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外每周六天开放,还会有热门展览在这里举办的公共文艺平台。 对内就是一个主人家有需要,会提前闭馆的私人场所。 禅让还不到继承恭俭良财产的时候,但打声招呼用一下,真没什么问题。他压根不害怕雄父心血来潮查监控(禅让一度觉得雄父都忘记这个博物馆的存在)。 “中午想吃什么?”禅让停好航空器后,从后座箱中翻出几件衣服。他带白玉出来逛,自己给自己批了申请,同时网购几件雄虫款常服,好让白玉看上去像个正常雄虫。 “我问你一个。想吃就点点头。脚抬起来,我给你穿袜子。”禅让命令着,手拿住白玉的脚踝,给他套上棉袜,“炖煮鱼。鱼肉炖得软烂,还有小米粥做配……” 白玉精神都恍惚起来。 他想起二十六年前,也可能是更久之前,雌君和雌侍也如此温柔的对待自己。他沉溺在虫族社会上千年累积起来的社会风俗中,看着碗中挑出鱼刺的肉,身上柔软的织物,雌虫燥热又处于安全距离中的体温。 好遥远。 一切都好遥远。 “都不喜欢吗?”禅让握住白玉的手,苦恼起来,“带你做地面车吹吹风,好不好?这一片禁飞。” “嗯……让。”白玉小声地喊了一声。 禅让愣住了。 接着白玉也愣住了。 两个人不约而同地别过头,谁也不看对方。 (二十) 这天就普通的约会。 禅让带着白玉吹风,去吃口碑很好的会员店料理。白玉坐在精心打理的花园中,吃着美味又符合他身体状态的食物。禅让轻描淡写地叮嘱后厨调整口味,后续几道菜简直是照着白玉的口味重新烹饪了一遍。临走前,禅让更额外打包几份白玉多吃的点心。 “博物馆很大。”他对白玉解释道:“饿了,吃点。” 白玉说不出话来。 他在一个“让”字后,重归寂静,想要多说些,又想不起要说什么。 饶是如此,禅让也将一切安排得井井有条。 他充分展示了他愿意对一个人好的极限。但凡他愿意正常追求雄虫,没有人能逃过他的魔掌。 向下兼容,永远是最简单的。 (二十一) “支棱。会员店,会员店的会员卡!”恭俭良没过几天,打通讯闹自己的雌子。他三个月前因把某族长老会的雄子逮捕,并对方一只手臂片成鱼生后,收获长达一年半的停职警告。 所以,恭俭良很闲。 他能来骚扰禅让,说明他真的闲到没有事情可以做了。 “安静打算办一个小酒席。你把卡借给人家雌君嘛。” 禅让掐掉电话,一个字都懒得说。他不止一次觉得自己雄父有病,连带着感慨自己全家都有病,上下两代出不了一个好苗子。 他给安静办雌侍酒席。 他有病吗? 不过很快,恭俭良亲自杀到办公大楼楼下。禅让不得不跑下去好声好气哄着自己雄父,承诺绝对不会给安静办什么雌侍酒席后,父子两翻脸大吵一架。禅让提前穿好的防弹服派上用场,内部砸出两个大洞,堪堪护住脏器。 “其实安静不打算大办。但是安静和雌君结婚就很寒碜了!我也想给他好一点嘛。”恭俭良几乎是踩在雌子尸体上,雷区蹦跶,“支棱。你这样是讨不到雄虫的!你都不对雄虫好。哼。” 禅让懒得说话。 恭俭良继续道:“他们说在社区舞会上,一并举办个小仪式。你来吗?” 禅让:“我去我就是狗。” (二十二) 社区舞会简单又灵动。因为大部分开支是雄虫协会和社区组织牵头,费用并不昂贵。 舞会和婚礼结合,也是近几年的平民家庭结婚趋势,说出去算一种“时尚”。 安静和他雌侍的婚礼,就采取这种小舞会模式。 禅让坐在航空器里眼睁睁看着安静和一名雌虫手牵手笑着走下去,接着又出来和宾客们说话,一一接待对方。 白玉就坐在地面车后方。 “让……” “嘘——”禅让轻声道:“闭嘴。” 他的目光追着安静,看着雄虫微笑,递上一些手作的小礼物,在门口人数越来越少后,左顾右盼寻找着。 总不会是找我吧。禅让内心抱着点小小的期盼。下一秒,安静快步朝着停泊处走来,站定在他的窗前。 “禅让?不进来吗?”安静笑着塞进一个小礼物袋,“雄父说你一定会来,我还以为……” 禅让粗鲁打断道:“我路过。” 安静错愕几分,接着又笑起来,像是松了口气,“原来如此。后座是有位阁下吗?禅让,恭喜你——” 他话还没说完。禅让拧动发动机,一口气开了出去。 风从尚未关上的窗户口涌入,越来越急促。 白玉回想着隔着窗户见到的雄虫,越来越无法呼吸。 (二十三) 白玉和安静站在一起,不会有人说他们长得像。 但把他们某个神态片段剪辑在一起,又叫人觉得他们是一类人。 先来者为正主,后来者为替身。 (二十四) 这次“出去逛逛”后,白玉生了一场小病。 他开始频繁地想要禅让停留在自己的房间,又或者拥抱住禅让。禅让也无所谓这种挽留,他闲暇的晚上会来过夜,忙碌的晚上只会过来送顿饭再做上一回,把一天的戾气全部发泄在白玉身上,再离开。 禅让开始喜欢听白玉喊自己的名字。 他混乱地做,混乱地体验各种姿势和进入,在事前、事中、事后听白玉求饶的、虚弱的、无序的呼喊“让”这个字。 他暂时没有听腻,就一直听下去。 “白玉,你真好看。”禅让偶尔也会说点情话,只要他愿意,他可以把这种伎俩耍得很好看。 反正不用为此负责,随便说。 不过到最后,这些甜言蜜语都会流向一个结局。 “我想试试看这个……玩具……白玉。你真好。” “想吃,对不对。但你要把这个先吃下去。” “很棒。白玉。你简直太棒了。” 两个月后,禅让光着屁股,看着自己下在办公室座椅上的大白蛋,脑袋一片空白。 (二十五) 他生了一个雄虫蛋。 这可太糟糕了。 相比于雌虫,雄虫从出生开始就需要走登记、监护、定期汇报等流程。禅让完全想得到,雄虫协会上门后,就自己和谁生的蛋,怎么生的,为什么不结婚等一系列问题长篇大论地谈。 雄虫协会不会允许一个弄死过虫蛋的犯罪雄虫孵蛋。这件事情的结局只有两个:自己找个愿意接手带蛋上门的雄虫结婚。 或,把虫蛋送人。 禅让选择后者。 他第一反应是,把这颗宝贵的雄虫蛋送给安静养。 (二十六) “不可以。”安静在电话里拒绝了禅让的请求。 他和远征军时期完全不一样,面对禅让有勇气说“不”,在禅让咆哮发脾气的时候,可以强忍着说完自己的理由。 “虫蛋需要他的亲生雄父。禅让,你是打算瞒着那个雄虫……” “好了。”禅让大声道:“你不愿意就不愿意吧!” 他挂断通讯,拆下这玩意狠狠丢在墙壁上,接着冲到座椅上,举起虫蛋许久,把这个小家伙丢到书堆中。 “有意思。” 禅让把头发弄得一团糟,趴在书堆中冷笑——事到如今,他想起雄虫近两个月的乖巧,想起对方将雌君雌侍虫蛋献祭给寄生体的过去。 还有什么好说的呢? 禅让把孩子送走前,要先和白玉算一算账。 他连开场的寒暄都懒得装,直接把白玉从床上拖拽道地上,恐吓道:“白玉。你觉得做水煮蛋比较好,还是做炒鸡蛋比较好。” (二十七) 白玉早就知道禅让怀孕了。 他喜欢和禅让贴贴,除去禅让能叫大脑安静外,还有他肚子里传来的小小的雪花绒一般的精神力。 稚嫩的、可以和自己链接的幼崽。 曾经也有过这样一个幼崽。 白玉爱他,哪怕他那时候还分不清对雌君雌侍是爱、感激,还是未能成形的亲情,但他爱惜自己的孩子——他几乎每天都坐在恒温孵蛋器边,用手指头戳着虫蛋蛋壳,热出一身汗也不愿意离开。 他和雌君雌侍曾经坐在一起,依据虫蛋上的纹路猜测虫种,小声争论孩子的名字,为他将来上什么学校,要不要去参加雄虫的孵蛋聚会喋喋不休。 白玉完全不知道事情是怎么走到现在这一步的。 他和往常一样起床,下楼去找自己的雌君和雌侍,他的意识模糊,手指在沾满血渍的墙纸上游走。整个家沾满他的头发和指纹,而寄生体就在他的身后,将他的虫蛋一点一点打碎,丢在他走过的路上。 “白玉。”那幽幽的声音舔抵雄虫的脊梁,黏腻到恶心,“白玉。我来吃掉你了。我来——” 噩梦般的一天。 被永远烙上罪名的一天。 白玉徒劳喊着“我没有”“我没有杀人”。但寄生体指认了他,整个家都是他的踪迹,凶器上沾满他的指纹,所有证据都指向他。 对比起来,哀求禅让就显得简单多了。 白玉匍匐过去,和一年里规训过的内容一样,他抓住禅让的裤脚,颤抖地脱掉衣物,叠好后跪在地上。 “让……不……蛋。” 他只能说这么多了。 “不……蛋……让。” 禅让踹了他一脚,揪住他的头发,拖拽着前进,“不什么?不要杀了虫蛋?白玉。你要不要再多说一些?” “啊。让。让。” 说不出来。 完全说不出来。 白玉张大嘴,空气让咽喉变得干燥。他两腮努力挤出的唾沫,全都不受控制从嘴角溢出来。 “你是不是想要自己孵蛋?” “啊。啊。” “白玉。我是不是对你太好了?让你忘记身份了?”禅让狞笑着,把雄虫完全压在床板上,“你看看你,像个什么垃圾。” (二十八) 禅让开车把虫蛋混到隔壁项目组里。 他给虫蛋外壳贴了一圈花里胡哨的纹身贴,又加了些许安全措施,确保这小家伙不会暴露身份后,安心回到办公室,琢磨接下来要怎么办。 虫蛋总会孵化出来,孩子也会长大。 当然,还有白玉…… 禅让昨天气上头,恶狠狠把白玉从头到脚折腾一遍。他甚至没让白玉睡在床上,撕烂衣物后,把破布拧成绳,把白玉捆起来丢在角落。 送完孩子再解开绳子,白玉就失去意识,陷入昏迷高烧不起。 禅让兴致勃勃尝试“生病体温”后,继续胡作非为,并感叹“失去意识”不是自己的菜。到这一步后,他终于给白玉用了药,换上保暖的衣服,抱上床睡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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