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禅元反问,“雄虫们见过?” “他们没见过。据说基地里最老的那位雄虫亲眼见过。”甲列嘴巴上说着一套,手上却帮禅元往雪地摩托上绑物资,将绳子系得结实,“可惜。那位雄虫生了重病, 前段时间死掉了。” “嗯。”禅元挥手道:“你和我一辆。伊泊和诺南一辆。我们回城内。” 甲列和伊泊面面相觑。 他们不太理解, 禅元为什么忽然一改寻找孩子的焦急心态, 反而要往城内走。禅元见他们困惑, 也不藏着噎着,大大方方说了出来,“城外的队伍已经形成包抄之势,我把寻找虫蛋的任务交给他们。余下一个,他们完全能对付得了——至于我为什么不担心?” 禅元无奈地指了指寄生体装着虫蛋的恒温箱,叹气道:“寄生体应该是将虫蛋作为战略物资对待……如果是雄虫蛋,我肯定追上去,把孩子抢回来。但雌虫蛋……雌虫蛋只有孵出来,对他们才有价值。” “可是。” “而且,他们保温效果做得不错。比恭俭良认真多了。” 甲列还想说什么,居然一时半会找不出任何反驳点。 他想,队长最开始最害怕虫蛋沦落在外面,是害怕什么呢?是害怕虫蛋被寄生体寄生?还是害怕虫蛋被活活冻死?可能两者兼具,然而如今——他盯着收缴的寄生体恒温箱,罕见地发现,虫蛋除了没有雄父精神触角孵化外,过得相当不错。 身为战略物资,虫蛋在寄生体身边的存活率,说不定在恭俭良身边的存活率高。 甲列想明白了,捂住脸,哑口无言。 “那边的队长会随时和我汇报消息。”禅元补充道:“最重要的是,他们的队伍里有三台航拍器,和太空卫星摄影使用权。” 寄生体逃到雪原上,用航拍器和太空卫星找,肯定比诺南一个人找更高效。 诺南最后一次用精神力搜索,确定有两个寄生体队伍脱离了自己的感知范畴,对禅元的说辞接受良好。他恋恋不舍对禅元的摩托后座看一眼,问道:“我们是去找恭俭良吗?” “嗯。” “真找他啊。”诺南苦恼道:“他那边寄生体一定很多。” “嗯。”禅元抬起眼,冷静道:“我想,他又再使唤寄生体。” 这种事情,雄虫又不是没做过。 诺南闻言,摇头晃脑起来,“原来如……嗯?等等。他这个级别的精神力难道不应该让寄生体垂涎欲滴,群起而攻之吗?寄生体可不是什么相敬如宾的生物啊。” 诺南开启脑域后,便在资料里阅览不少雄虫与寄生体之间的惨案。 脆弱的雄虫无论有多么高的地位,多么强大的精神力,只要没有攻击性,结局都是被寄生体生吞活剥,死无葬身之地。 “就算恭俭良再能打,他也不是军雄。”诺南苦口婆心道:“我觉得这个时候,我们先远程观望一下,帮恭俭良清理掉外围的寄生体……努力努力,还能帮雄虫收个全尸。” 使唤寄生体,哈哈哈哈,还是算了吧。 放在军雄们面前谈这事,会被嘲笑成痴人说梦的。 甲列脑海里,则飞速闪现出恭俭良单杀寄生体的壮举,在雪地车里将寄生体当狗使唤的常态,拍拍新队友的肩膀,怜悯道:“我们是去给寄生体收尸。” 诺南:? 他还要再为雄虫的现状澄清一二,伊泊已经迫不及待坐上雪地摩托,开启发动机,要把肌肉变态甩开。 诺南只能放弃这次谈话,开始用细细碎碎的声音洗脑伊泊,力求让队伍中的最强火力力挺自己“外围支持雄虫”的计划。 伊泊鸟都不鸟他。 任何雌虫被漂亮雄虫痛殴之后,都很再升起什么不雅想法。伊泊有段时间,连禅元的脸也不想见。用他自己的话来说,队长是好人,但一想到队长是恭俭良的雌君,他的腿就神奇地疼起来了呢。 “伊泊。你不要觉得恭俭良很凶,很能打。我和你说,之前在星舰上,禅元和我都是让着他。真要打起来,十个恭俭良都不够我一个人打。” “闭嘴。” “……喂喂喂。我们可是军雌啊。恭俭良是有很好看的肌肉,他和普通雄虫比起来确实强了不少。但你们不要小瞧寄生体啊,雄虫怎么可能打得过寄生体?”诺南被风灌得牙疼,坚持打补丁,“军雄除外。” 一路上,他们一个寄生体都没遇到。 越朝着原路返回,诺南越能清楚地感受到寄生体大范围群集在某处。他忍不住抓了抓伊泊的痒痒肉,挨了队友一个肘击。 “队长。队长。再前面一点全都是寄生体。” “嗯。” 禅元越发笃定自己的猜测。自他听诺南描述后,内心就根据恭俭良的智商和实力模拟出几个可能性,这些各有千秋的发展走向,到某个阶段都会不约而同变成: 杀死禅元。 弄死禅元。 把禅元草一顿,再弄死等奇奇怪怪走向。 禅元拒绝承认,自己有一些不太正常的xp在潜意识里影响了推演。他坚定认为,这就是他和恭俭良多次相处总结出来的经验,这都是雄虫在日复一日的床上运动中自然学会的东西,是和他多年来的执念息息相关,最后应发的举动。 雄虫必然撺掇寄生体对自己下手。 而他,就要抢在恭俭良成功之前…… 禅元捏了捏手,骤然觉得雄虫有点笨是个好事。 * “他一定觉得我很笨。”恭俭良笃定道:“禅元就觉得我傻乎乎的。呵要不是我让着他,凭借他这种丑陋、平穷、色嘻嘻、一无是处的雌虫,怎么可能睡得到我。” 几个文盲寄生体一边鼓掌,一边咬着笔头努力记录恭俭良支离破碎,好不成型的作战计划。 不是他们不认真,实在是恭俭良聊着聊着,就把话题朝着他的雌君“禅元”身上带。 比如现在。 “这个色魔,一定觉得自己把我看透了。实际上,我才是真正的赢家。” 一群寄生体,有的在雪地上写字,有的在墙上,有的在衣服上,还有的在自己的身体上写字。 他们认认真真把恭俭良的发言记录下来,挨了雄虫一脚踢,“记这个干嘛。我刚刚说到哪里了?” 人群中会写自己名字的寄生体,以出色的文化知识站在雄虫最近的位置。他煞有其事翻了翻自己的记录本,盯着一堆蠕动的不明线条,全靠记忆力和抓重点能力死撑。 “刚刚说到,您的雌君一定觉得您会使唤我们来对付他。” 恭俭良对身边有个军师感觉到满意。他长这么大,终于找到点智商的优越感,如今长了点脑子,更觉得把禅元这种尖子生踩在脚下是板上钉钉的喜事,“对。我雄父说过,要对付一个人就得先了解他的性格。我和你们说,禅元这个人别看他很好说话,他实际上特别傲气,特别自大,脸上笑眯眯,心里一点都看不起人。哼。他一点都不尊重人。不尊重雄父,也不尊重我。” 寄生体在那么长的一段话中,精神力都拧巴成麻花了。 天啊。 他们根本不知道,那些是作战计划,那些是无关信息,只能悄悄地在精神世界里交流,互相交换小抄。 “这个是重点吗?” “应该是吧。除了雌君禅元之外,雄虫阁下最喜欢说他的雄父了……对,这个肯定是重点!” “雄虫的雄父在这里吗?” “不在。所以我们为什么要记他的雄父?” “作战计划是什么?好复杂,雄虫为什么不能把我们当狗?” “我会乖的,雄虫为什么不把我当狗。” 恭俭良并不能听见寄生体们的频道对话。 他对偷听这件事情毫无兴趣。 他穿着军装,在巴拉巴拉和寄生体们说完禅元的一系列缺陷之后,又有些不过瘾,琢磨道:“不过,你们也不要寄生他啊。禅元是我的,他的骨头我要拆下来,皮要剥下来,肉也是我的,他整个人都是我的。他是我的猎物——你们到时候就和他称兄道弟,就、就给他栽赃知道吧。” 恭俭良回忆自己学生时期几个文明全校的柔弱雄虫,给寄生体们演示起来,“要亲切一点,最好稍微柔弱一点。你们要用手触碰他……不可以寄生。寄生之后,我杀得就是你们这些废物了,一点意思都没有。” 寄生体们“嗯嗯嗯”点头。 他们看着还在昏迷的军雌,一时间也没有人告诉雄虫,可能有几个还醒着。这群二流子寄生体只想要快点结束口味奇怪的塞狗粮环节,迅速进入正轨。 “还有。”恭俭良叮嘱道:“到时候,不准用这些军雌的身体。听到了没有。” 泼脏水,必须要有见证人。 恭俭良复盘下自己的全套计划,得意洋洋,为自己的小脑袋瓜比了一个大大的心,难得开心起来。 他一定可以弄死禅元的。 一定。 “都听懂了吗?”恭俭良可可爱爱捧着脸,问道:“听不懂,就砍死你们哦。” 他刚刚发现自己的精神力有个新用法,不出意料可以在禅元身上用一用。 作者有话说: 【老二未出生日常】 虫蛋听着雄父在外面大声辱骂好一会儿后,疲倦地打一个哈欠。 他才刚刚有点意识,也支撑不了多少时间,迷迷糊糊在雌父肚子里翻个身睡下去,等待下一次意识清醒。 ——其实也没有多久。 虫蛋不一会儿,就感觉有什么东西顺着血管流淌到自己的身上。幼儿阶段,他和雌父的部分血液共通,也算是有难同担的典型代表。 比如,禅元喝自爆药水,虫蛋…… “唔。唔啊呜呜呜。”好痛。 药水在身体里发挥作用,叫小孩还没有完全成形的四肢开始抽搐。他感觉到不舒服,每一根血管都鼓鼓囊,完全没有之前的舒服。 “呀。呀呜呜。”虫蛋试图向雌父求助。 雌父没有回应,雌父正在大声辱骂他的雄父。 虫蛋:…… 他叭叭学了两句,再次向雄父求助。他精神力似乎比普通小孩更强一些,可再强,也不过是个还没有出生的幼崽,能力有限。 “狗。狗。呜呜。啊呜。啊呜。” 虫蛋努力表达,根本说不清楚发生了什么。 但没关系,他清楚地听到雄父再接再厉,骂得更难听的同时,一拳重击打在肚子上! 虫蛋陡然遭受攻击,连最后一点求救的声音都发不出来。 他产生自主意识不到24小时,“雌父雄父”都喊不明白,却清楚地意识到,外面那两个是一点都靠不住。 “我要杀了你。” “禅元。你等着。你等着。” 噗嗤。刀扎入腹部,虫蛋命悬一线。 “你今天必须和我死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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