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小时前侦查工蚁在林区外围捕捉到疑似黑枭副官的活动轨迹,对方跟随一支装备精良的队伍试图趁夜潜入附近的十一号战区,在附近的9973小队接到子爵调令从中拦截,经勘查对方在翡翠城营救黑枭副官的痕迹,武器配型完全吻合,有概率是同一批人。” “有概率是多少概率?” “……翡翠城前往接应的队伍全灭,缺少生还者,没有精确估算的对比数据。” “很好,接下来保护好自己,如果你在这里死了,我不会为你敛尸。” “你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我们中计了。”谢敏回头一笑。 倏然间,如同呼应他的话音,平稳疾驰的越野车徒然发出砰砰巨响,前轮碾压到障碍物般向上一颠,整辆车在地上发出刺耳摩擦声,瞬间失去平衡,不受控制地打横撞了出去! “跳车!” 凌厉暴喝下车门应声开启,呼呼冷风如刀,黑暗中几个矫健身影一晃而过,谢敏轻盈地在草丛上滚了一圈,长臂一伸揽过落地失误险些被后辆越野车碾成碎泥的溪崖。他就着灌丛的掩盖藏身树后,失控车辆爆闪一阵火光,几秒后,机关枪喷吐子弹的轰鸣声接踵而至。 加固后的铁皮壳抵不住倾泻下落的弹雨,马蜂窝般的孔洞透着熊熊燃烧的烈火,两辆越野车被早已布置好的路障拦下,轰地一声如平地惊雷,炸穿孤寂凄冷的冬夜。 溪崖惊恐地趴在草地上,从树木掩映的缝隙窥视车辆爆炸时迸射的火苗,他冷汗涔涔,劫后余生的颤栗和后怕令他面容失血。抖动的目光平移,烈火燃烧中,有悉悉索索的声音在林间响起。 有人在向他们靠近! “银,我唔。”溪崖刚开口,便被谢敏粗暴地塞进一颗小型爆破弹,堵住了后续话音。 “乖,闭嘴。”谢敏拍了下溪崖的头,背靠树木,警惕地握紧枪支,向后瞥去,确认人数。 溪崖跪在地上,仰头看他。 alpha如潜藏在深夜的一柄尖刀,凌厉而危险,清俊面容压着邪气森冷的阴翳。他剔透的眼珠毫无征兆地垂下,锁定在溪崖身上,像山洞里巨兽幽亮的竖瞳,令人疯狂地想要逃离。 谢敏踢了踢溪崖的膝盖,在他的示意下,溪崖才发现通讯器被谢敏一齐带了下来,正扣在地上,完好无损。 溪崖哆哆嗦嗦地把爆破弹拿出,收好通讯器,拿出手枪,再抬眼时谢敏已经不见了。 林中正上演一场隐秘的屠杀,四面八方响起子弹穿林打叶的破空声,凌乱绝望的脚步声与嗬嗬喘息时近时远,铁锈味盖过山里新雪的寒霜气息,血水渗透进土壤。 那道穿梭在黑暗中的魅影融入山林,人人皆为惊弓之鸟,他不断向前,穿过散钉网,跃过拦防路障,鲜活血肉在他刃下失去生机,不断有浴血的黑影聚集在他身旁,地上躺满温热的尸体,最后,活人聚集在最后一辆高厢货车前。 跟随谢敏跳车成功的杀手们比谢敏慢了一步,此行折损四人,一个没来得及跳车直接被炸得粉碎,三个在后续战斗中失血而亡,死亡人数近二分之一,谢敏听完报数,脸色不改。 他重新将手枪上膛,料峭寒风加剧他眉间冷意,遍地血污绽放在雪化后坚硬的土地上,他朝其中一个杀手使眼色,要他上前开货车门。 铁锁拆解,锤击钢板时响声沉闷厚重,两扇门缓缓打开,手电筒的光束一扫,没有预先埋伏。漆黑空旷的货箱内,黑枭被绑在一张电机椅上,他身边摆放着一台伸长天线的收音机,正在播放一首轻缓的古典乐。 歌曲名为《普拉提河岸的月光》,是执政官城堡午休时固定播放的铃声。 数道手电筒的刺眼白光打在黑枭脸上,被刺激眼球,黑枭痛苦地眯上眼睛别开脸。他的嘴不自然地张开,两腮扯直,嘴上贴着胶带。 “把他和收音机带出来。” 得到谢敏吩咐,开门的杀手三两下把黑枭解绑,撕了胶带,把他和收音机一起按在谢敏脚边。 后脑勺被按着,黑枭被迫跪在地上,半边脸贴在泥泞的血池里,死死盯着谢敏的脸。 谢敏蹲下身,先是拨弄两下收音机,在发现它受远程操控后便放下,转而看向黑枭。他解开对方的外套衣扣,搜身般掏口袋和内链,只发现了一支抑制剂。 “什么东西?敢骗我就地宰了你。”谢敏敲了敲黑枭的脑壳。 “alpha抑制剂。”黑枭的嗓子透着沙哑,像是人为的。 “谁的?”谢敏又问。 “我的。”黑枭这次的回答显然慢了几秒。 “把他胳膊衣服撩起来,打进去。”谢敏撕掉薄膜,揭开抑制剂针管,银白色针尖寒光闪烁。 得了命令的杀手当即将黑枭的手臂反剪在背后,袖管撩起,谢敏作势要扎,黑枭见状疯狂地挣扎起来。 “啧,按住。”谢敏烦躁地剜了杀手一眼,手刚往下落,收音机的音乐一停,短暂空白后,一声刺耳的滋滋声从收音机里发出,如同老旧机器调试频道,而后噗噗两声,像是有人拍了拍麦克风,声音沉闷而诡异。 众人目光均被那古怪的收音机吸引,谢敏手腕一翻,变戏法般将抑制剂套回真空胶套,收入口袋。 “下面是夜间频道检测,此频道为执政官专线,开启对话模式,滴——!” 谢敏轻轻挑起眉毛,刻板女声电子音后,熟悉的嗓音顺着频道传出。 “报告你现在的情况,副官。” 万籁俱寂,时间停止流淌一般,冬夜冰冷的气流裹缠其身,身边离着几具惊疑不定的雕塑,凝固的情绪下潜藏杀意与狂热,黑枭睁大眼睛试图发出声音,但他被人按住,只有嗓子眼抠出几声低哑的嗡鸣。 谢敏手指摩挲着抑制剂冰冷的外壳,看向那老旧的收音机,神色莫测。 “重复一遍,报告你现在的情况,副官。”执政官听起来有些不悦。 “你说的是你的哪任副官?”谢敏幽幽地问。 收音机安静了一刹,而后是古井不波的单音节。 “银。”对方道。 谢敏没回答,执政官也没再追问,气氛陷入一阵更为焦灼的微妙中。 谢敏舌尖抵着上颌,消化心底漫涌而上的古怪和别扭,觉得这对话有点怪,但又不知道怪在哪。他避开众人视线打量身边人的情态,除了溪崖有些怔愣外,其他人皆是如临大敌。 “我的副官呢?”执政官打断谢敏的思考。 “目前还活着,一会就不一定了。”谢敏转了转手里的手枪,在黑枭脑袋上比量一下。“费这么大劲来救,我很好奇,他在你心里值多少钱?” 围在他身边的杀手们看向谢敏,有消息灵通的已经知道执政官派人从银和子爵手中劫走了人,这事放在以前简直惊世骇俗前所未闻,毕竟只要是落在银手里的绝对插翅难飞,没有劫走一说。 新仇旧恨一起算,银怕是要把对方的副官血刃当场了。 思及此,众人不仅打了个寒战。 “他是我的副官。”执政官斩钉截铁,这一句话里蕴藏太多隐言。 “副官,很好。”谢敏呢喃着。 他手中旋转的手枪倏然停下,漆黑的枪口嘎达一声抵在黑枭后脑勺,他踩着对方的肩背,将不精打斗的副官踩进血水里,脸上浮出邪性可怖的阴冷笑意。 “你现在可以换个副官了。” 手指搭上板机,刚要扣下,一阵大力从侧方扑到纤细的枪杆上,一只手抓住即将爆出火花的枪口,顺着手臂向上望,是溪崖。 “你不能杀他,他是子爵的人,你无权处决。”溪崖死死握住枪口,手掌爆出青筋,他的面容比任何时候都要冷然坚决,眉眼中尽是抗拒与威胁。 “急了?怕你的战功被别人抢走还是,怕他死?” 谢敏勾起唇,将声音压到最低,手掌发力,两种力道汇在手枪上,僵持着上下小幅抖动,几秒后,谢敏显然更占上风,枪口开始下垂,重新瞄准黑枭的脖子。 “急?到底是谁更急?”溪崖猛地凑近谢敏,仰头死死凝着他,眼神锐利凶狠,像是要把他盯穿: “你本来没有杀他的意思,为何在执政官与你通信后便急着杀他?我们派去的人在翡翠城被团灭一事是蹊跷,但谁能证明你没有参与其中?你现在贸然开枪,不仅是对子爵的藐视,更有掩盖内情的意图。 银,你该不会果真如我所料与执政官串通,怕他的副官架不住严刑拷打招了你双面间谍的身份,急着封口吧?这事你以前也没少做过,想必再实施一次也驾轻就熟。” “看来先前给你的教训还不够多,你这么想陪他下地狱,我送你一程?”谢敏抬起眼,手掌力道反转,枪口竟开始在对抗中缓缓抬起,逐渐指向溪崖的额头。 溪崖脸色铁青,怒瞪谢敏。 正在此时,执政官突然开口了。 “如果你现在杀了他,我会立即调兵进攻翡翠城。” 围观突如其来的内讧的杀手们左右为难,不敢惹银,又不敢得罪子爵眼前的红人,猛然听见收音机里的话,脸色皆是骤变。 翡翠城是第二战线的预备城,一旦战火燃到翡翠城一带,腹地面临巨大的威胁,战争将进入白热化阶段,眼下死死维持的平衡打破后局势会越发艰难,甚至会倒向执政官一方。 眼下即将押送的军火也是为了稳固前线,不至于失去更多土地。 翡翠城打不得。 “执政官与殉道者早已开战,事到如今以此相逼不过加快进程,你进攻翡翠城是早晚的事,你当我怕你?”谢敏不惧对方的威胁,他身边的人却是心惊地吸了口气。 “你并不怕我,但你的同盟会接受你擅自作主吗,谁该为你引来的战火收拾残局?而且他们恐怕还不清楚这场战争之所以会开启,是因为你。”执政官道。 谢敏手上的力道不再叠加,他恶狠狠地凝视收音机在风中颤动的天线,似乎是要狠狠咬上一口。 他注意到身边人各异的神色,怀疑,探究,惊惧,警惕,难以置信,复杂情绪相互纠缠,底层思绪被执政官一句话激起惊涛骇浪,无人听闻的秘辛在众人的猜忌中不断发酵,酝酿出迥然不同的恶果。 战争的导火索是银?为什么?一场战争为什么会银一个人开启? “毕竟,我们关系匪浅。” 对方道,话语里压抑无尽暧昧与遗憾。 谢敏额头发胀,青森血管在皮肤下突突直跳,眼底寒亮如月光下的冷泉。 他知道傅闻安在演哪出戏了。 最简单的挑拨离间,在谢敏身陷信任危机的此刻竟显得无比尖锐,直击要害。 身边传来各色眼光,银在卧底期间主要的事迹皆为秘闻,旁人一般无从知晓,但总也有零星传言会被添油加醋地隐秘传播,包括但不限于银与执政官之间的纠葛。大多是你死我亡的惨烈相争,某时某刻,也会有风言风语肆意曲解,比如背弃阵营私下gou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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