禅让翻白眼,对雌父这种屁话不屑一顾。 “我绝对比你会养孩子!”恭俭良一想到那天看到的幼崽,情绪就不受控制。 白发。雄虫。幼崽! 看上去好像还生病了,瘦得可怜巴巴的! 恭俭良这些天除了打支棱,就是用禅元的卡疯狂下单雄虫幼崽用品。他都想要每天给小雄虫穿什么衣服了。支棱居然掉链子!不给他养? 这怎么可以哇。 “刺棱那么多崽。我、我都带大了。”恭俭良强词夺理,捏着老二的输气管继续威胁道:“我可比你会养崽。” 禅让气笑了。 他指着自己道:“雄父,你看着我,再说一遍?” 翡翠玉家族优秀的放养教育,让家族上下两代找不出一个好东西。恭俭良和禅元先不说,光是禅让自己,那也是基因库新一代毒瘤,蝉族科研混账玩意,稍发现谁在底下使绊子,发疯阴损到人死不得安宁。 就算打不过,禅让也能在合法领域,让别人恶心到无法言语。 “你们也是放养,我也是放养。”禅让吊着一口气,懒洋洋道:“不管怎么说,在我身边,崽还还有一个幸福圆满的家庭。” (四十四) “幸福圆满的家庭”特指被关在牢房里的白玉和小雄虫。 相比于一年前,牢房终于多了些生活气息。禅让给白玉添置了床铺、多功能衣架、保暖和遮羞用的被褥、若干贴身衣物。 其中多功能衣架,在必要时候可以是吊杆、惩罚玩具等其他名字。 白玉拥有“选择衣物”的权利,也要承担“被选择”的义务。禅让没有完全磨灭他的自尊心,大部分时候,白玉更喜欢穿着衣服。小雄虫回来后,他更是给孩子擦脸擦手,用热毛巾擦拭后,再给孩子套上衣物。 房间里,只有衣物摩挲的声音。 白玉还处于失语的状态,小雄虫也不会讲话。两人足足有一个月没见,可雄虫与幼崽之间的精神力链接,还是让他们亲昵凑在一起,碰碰额头,互相摆弄彼此的手指。 小雄虫带来的糖果和饼干被白玉铺在纸巾上。 “让。饭。”白玉指了指门口一个小窗户。父子两爬过去,蹲坐在那里。大概一刻钟后,基因库所有囚犯的午饭时间,一块餐盘连同上面的东西从小窗户里送进来。 白玉得到一块白面包,一杯罐头肉,半份水果罐头和清水。 小雄虫则是一大杯虫奶。 父子两乖乖吃完,把餐具放回去,然后乖乖回到床上互相抱着。 在这里没有什么娱乐,唯一可以看的影像是自己被欺负的视频记录。 很无聊。 但,无聊也挺好的。 在这里,无聊代表安全。 小雄虫也习惯这种安静。他抓住雄父衣服的线头,缠绕着,整个人贴上去。在确认自己的体温与雄父的体温衔接后,幼崽打个哈欠,乖乖巧巧地睡下去。 (四十五) “白玉。雄虫。金蝉种。先天白化。三十年前因涉嫌协助寄生体虐杀雌君雌侍和幼崽被捕,官司打了三年。雄虫协会竭力证明他是被寄生体威胁控制,但还是输掉这场官司——当年案子打得很厉害。因为这直接影响‘圈养雄虫’的安全评价分数。” 继父子双方阴阳怪气,禅让依旧不让二老见孙崽后,禅元也不和自己的崽废话,搜集好资料直接甩在病床上。 “你们兄弟真是行啊。一个给我找军雄,一个给我找‘圈养雄虫’。你们就不能正常点找个普通雄虫过日子吗?” 禅让安详装死,唯一的动作是抹掉脸上的唾沫星子。 禅元真是给气狠了。 他以为自老三已经足够过分了,不想老二在这里等着呢! “你要搞事业,就搞事业吧。和你大哥一样,专心工作,不要搞这些花里胡哨的玩意儿——支棱。你不是喜欢安静吗?行,你现在去喜欢吧。我不反对了。” 禅让继续装死,装死之余听到“向大哥学习”又认不出嗤笑翻白眼。 呵。这才到哪里呢? “这个案子。你知道闹得有多凶吗?雄虫协会直接和法庭、警局开撕。‘圈养雄虫’当年的成婚率直接掉落在1.7%,谁都害怕自己是下一个白玉亲属。” 禅让继续装死。 “你别给我装傻。我知道你在听。” 禅让这才慢悠悠起来,扶着床躲过雄父一击重拳,道:“我知道啊。” “知道你还碰?开脑域了不起啊。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的?” 禅让:“大胆假设,小心求证。我这不是在做实验嘛。” (四十六) 白玉被寄生体控制的概率是多少? 在“白玉案”之前,雄虫被寄生一直是个假设。基因库作为全种族最全也是最顶尖的研究机构,解刨过上万具被寄生的雌虫尸体,收录过近十万种寄生体寄生不同生物后的基因走势。 雄虫案例,从没有被收录过。 “寄生体与雄虫,是猎食者与食物的关系。”禅让翻看自己的资料,慢悠悠说道:“他们喜欢‘圈养雄虫’,或者‘围猎雄虫’,但并不能接受自己拥有雄虫的身体——深度接触只有一个后果。” “被吃掉。” 禅让打一个响指,“没错。白玉的大脑活性一直很平缓。部分情况下会特别亢奋。肉眼情况下,我没有在他身上看见一点寄生痕迹。” 这不能说明,白玉是无辜的。 “不过,他的脑域确实有些奇怪。”禅让介绍道:“我给崽做了脑部解析……” 恭俭良克制不住地大叫起来,“你给他做这个东西?” “雄父你叫也没有用。”禅让冷酷地说道:“我暂时排除掉寄生在精/囊上概率……崽也继承了白玉脑部一些特征。我还想继续做一些研究。” 禅元捂住脑袋,不得不戳破禅让的废话。 “行了。你别和我扯这么多实验上的事情。半真半假的,这还是我教你的。”他和恭俭良就一个诉求,先把雄虫幼崽拽出这个泥潭,让幼崽回归到正常的生活里。 家里一群叽叽喳喳的小雌虫们都和禅元说了。 那个奇怪的小雄虫不说话,也不爱活动,瘦巴巴,被老六从床上踹下来也不会吭声。 ——听上去就糟糕透了。 “你给我过来。”禅元拽着老二,一顿教育,“再糊弄你雄父,我真的要教育你了。” (四十七) 禅让一直是禅元最宠爱的孩子。 虽说在家里,他经常被哥哥压着打。但放眼整个远征军,只要是蝉族的军雌,大家都愿意宠着他,让着他。更别提,禅元还精挑细选给禅让找了个大家族出生的义父,让崽小小年纪可以在军医手底下接触自己喜欢的事情。 他也就在家里无法无天,遍地挨揍啦。 恭俭良只能把他打死,没法把他打服。 这种技术性工作,唯有禅元能做。 “支棱。你现在给我听好。”禅元严肃道:“不管你在做什么实验。你不要后悔。你一定要想清楚。我不希望你后悔。” “雌父。你说的好像我……”禅让在脑海中搜索词汇,勉强道:“喜欢什么实验品一样。” “支棱,我已经和你说过很多遍了。你喜欢一个人就不能用你喜欢的方式对待他。你现在都没有想清楚,我为什么分开你和安静吗?” (四十八) 安静。 禅让皱起眉。 他已经不太愿意去思考自己的养兄。不是他放不下,而是他知道自己放不下,又无法分辨这是爱情还是不甘——很多次,与安静相关的事情,他并不会想到安静,反而是和大哥扑棱打架,两个人宛若野兽般互相撕咬,遍体鳞伤。 有一回,安静送给大哥一样东西。 他有,而禅让没有。 禅让便整个暴躁起来。他无法克制地用刀子弄坏那件东西——现在,他早就记不清楚是什么了。只是一样东西而已。两兄弟恶狠狠把彼此送到医护室中,后续安静再也不敢单独给其中一个人送东西,他要送也是送两个。 两个一模一样。 再往后,也不会单独给两兄弟送。 安静要送,就是全家一起送。 例如,给刺棱崽崽们的玩偶。他不光每一个都做了,做得一样用心,恭俭良有,禅元有,大哥有,他有,就连刺棱那不受待见的军雄对象都有。 例如,社区婚礼前停车场的礼物。每一个客人都有,打开都是一样的快消品,一样的卡片,一样的香味,所有客人该有的东西,禅让都有。 他早就不是特殊的那个人。 禅让却还是喜欢在无数手工品中,看到那点小小的用心。 他说不出是为什么——而放在白玉身上,他也完全找不到相似的点——到最后,或许很多年后,他也依旧想不明白。 “雌父。”禅让反问道:“我就是和你一样。” 喜欢独一无二,占有只属于自己的东西。 (四十九) 禅让休养生息的日子,白玉和崽过得很好。 他们两位唯一的期盼就是上午吃什么,中午吃什么,晚上吃什么。父子两在安全的环境里,小声发出触摸的窸窸窣窣。 他们会一起摸摸被子,再一起摸摸墙壁,然后蹲在一起发呆。 更多时候,父子两抱在一起睡觉,呼吸声轻微又脆弱。 禅让进来抱走小雄虫时,白玉都没有反应。 (五十) 禅让把幼崽丢到隔壁项目组。 他潇洒,两个雄虫却疯了。 “支棱,你是不是有病!!!!” “让……啊让。让。” “你现在在哪里?你想要被我打死,打死,还是打死。” “让……崽。崽。让。” “你实在是太过分了!就算看不到,送东西也不可以吗?支棱啊啊啊!禅元你不要拦着我,我要把他剁成肉酱,早知道,我就把他炒成小蛋花了啊啊啊。” “让。”白玉哭到无法呼吸,衣服脱干净,坐在禅让的身上,用过去那些技巧讨好雌虫。 而雌虫,则敷衍地扶正耳麦,聆听雄父的咆哮。 “你那边是不是有哭声?”恭俭良警觉起来,“你这个小变态。小变态,你给我等着!气死我了,气死我了,我要——” 禅让挂断通讯。 他看向面前的雄虫,拍了拍他的腰部,“继续。” (五十一) “白玉……白玉。白玉……” 白色的墙壁。 白色的天花板。 白玉感觉自己嗓子哽住了。他大口呼吸,汗水顺着大腿和脊骨往下流淌,一直掉落地板上,逐步压深水痕。 他分辨不清楚到底是谁在呼唤自己,粗重的呼吸声混合着大脑里嗡嗡的响动。 “白玉。白玉。快看看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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