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支棱……” 支棱抽出手,若无其事地看过来。他看上去很正常,倒是让安静怀疑起来:自己是不是想多了。 支棱是不是只想和自己亲近一下? “安静哥哥。我和扑棱要去洗衣房,你有什么要换的吗?” “嗯。有的。” 随着远征推进,物资开始紧张。类似换洗衣服这种,都是定时定点按照批次来的。如果没赶上就要等下一批。安静身为雄虫,又是幼崽,第一二年还有点特权,后续除了多几件换洗衣服和特批的雄虫幼崽口粮外,并没有更多特殊照顾。 一切都以大局为重。 故而,等扑棱支棱两兄弟能赚军功后,便商量学着雌父单独给安静开点小灶,多花点军功买买高精度糖、去种植区多搞点新鲜蔬菜补充营养什么的。 洗衣服也是。 支棱对安静的说辞是,“单独开设洗衣时间不太可能,但在规定时间内,多用一个小洗衣桶,我和扑棱挤一挤还是够用付军功。你要不要来?” 安静心动了。 说他娇气也好,说他不太习惯衣服上染上很多成年雌虫的气味也好。在支棱没有提出“一起洗衣服”的意见时,安静每次拿回换洗衣服都要晾好久散散味道。 他还是有点恐惧,冰雪与基地带给他一种对成年雌虫的恐惧,终于在成长期慢慢彰显出来。 特别是一些成年军雌有意无意讨论他的时候。安静总有种“物以稀为贵”的慌张,他宁愿躲在房间的角落,一个人孤独地编织绳结,也不乐意更多和成年雌虫交流。 他需要同类。 偏偏远征中,没有和他一样年龄的小雄虫。 安静只能选择和自己年龄相似的小扑棱和小支棱。而长到这个年龄,扑棱已经不会同他玩耍了,能来找安静的只有支棱。 收拾要清洗的衣服自然也是支棱来做。 “我来吧。”支棱抱着小雄虫一大堆衣服,笑嘻嘻打趣道:“身上没有要换的吗?” 有。 安静不说话。支棱却主动闭上眼,道:“听说下一次洗衣服要延迟了。安静哥哥有什么换洗就赶快拿出来吧。” 安静扯着衣服下摆,还是没有抵抗住支棱的催促,走进自己的房间。再走出来时,已经换了一身新衣服。 支棱咋舌,他眯着眼继续施加压力。 “没有了吗?” “没有了。” 安静又检查一遍,确定了。他扭捏得凑近支棱,说自己跟上去把贴身的衣物先放进去好了。两人便一路到了洗衣房,支棱转身闭上眼睛时,安静将装在小布袋里的内裤丢进单独的洗涤袋,放到洗衣桶最里面,又盖了两三件自己的衣服做伪装。 “安静哥哥,好了吗?” “好了。” “好了就我来处理吧。”支棱赶人道:“你的衣服先洗,你帮我去拿我和扑棱的衣服。抓紧时间,超时了就洗不了。” 安静就这么走了。 过去也是这样,支棱使唤安静做事,他反而会好受一点。好似这么做了,就能展现出他身为雄虫,除去图书上的生育外,也有价值。 他会帮两个雌虫兄弟拿换洗衣物,会很仔细把所有洗干净的衣服分类叠好,会乖巧地收拾雄父弄乱的房间,还会整理收纳架和糖果柜。 还有编织…… 安静摸摸自己的口袋,正想要借着收衣服的机会,把属于扑棱的平安挂坠送过去。可他摸半天,想到自己中途换了衣服,脸色惨白起来,匆匆往回走。 他辛辛苦苦做大半天的挂坠。 给全家每一个人都做了的挂坠。 安静快步往洗衣房走。他脚步轻,再加上没什么存在感,摸到门口时,便看见待自己最亲密的支棱弟弟娴熟扒拉开自己的衣服,捞出洗涤袋,抽出里面最新鲜的一条内裤,盖在脸上。 仿佛那不是自己身上刚刚脱下来的衣服,而是什么上等香薰料熏制过的丝绸。 “呼。” 安静看见自己的贴身衣物深深陷下去,布料凹出雌虫鼻翼的轮廓。而做出这一切的人似乎觉得不过瘾,双手覆在布料上,用力地□□着发出轻轻的笑声。 “安静。呼。” 安静后退一步,巨大的冲击让他说不出话。 可饶是在这种情况下,他还是做不出扇支棱一巴掌的决策。生活在寄生体基地里的记忆深入他的骨髓,透过十几年毫无存在感的日常,叫他转身而逃。 逃跑。 不管去哪里,逃跑就好了。 但,安静能逃到哪里去呢?他睡在隔出来的小房间里,一墙之外就是支棱与扑棱的房间。三个孩子说话声音稍微大一点都能吵到彼此。 “安静。”支棱笑眯眯抱着洗干净的衣服推开雄虫的房间门,“我去洗哥哥和我的衣服了。” 他走过来,居高临下笑看着雄虫,一日往常揉了揉安静的脑门,笨拙亲亲雄虫的发旋。 “等会,你要帮我叠衣服哦。” 安静习惯性答应一声,随后是一种更加强烈的羞耻感和无助感。他搞不清楚自己到底是什么,浑浑噩噩随着身体惯性收拾自己的衣服,一件一件再一件叠成小方块,放入收纳用的小箱子小柜子里。 什么都没有改变。 什么都没有改变,支棱还是他的弟弟。 他们没有血缘关系,他们还有一些微弱的年龄差,他们还有一些模糊的无法被界定的动作和语言。 安静咬着下唇,继续告诉自己:什么都没有改变。他还是雄父雌父的孩子,他还是那个什么都不知道的小雄虫,他……还是支棱会吓唬会粘着的雄虫哥哥。 泪水无论如何忍耐,还是忍不住掉下来。安静张着嘴,无声狼狈地哭泣着。他刚刚洗好烘干的衣服上,一个又一个小水坑,缓慢润入布料,像是重现着支棱在洗衣房里的所作所为。 什么都没有改变。 以前也不是没有丢过衣服,过段时间就会被找回来的。 安静胡乱把衣服塞进箱子和收纳柜里,手背不断擦拭着眼角,一遍又一遍地告诉自己:过段时间就能找回来,以前就是这样的,丢掉的衣服过段时间就会找回来。 一件外套。 一件里衫。 一件罩衣。 一条改小后的军裤。 一条保暖用的贴身棉裤。 一条每天都要包裹着才能睡着的小被子。 一些自己拆下来定期换洗的床上三件套。 和这些对比起来……一条内裤,又算什么东西呀。 不过是一条自己刚刚换下来……被支棱盖在脸上的内裤……和那些东西比起来,又算什么呢? 作者有话说: 支棱,一个复刻禅元所作所为的崽。 ——*—— 【小兰花的警局生活54】 恭俭良选了五十年悬案“黑街剥皮倒吊案”。 他信誓旦旦和禅元保证自己绝对是第一个找出真凶的考生。 “这可是五十年悬案。”禅元担忧地给雄主收拾包裹,暗戳戳想自己要不要跟着过去陪考。 可惜恭俭良不想给禅元发挥的机会。 他握紧拳头,虚挥两下,“光是看着照片我就感觉到了!这是个变态。” 禅元想,这不是废话吗?这案子当年还有照片流出来,直接吓昏好几个雄虫。围绕此案“报复论”和“反社会人格论”轮番上阵,可无论哪一种大家都默认,犯案人心理已经扭曲了。 还用你恭俭良来判断吗?这绝对是变态啊! 被上司扣下来辛苦工作的禅元一把鼻涕一把眼泪,送自己漂亮雄主去集合地。队伍里另外一位警雄雷克,好不容易雌君和雌侍们的叮嘱中脱身,便看见恭俭良和他的军雌雌君你侬我侬。 “宝贝,千万要小心啊……” 感情真好啊。警雄雷克感叹着,招呼还没出口。 禅元接着道:“不要把人锤死了。用刀也不行。倒吊也不可以!呜呜呜,雄主,听我说完……最起码,最起码在对方跪下来求你时,稍微给点面子。” 恭俭良思索片刻,兴奋道:“没关系。我一口咬死,是他们先袭警。” 雷克:? 你该不是把“袭警”当做万能药来用了吧! ——*—— 感谢在2023-05-25 03:09:41~2023-05-25 23:22:1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啦啦猫猫毛毛 70瓶;藤阁 30瓶;王一颗菠菜o 10瓶;^_^ 8瓶;流光 4瓶;夜殇黯银 3瓶;65559472、谢荧荧、如喧雪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两百三十七章 恭俭良和禅元千算万算都没算到变态下手会那么快。 他们两还在屋子里嘀嘀咕咕, 商量大半天呢。支棱都把胜利品揣在口袋里细品,准时准点在受害者面前嘘寒问暖。 扑棱最开始还会困惑,但没有弟弟这个显眼包在自己面前倒腾来倒腾去, 他也懒得理会对方要做什么。 唯一为此感觉到恐慌的还是安静。 他像是一只被圈养在笼子里的小兔子, 周围是温暖的巢穴、美味的食物, 每天他的主人在忙碌后都会准时准点看望他, 时不时用手抚摸他的大腿,揉揉他的耳朵, 试探性地翻看他的私人物品, 温和又强制地不允许他隐瞒任何踪迹。 “安静哥哥, 最近是不是有点躲着我。” 安静没有说话。他坐在沙发上, 支棱用手圈住四周, 严严实实,口吻轻松,“是我做错了什么吗?” 很香。 安静身上有一种让人安静的味道。支棱努力挤一挤。他年龄比安静小,个头却比安静大, 低下头后嘴唇轻轻沾着雄虫的发丝,像是要把对方吃下去。 “安静。” 雄虫安静终于有了动作。他怯弱又不敢说什么, 最开始他想过找扑棱求助,可临近时却忽然改变了主意——如果扑棱知道了,会怎么看他?会不会觉得很奇怪,会不会选择站在支棱这一边? 安静不敢肯定。 他已经不是小孩子了。随着年龄的增长,扑棱下意识拉开两人距离的行为,简直是在他心里划下一道深深的界限。他内心总是有个声音啜泣起来:看吧, 你还是不一样的。 可是找雄父雌父呢? 安静害怕。 他是那么的害怕, 一想到恭俭良和禅元必须在“亲子”和“养子”做出选择, 连面对最终结局的勇气都没有。 “我做错了什么?”支棱凑得更近一下, 他半个身子压在安静的膝盖上。与禅元相似,他具备了人畜无害的端正面容,打第一眼起不会让人感觉到惊艳和危害。 这是没有任何威慑力的普通相貌。 支棱继续逼问道:“我到底做错了什么?” 安静摇摇头,他要站起来,却被支棱拖住,两人双双滚到地上。安静吃痛叫了一声,支棱反手将他按在地上,手捂住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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