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将行李箱踹至等候区角落,避免堵塞逃生路线,逆着人群向枪响地方狂奔,穹顶横纵交错的钢铁骨架投下网状阴影,他的身影如同飞鸟,一掠而过。 砰砰! 三楼,一名黑衣走私犯正躲在安检传送带旁向外开枪,检查大门闭合,几具身穿工作制服的年轻女性倒在血泊里。 人群被疏散,在仓皇中撤离,巡逻士兵列阵在防爆盾后,正不断向内*击。 “你已触犯安斯图尔边境控制管理条例,立刻停止射击!重复一遍,你已触犯……滋。” 忽然,流弹击中空地上正在循环播放的警告音响,火花四溅,警报声戛然而止。 “立刻申请武装防卫队!全员火力压制,封闭候机楼登机口,不能让他们逃出……?!” 面上带血的巡逻队长顶着头盔,一头缩进千疮百孔的防爆盾后,扫过地上同事的尸体时目眦欲裂。 他一边换弹夹一边大声嘶吼,忽然听到身边一片惊呼,只见一道黑影从高空的显示屏上跃下,如同流星,骤然落到检查区域内。 “队长,是人!!” “他怎么冲进去了?!” “是哪个混小子不要命了!” “不,不是我们的人啊!” “什么?!” 炸裂般的枪声在检查门后响起,负隅顽抗的走私犯突然停息,紧密的闷声接连响起,在紧张到极点的空间显出几分诡异。 士兵们面面相觑,默契地紧握武器向前推进,不断压缩防线,神经紧绷,如履薄冰。 砰! 突然, 一个黑衣人突然从检查门内像垃圾一样被扔了出来,他满脸青肿,鼻端淌血,手臂以诡异角度弯曲,显然是折了。摔在地上的他还想挣扎,被迅速冲上前的士兵拿枪抵住、制服。 穷凶极恶的罪犯被吓破胆,脸上被血糊着,露出一双畏缩而胆战的眼睛,看向检查门的神情可怖,像遇到了厉鬼。 “傻愣着干什么,赶紧过来,把他们拷走。” 清朗男声从门后传来,带着一股压抑不住的血腥气和烦躁感。 士兵都在战友眼中看到惊愕与警惕,他们喉头一动,均是吞咽了一下,才持着枪慢慢靠近。 门后,遍布弹孔和血迹的检查区域已不复先前整洁,大理石地面横七竖八倒着不少一边痛呼一边痉挛翻滚的走私犯,均是被卸了手臂或打断大腿。 后方尽头,一个神色阴戾的青年坐在停止的传送带上,双腿分开,军靴踩在走私犯头目的脸上。他一身悍厉匪气,手肘搭在膝上,右手里的手枪下垂,漆黑枪管正对走私犯的眼睛。 四周散落枪支和走私入境的药品纸包,场面一度惊悚。 这……全是一个人在十几秒内做到的? 士兵们心头只剩对压倒性暴力的恐惧与颤栗。 “傅闻安还想给边检提高待遇,这点小事都搞不定,业务能力也太……” 青年一边嘟囔一边起身,突然脸色一变,惊愕地看着朝他举起枪口、逐渐将他包围的士兵们。 “喂,我不是坏人,我是守法公民,你们不能……”青年胆怯地向后退了一步,难以置信地瞪大眼睛,仓皇解释。 然而没人听他解释。 “非……非法持枪公开械斗!一并带走!”队长色厉内荏的命令声近乎破音。 咔。 明晃晃的银色镣铐戴在了特工的手腕上。 。 边检局,临时审讯室。 一盏白灯将桌面薄薄纸张映得透明,圆珠笔尖顺滑地写下字迹,身着制服的警官抬起头,严肃地看向不远处那个叫‘谢敏’的男人。 “警官,根据《安斯图尔临时监管法》,无检察部门批捕文件,职务人员连续审讯时长不得超过四小时。你们现在该把手铐解开,然后带我吃一顿午饭。”谢敏说道。 他靠坐在板凳上,满脸愁容,手指点着桌面。银色镣铐穿过桌面孔洞禁锢手腕,明明结实的不得了,却总让警官心里发怵。 “你身份不明,涉及跨境犯罪,我已经通知上级机关调派人手,将你转移给城邦安全机构处理。”年迈的警官厉声道。 “那我岂不是要丢人到家?不行!”谢敏嚼着‘城邦安全机构’几字,先前不以为意,后来觉得熟悉,紧接着脸色一变。他向前倾身,手腕一动,锁链哗哗作响。“警官,哥,亲哥!你不如通知傅闻安,让他来赎我……” “执政官的名讳岂是你能直呼的!坐下,坐好,不许动!再动我喊警卫了!”警官一拍桌子,慷慨激昂,面色涨红,吐沫星子乱飞。 谢敏一缩头,连连安抚:“行,不直呼,你别叫人,别动气,你这有个三长两短的我不好交代。” 警官面容发红,他深深喘了几口气,匆忙掏出药服下,在谢敏紧张的视线中用力咳了几声才算好。 整整四小时,中途因警官情绪过激引发气短心悸被屡次打断,加之谢敏扯皮无赖话术缜密,硬是令警官满身疑点无从下手,气得天灵盖直发痛。 正在这时,审讯室的门响了,警官走去开门,谢敏感到非常棘手,盼着傅闻安赶紧过来,又怕对方来之后新账旧账一起算,悄悄探头探脑,这一探,刚好和门外的女alpha对上视线。 是姜琪。 谢敏眼前一黑。 门外,警官正激动地对姜琪说着什么,没过一会,身穿干练套装的现任零号左副官兼主巡察官走进逼仄审讯室,在微暗的灯光里注视着谢敏,目光沿着银光灿灿的手铐,移到对方脸上。 她愕然一秒,难以置信道:“这是……您和执政官的情人节新情趣吗?” “我是真的蹲了局子。”谢敏无奈纠正:“更何况,审讯室不算新。” “原来如此,看来报告书里记录的‘单人面对犯罪团伙持枪械斗造成八人重伤,社会危害性极大’是证据确凿,先前我还对这一条有诸多疑问……”姜琪感慨。 “所以,现在可以放我离开了吧?”谢敏催促。 “目前还不行,因为……”姜琪刚开了个话头,只见谢敏手腕一震,锁链应声碎裂成渣,他揉着发红的皮肤,偏头疑惑地看她。 “……因为执政官要亲自审讯犯人。”姜琪咳了一声。 “……” 谢敏垂眼,盯着满桌碎铁,悲从中来。 几乎同时,沉而稳重的脚步声传来,谢敏想拂走手铐的残骸已来不及,一扇铁门外,突如其来的傅闻安将一切尽收眼底。 人赃并获。 。 审讯室内,傅闻安站在审讯桌前,他肩背开阔,宽大的军服外氅笼住桌台上昏暗灯光,令两人交叠在墙上的影子糅为一团。 他无甚感情地垂眸,神色冷淡,浓郁的疏离感与颈肩火热的呼吸交杂,被手套包紧的指节一屈。枕在他肩头的特工猫似地喘了一声,发丝勾住肩头勋章利角,冷硬弧度霎时变得暧昧柔软。 “我真不是故意的。”谢敏吞咽了一下,他嘴里发干,随着对方的勾动,筋脉被撩拨,出口的话没了底气,带上虚音。 “你是指持枪械斗,还是弄坏审讯室的手铐企图越狱?”一向冷冽的男声微哑,摩擦了情/欲的同时又不乏威慑力。 “我是指刚才,我摸错地方了。”谢敏仰头,嘴唇在傅闻安的颈侧擦了一下。 傅闻安呼吸微滞,他凶狠地抓过谢敏的手往某处探,两人同时喟叹一声,谢敏低哑地笑出声,“执政官,你还记得你在审讯犯人吗?” “记得,但不想审了,自己写吧。”傅闻安摆的干脆利索,他抓着桌上的笔塞进谢敏另一只手里,囫囵压着人往皱皱巴巴的卷宗纸上摁。 “我想想,写什么呢?有了,就写‘某月某日,执政官玩忽职守,于审讯室与其未婚夫白日宣……’,啊,傅闻安!”傅闻安轻捏谢敏腰侧,谢敏笔尖一滑,惊呼。 “怎么了?”傅闻安逮着人亲了一会,心满意足后才问。 “这审讯室设施陈旧通风条件差,你再毫无节制地散发信息素,所有人都知道咱们在这干了坏事。”谢敏一边警告,一边试图从桌子另一端逃走,结果被傅闻安捉住脚踝,直接摁在桌面上。 “等等,别铐我!” “喂,你是不是易感期了?我错了……你别咬。” “……轻点。” 。 晚餐,正在新建零号据点各处巡视、被紧急派出完成视察任务的姜琪坐在宽敞的宴会桌前,一边优雅地切着牛排,一边对桌上实时通讯界面的两位同僚道。 “我知道,我也没想到械斗还被关进局子的是谢长官,又或者说,我很震惊他居然没当场跑路,一定是对执政官的爱过于热烈,以至于认真遵守法律。” “咳,执政官亲自来捉谢长官了……没什么事,比起谢长官以前的作风可算收敛许多了。” “啊那份报告,我发回去了,凑活看吧,我又不敢治谢长官的罪,我的报告还在他手里没评分。” “谢长官?恐怕是不能参加零号的情人节晚宴了,他……” 姜琪思考再三,用一个自认为恰当的词来形容。 “情节恶劣,正在接受正义的惩罚。” 说着,姜琪用力咬了一口牛肉,肉香四溢,她幸福地眯起眼睛。 手边,一张干净整洁的审讯表格放在桌上,悔过一栏字迹工整,笔锋大气凌厉,认罪态度诚恳良好,堪称完美模版。 只是,内容怎么看都不是出自谢敏之手。 。 城邦酒店顶层,海景套房。 砰。 枕头从床上飞下来,倏地砸在了傅闻安的后脑勺上。 执政官施施然回头,无视床上那位愤懑要咬人的哀怨眼神,手在床脚撩起被子,勾住绑在床尾的红绳,将结打开。 窸窣声后,被子一卷,红绳藏回里面,像猫悄悄收走了露在外面的尾巴。 “可以请你滚出去吗,你妨碍我呼吸了。”谢敏打了个呵欠,轻轻隔着被子踹了傅闻安一脚。 傅闻安选择性失聪,这是他对谢敏小脾气屡试不爽的应对策略,他捉住谢敏脚踝揉了揉,顺势躺在床上,道:“我看到你的礼物了。” “哦?检疫合格了?”谢敏没回头,但露出半边耳朵,语调一扬。 “检疫说响尾蛇标本和风干蝎子属于违禁品。” “切。”谢敏扫兴地哼声。 “谢敏,我的情人节礼物没了。”傅闻安很认真。 谢敏想了一会,他翻身过来,被角掖在下巴处,眼睛很亮,跃跃欲试:“我的越野车报废了,在界碑处停着,车身、轮胎和前保险杠被打爆,不过我可以把它拖回来……” “送你做下次沙地战争展馆的展品。” “在上面做?” 两人同时道。 空气静默了一瞬。 傅闻安一脸无事发生的镇定表情,浑然不觉自己说了什么惊世骇俗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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