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好在,宋时清和付聂都属于比较好学生那一挂的,一旦翻开书,很快就能把刚才的尴尬抛到脑后进入学习状态。 奇怪的点仅在于,付聂偶尔会从宋时清嘴里听见几个带点口音的读法,不知道他是从哪学来的。 上了差不多一个小时的课,付聂合上了第一本书。 “还行,就是发音得再练练。”他说道,有些疑惑,“我记得上次,你读音没有这么多问题啊。” 宋时清的手指在树上轻轻敲了一下,掩饰般地拿过水杯喝了口。 当年谢司珩就是这么教他的,现在他脑子里新旧记忆交杂在一起,一时分不清哪种才是现当代的习惯读法。 “上完了?” 一道声音突然插了进来。 宋时清的动作一顿,片刻后缓缓看向门口。 谢司珩站在那里,靠着门框微微笑着,漆黑的一双眼睛盯着他,看不出笑意有没有浸进去。 付聂反正是什么都不知道。 他大咧咧地回头看谢司珩,“没,还有一个小时。我听学弟说,你在市中心实习,怎么样?” 谢司珩不轻不重地扫了他一眼,走进来,“还行,不算忙。我在海运商会的办公室实习。” 付聂茫然,接着张大了嘴。 海运商会是比较顶级的华人商会了,设立了快有六十年了,谢司珩能在它的办公室里实习,家里必然有些资本。 谢司珩像是不知道自己的话透露了什么信息一样,作势要去拿付聂的水杯,“我下去给你倒杯水。” “不用不用,我自己去。”付聂笑,“你们太客气了。” 谢司珩收回手,目送他走出房间,然后居高临下地看着宋时清。 “来,把这句重新读一遍。” 付聂端着水走上来的时候正听到这一句。 他走到房门口,只见谢司珩弯腰,站在宋时清身侧,笑眯眯地用笔点书上某一页的对话。 宋时清看他的眼神凉丝丝的,像是被踩到了尾巴的猫一样。 谢司珩就笑,“不就是说了你两句嘛,还闹上脾气了。对老师态度这么差,放以前是要被打手心的。” 付聂看见宋时清的脊背微不可查地一僵。 “你烦死了。”宋时清低声说道。 谢司珩也不恼,轻且快速地凑过去亲了一下宋时清的唇角,珍惜地像是在亲吻一颗露珠。 他俩感情真好啊。 单身狗付聂同学发出惊叹。 “我要回国,妈妈……” “咳!” 在宋时清开口的同一时间,付聂咳了一声吸引两人的注意。 他本意是想让小情侣分开好上课,没想到打断了宋时清的话。 宋时清回头看向他,微微抿了下唇。 谢司珩站起身,走出来,“行,那你们继续上课吧。” 付聂从别墅里出来的时候是下午五点半,天边微微擦黑。 他哼着流行曲往超市走,承他母上大人的命令,他得买点作料回去。 今天是工作日,这个点超市外没多少人。 因此隔得远远的,他就看见停车场外的路灯下,有一个白发苍苍,华人长相的老妇人蹲在那里,面前是一个还不到成年人膝盖高的小姑娘。 流浪的? 付聂朝他们走过去。 这一片的治安虽然还行,但入夜以后外面依旧不太安全。这一老一小的,还是女的,说不准会被贩卖啊。 “你好,请问需要帮助吗?”他跑进两人高声问道。 小姑娘一下子就朝他看来,黑葡萄一样的眼睛好奇地看着他,五官秀气干净,漂漂亮亮乖乖巧巧的。 软软的腮帮子一鼓一鼓,像是在嚼什么。 付聂愣了下。 他觉得小姑娘的五官轮廓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但一时间对不上号。 正当他思考的时候,蹲在地上的老妇人慢慢站了起来,细声细气地开了口,“后生仔,我们不需要帮忙。” 付聂看向她,立刻明白自己是误会了。 老妇人虽然白发苍苍,但盘得很整齐,规矩利落。身上是不显眼的黑色短绒面夹袄,绸缎长裤,布鞋。 付聂有点不好意思,小小准备离开,可还没抬脚,一只小手抓住了他的裤子。 那个小姑娘无声无息地跑到了他身边,仰头看着他,然后又回头看向老妇人,如此来回好几次。 付聂感觉这两人像是在用眼神交流什么。 几秒后,老妇人弯腰,嘿一声将小姑娘抱了起来。 “小姐,这是外面的哥哥,也住这一片。咱们不能抓他哦。” 付聂欣喜,“你们也住这里?” 老妇人抬眼看他,路灯还没开,但她的眼睛莫名很亮。 她笑着叹了口气,“我主家住你们这一片。我家少奶奶不喜欢小姐,所以少爷就不让我们住家里,省的碍奶奶的眼。我只偶尔带小姐过来一次,让她熟悉熟悉。” 短短几句话,付聂的表情从茫然到震惊到目瞪口呆。 “……啊?”他说不出话来。 看着小姑娘可怜巴巴的小脸,他升起了一股正义感,“要我帮你们找法律援助吗?” 老妇人赶紧笑着婉拒,“不用不用,家里的事,哪能闹到外头让别人看笑话。我家少奶奶是个心软的人,过两年气头过了,自会让小姐进家门的。” 付聂长这么大都没碰到过这么荒唐的事情。 不养小孩的妈妈有,夫妻一起不要小孩的也有。 但这种封建糟粕一样的发言,他只在历史剧里见到过。 但人家不给他管,他一个普通人也没什么办法,只能从口袋里掏出几颗巧克力递给小姑娘。 老妇人低头,“小姐,跟哥哥说再见。” 小姑娘仰头看她两秒,然后转向付聂,“哥哥再见。” 在她开口的那瞬间,付聂看见,她嘴里,一片血红。 老妇人依旧笑着看他。 付聂狂跳的心脏缓缓慢了下来。 那颜色是吃了醋栗吧,也不知道吃了多少,牙要被酸倒了。 停车场中,黑色雪佛兰轿车静静地停在那里,车门打开着,里面空无一人。 晚上,天空淅淅沥沥地下起了雨。 宋时清趴在枕头上,黑发散在白色被褥边,灯光暖黄,为他的轮廓镀了层柔软的光晕。 谢司珩才洗完澡,一边压着毛巾擦水,一边捡地上的衣服。 宋时清微微睁开眼睛看他。 在很多时候,谢司珩都喜欢露出一点恶鬼的特质来吓他,但到了生活琐事上,这人又一点手段都不会用,仿佛自己真是个彻彻底底的活人一般。 谢司珩抬头时对上他的目光,眯起眼睛笑了下。 “明天早上吃什么?” 他们还有很多很多个早上,很多很多个夜晚。 正文完结!哦吼吼呜呼呼!番外暂定两个,大学番外放在这里,前世婚后杀侵略者的那篇单开,免费放在专栏里,【预收最上面!还有顾青的那本,记得收藏呜呜呜】(那个时间点比较敏感,而且这本我因为考试鸽了很多次嘛,给你们赔罪(自己进锅)) 每写完一本我都会写点感想,这本感想是目前为止最多的,以下是我的絮絮叨叨,可跳过! 我在翻id的时候,发现看这本的读者不少都算是我的老读者了,有几个甚至是前年就开始看我文的。很感慨,一晃好几年,你们还在。我万分感谢每一个愿意点开我的书的读者,我写故事的目的很简单,对于我来说,编故事是一件很快乐的事情,所以如果我的文能让你们放松快乐,我很荣幸~~ 你们也能看出来,我写文有一个很大的毛病。我喜欢做复杂人设和带反转的剧情,但是我的谋篇布局和文笔有时候拉不住我的构思。纯感情推拉我写得很顺,但一旦剧情的比例开始上升,我就可能会崩。 我彻底发现这个问题的时候,《入侵》那本已经快要完结了。所以《阴缘》这本,在最一开始,我是开来做练习的。 宋时清和谢司珩的故事如果按照我最初的构思,写到宋老太太的葬礼那就该完结了。我甚至在开始的时候,刻意削弱了宋时清的性格,删减了谢司珩回忆前世的一些片段内心冲突的大篇幅剧情。 但是写着写着,我产生了一种给骨头架子填血肉的感觉。很难形容,反正没法再让他俩草草收场,这才有了现在完整的故事。 非常感谢这一对小情侣在我做题做到崩溃的时候给予我的慰藉。再次感谢你们不离不弃,我这段时间都这么鸽了,你们还不放弃我呜呜呜呜呜。 大恩不言谢,年底上香给大家上一束,祝各位暴富不缺粮,钱多人还美。 以及,如果有谁打算法考的话,在此提醒您,提前一年准备,脑子一般的一个月真的搞不定主观题。我已经放弃了呜呜呜呜。
第一百一十一章 番外一;分居(上) 图书馆。 才过午休时间,公共区的人逐渐多了起来。学校里很多人都会在这里完成小组作业,因此相比不能说话的阅读区,这里显得有些吵闹。 “是这两本书吗?”尤拉拉开椅子坐下。 这张桌子上还坐了三个人,穿条纹毛衣的是国际政治学的布鲁诺,他左侧头发像红色卷羊毛一样乱蓬蓬的,是和宋时清同专业的海莉。 听见尤拉的声音,坐在里侧窗边的宋时清微微抬起头看向她。 两个多月过去,他头发长长了不少,一直没剪,此时松松地用发绳捆了个揪揪。他五官本身就带着东方人骨瓷一般的清丽,头发稍微留长以后,经常被这群外国人错认性别。 尤拉没忍住多看了他一眼。 今天之前,他们这个学习小组的五个人一直是在线上交流的,今天是第一次线下见面。 尤拉很难形容宋时清给她的感觉。 光看脸,青年的好看足够跨过绝大多数欧美人对东亚人的脸盲。但只需要短短的相处,靠近他的人就会发现,比起皮囊的招人,宋时清身上有一种很矛盾的,沉静和惑人交织在一起的吸引力。 一定要形容的话……她觉得宋时清像一本上了年头,记载了无数秘密的旧书。 “我发现——你一直在盯着宋看。” 尤拉一惊,心虚地扭头看向调笑她的海莉,“不不不,我、我,我就是觉得宋长得特别像是电影明星。” 她是胡乱说的,但桌上的另外两个人都没有要反驳的意思。 宋时清眼睛微弯了下,“谢谢。” 尤拉脸有点红。 宋时清柔和的态度鼓励到了她,尤拉手指在键盘上敲了敲,抬手理了下头发。在海莉促狭的目光下,她微微前倾上半身靠近宋时清,“嗯……我是历史学的,你是什么专业的?” 海莉笑着发出了长长的一声叹息。 她故意捣了捣自己的男友布鲁诺,“你当初找我搭讪,都没用这么古老的说辞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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