到了最慌乱无措的感情。 时青睁开眼睛,看着漆黑一片的天花板,苏天翊平稳的呼吸声落在耳畔,心口满溢的幸福让他有些恍惚。 苏天翊就这么害怕他走。 他摸上苏天翊的脸,却摸到了湿润的泪水。 时青的动作僵在半空,心跳更是漏掉一拍,这好像,是他第一次见到苏天翊为他流泪呢,仅仅是做了个时青会离开他的噩梦…… 柔软的吻落在额头,苏天翊眼睑微抬,怔愣地看着时青,眼睛在黑暗中散发着森森绿光。 “那只是个梦,我就在你身边呢。”时青温柔地摸着他毛茸茸的狼耳,把苏天翊抱在怀里,“不哭了,嗯?我在呢。” “老婆……”苏天翊哼唧一声,躲在他怀里撒娇,嗅着时青身上清爽的香味,紧绷的神经渐渐放松。 他终于能肆意地享受他的爱了。 “你早上不是还有课吗?睡吧,嗯?”时青摸着他的脑袋,轻声哄着。 “嗯。”苏天翊嘤咛一声,这才放下心,躺在时青怀里继续睡觉。 中缅边境—— 热带地区闷热异常,泛白的天际照出万物的轮廓。 密林间,一只金线黑玉貂,飞快地在树影中奔跑,他的身影飞速地掠过丛林,速度快到肉眼只能捕捉到他的残影。 “罗骐!上方有令,抓活的!” 这道任务似咒语一般,萦绕在耳边,经久不散。 一道声音在寂静的林中响起,似乎有东西在草木间游弋,罗骐停下脚步,矗立在原地,一只小爪子警惕地抬起,黑色水润的鼻尖轻扇地嗅着空气中的味道。 黑亮的眼睛眨了眨,来的是熟人。 他放下爪子,看向一旁的几十米高的大树,一条幽灵蛇悬挂在树杈间,金色的竖瞳看着树下的罗骐,它抬起身子,沉稳的男声响起:“老队长快不行了,你赶紧回去看看吧,这里有我们。” 罗骐转身离开,黑色的身影消失在密林深处。 边境小镇的一处军用医院里,精妙的医学设备在守备森严的病房里发出细微的声音。 一位面容苍老,眉眼间却不失威严的中年男子正目不转睛地看着窗台,手边搁置着一份战斗报告。 没一会儿,空无一物的窗台上站着一只小貂,他用两条后腿站立起来,小爪子扶着玻璃,白色的胡须轻轻抖动着。 中年男子看着他圆溜溜的黑眼睛,笑出声:“你总是不走正门,一点儿纪律没有。” 罗骐从窗台跳进屋里,一道黑雾裹着身躯散在地面,化作一个面容端正,气宇轩昂的少年,他年纪虽小,心智却很成熟,恭敬地开口:“山君。” 罗骐小时候就这么称呼赵远山,就为那句:虎者,山君也。 赵远山也是他钦佩的人,也是他尊敬的大队长。 赵远山不再矫正罗骐对他的称谓,他的病情愈发重了,不能再浪费时间,“你的战斗报告我看过了,既然申立死了,你就只用在报告上如实写就好了,不要写你的猜想。” 罗骐气恼地拉过椅子,坐在赵远山的病床边,“这件事本来就有内奸,十几年前,部队对这帮用巫蛊术的人进行围剿,就是因为有内奸通风报信,申立才会跑掉,甚至还连累您在那场围剿战中受伤。” “这次的任务我们已经瞒得密不透风了,可是我赶过去的时候,申立在我面前自杀,他就是为了拖延我们,给自己的人争取逃跑时间!”罗骐义愤填膺,看着白色被子里赵远山坏死的大腿,他眼眶一红,气地差点儿掉眼泪,“为什么我们不能追捕余孽?” 赵远山心里也不舒服,他们和申立交手十几年了,他和申立之间的仇恨却没有因为对方的死而结束,申立的死让他们的任务只能到此为止。 有人在上面拦着,不会让他们继续追捕余孽。 这个遗憾,恐怕到赵远山离世,都无法了结。 “十几年了,我们一直没有找到那个叛徒,小骐啊,我快不行了,不能再庇护你们了,在上方没有任命新的队长前,你们一定要收敛自己的脾气,听见了吗?”赵远山担忧地看着罗骐。 他深知这个孩子脾气轴,认死理,若是好好培养,一定是个保家卫国好军人,可他骨子里太正义,正义到不懂迂回,很容易吃亏。 罗骐抬起头,眼泪汪汪地看着他,他咬着嘴唇,强忍着没让眼泪掉下来,“您别说这种话,您要是没了,还有谁能带领Z部队?” “前段时间,苏天翊来看过我,这孩子成熟了不少……”赵远山将手边的战斗报告放到堆满药瓶的床头柜上。 “苏天翊?”罗骐知道苏天翊来过,也知道,是他下达抓捕申立的任务,可赵远山在这个时候提起苏天翊,意思就是…… “可是苏天翊年纪还小,只怕上面那些老头子看不上他……”罗骐有些担忧。 “我像他这个年纪啊,都扛枪奔赴战场了,你记得,如果有一天他来了,你要竭尽全力辅佐他,找到那个内奸,完成我们的遗愿。”赵远山坐回床上,力气的消耗让他脸色有些苍白。 罗骐郑重地点点头,“山君,我向您保证。” 北京—— 装潢典雅的咖啡馆里正播放着悠扬的音乐,空气中满是醇厚的咖啡豆的香气。 时青优雅地拿起咖啡杯喝了一口,淡漠的眼神扫了一眼桌子对面的人。 宁秋原坐在他对面,手肘撑在膝盖上,他沮丧地垂着脑袋,额前的碎发在高挺的鼻梁上投下一片阴影。 “诶,我说,”性感的低音炮自耳边响起,时青抬眸看向一旁,姜奕深邃地眼睛眯了起来,妖冶的脸庞变得邪魅无比,他意味深长地盯着时青的脖子,打趣道:“你出来都不能围个围巾吗?” 时青不悦地白了他一眼,这都四月份了,最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气温回升得特别快,为了遮住吻痕,他勉强穿了一件高领毛衣,热得都快喘不过气来了。 “谁让你来北京那么快。”时青不悦地放下手中的咖啡杯,他昨天晚上给姜奕打的电话,今天早上,姜奕就飞到北京了。 还好苏天翊上午有课,要不然时青还出不了家门呢。 “靠,”姜奕低骂一声,扇子般的睫毛上下扇动,他靠在沙发上,跷着二郎腿,一副大爷模样看着宁秋原,“谁让这小子干出了这种事,你爷爷要是知道了,棺材板都要盖不住了。” 宁秋原也是红三代,但还是不能和苏天翊家相提并论。 “哥,我……”宁秋原难受地捂着脸,歪倒在沙发上,他一大早就被叫到这个咖啡馆兴师问罪,姜奕把那份录音和照片甩在他脸上的时候,宁秋原整个人都心神俱裂了。 “你能不能好好说话,他现在心里也难受呢。”时青开始唱红脸。 他们仨坐在四人的位置上,时青和姜奕并肩坐在一块儿,宁秋原坐在他俩对面,时青和姜奕像审贼一样审他。 姜奕看向时青,邪魅的眼角微微上挑,“诶,你是真打算跟苏天翊谈恋爱过日子啊?” “现在是说我的事的时候吗?”时青没好气地回怼他。 “唉,”姜奕叹了口气,“我知道,你家跟我家一样,烂事一堆,你爸那么要面子的一个人,都对你跟苏天翊的关系睁一只闭一眼了,那八成是……唉。” 八成是把时青卖了! 姜奕简直不忍说出口。 时青瞟了他一眼,不甘心地也打击他,“我来北京前,听季真言说,你小子酒后乱性,跟你哥睡了?那可是你爸的私生子,你爸一直偏心他,你不会是为了报复他才把他睡了吧。” 姜家确实跟时家一样烂,姜奕他老子和他妈妈是包办婚姻,结婚之后外面还有一个小三,还给姜奕生了个哥哥,姜奕的妈妈接受不了这个打击,在生下姜奕之后,就因为产后抑郁去世了。 姜奕跟他爸关系就差到了极点。 宁秋原听得瞪大了眼睛,没想到他哥居然,也弯了,还弯得这么……牛逼…… 姜奕在桌子下面踹了他一脚,骂道:“看屁啊你,老子等会儿再跟你算账!” 宁秋原心不甘情不愿地低下头。 姜奕转头对时青说:“他是不是我爸的私生子还两说呢。” “哦?” 简直是重磅消息啊,没想到姜家这个豪门的恩怨比时家的烂事还精彩。 但时青向来不多管别人家的闲事。 “现在我们家和季家的事差不多解决了,宁秋原的事也摆在明面儿上了,这是你们家里的事,你们自己看着解决吧,不过,JC都对我们几家算无遗策了,怎么没对你们家和祁家动手呢?”时青有些好奇。 这五大家族在江城盘踞多年,同气连枝。 “切,”姜奕不屑地冷哼一声,“还用得着JC对我们家动手?我爷爷去世后,财产都留给我了,我哥跟我爸,一毛钱都没继承到,我爸那个老王八蛋,居然拿出父亲的威严让我签资产切结书呢!我呸!我们家里现在一团乱,我来北京正好可以躲两天。” 时青“啧”了一声,叹息地摇摇头。 “不过,”姜奕又话锋一转,严肃地对时青说:“前段时间,我二叔审批帮忙祁家审批了一个能源项目,合伙人找了一家深圳的投资公司就算了,祁衍的男朋友还参股了?” 时青端起咖啡喝了一杯,“嗯,怎么了?” “你没发现有什么不妥吗?”姜奕细长的手指抚过尖细的下巴,挑眉看着时青。 时青怔愣了片刻,他还真没想到有什么不妥。 “祁衍他妈的,本来就不醉心搞事赚钱,也不稀罕继承家业,单纯地跟个小白兔一样,现在好了,还变成了个恋爱脑,我可告诉你,要是他那个男朋友或者那个投资公司,后期追加投资,祁家可能就要被踢出局了。”姜奕淡淡地说。 时青的瞳孔骤然一缩,姜奕和他一样,很早就在商场打拼了,眼睛都跟粹了火的刀子一样,当初时青顾忌到祁衍和陈渐程是恋爱关系,为了避嫌,他就没深想。 ----
第四十章 京圈太子爷 “现在看来,好像确实不妥,如果陈渐程追加投资,祁家就会资金链断裂……”时青眉头拧紧,“除非,陈渐程也是JC的人。” “这个事儿咱们先别管,JC现在已经跟季家合作了,我估计你们家也会紧随其后,”姜奕云淡风轻地看向表情凝重的时青,“行了,心放宽一点儿,我听说你开的公司交给你哥了?里面的事,我听了一耳朵,时铭那狗日的……这事你做得漂亮。” 时青轻哼一声,姜奕这是在做总结发言呐!姜奕这个人,玩手段心机也很强,但是有一点,他为人豪爽,骂起人来也口无遮拦,完全不像时青一样,端着个绅士架子,活得那么艰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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