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想到这些綦妄就非常不爽,冷声问:“你何时醒的,出来做什么?” “……咳咳……昨夜我就醒了。” 鹤元眉目舒展,轻声道:“听闻你猎杀猪魔帮我寻毒治病,特意来多谢你。” 他的声音非常好听,好听得令綦妄感到厌烦,可是就算再讨厌他,恨不得现在就掐死他,綦妄也不至于对一个病人下手。 他不情愿地扶着鹤元:“现在道谢还太早,等你彻底痊愈那天,再谢我也不迟。” “日落星辰起,彷徨见朝晖,不知我还能见到多少明日,现在能做的就不往后拖了。” 綦妄知道,鹤元勉强出来并不是只为道谢,一定是为询问剖毒结果,与其浪费口舌阻拦,倒不如直接顺了他意。 他带着人往茶室走去。 短短一段路,鹤元走得极其缓慢,似乎每一步都是刀山火海,全凭意志才能坚持前行。 “鹤元,我可好心提醒你,今日的毒物长得极为可怕,等一会儿你见到了,可别吓得掉了魂。” 鹤元淡淡一笑:“无妨,人有三魂七魄,就算我被吓得丢了一个魂儿,还剩两个能用呢。” 綦妄笑出声来,鹤元此时还有心情开玩笑,必定做好了十足准备。 - 茶室中,金顶鹤明明是竹屋主人,但是进屋后,反像个远道而来的贵客,安坐如山,一言不发,专等着别人伺候。 权青实感觉到金顶鹤锐利目光,便有点紧张,生怕哪里做得不好,再惹出什么麻烦。 他用淬狩轻轻将金芝茸削成粉末,洒到茶壶里,放在一个小炉火上煮着。 茶壶是法器,小火炉也是法器,两样东西与那酒缸一样,都是通体纯黑,质地如金属一般。 茶已经烧得差不多了,权青实提起茶壶,将热茶倒入杯中,淡黄色的茶汤清清亮亮,漫着一丝芝茸特有的醇厚香气。 “仙长,请用茶。” 他起身敬茶,茶室大门此时被推开,綦妄扶着鹤元真人走了进来。 ---- 大家中秋国庆双节快乐哦~~
第六十九章 幻灭宗(十一) 徐鹤朗一见鹤元,急忙走过去扶着人入坐,不光扯来毛毯,还把炭笼挪到一旁,动作小心翼翼,生怕鹤元磕着冻着。 鹤元被裹得严严实实,毛毯下面只露出一张小脸:“师兄……你这是……” 徐鹤朗手上忙活,嘴里念念埋怨: “别说话,你不去好好躺着,急着过来做什么?都说你现在不能操心,不能妄动,就是不听,哪天把我气死你就高兴了,快暖和暖和。” 徐鹤朗抓住鹤元的手,使劲搓着:“这毒物你就别看了,对你不好,喝杯热茶我就送你回去。” 鹤元:“………………” 他们两人动作亲密,綦妄偷偷忍笑,权青实也有些不好意思,不敢抬头看。 金顶鹤坐在主位哼了一声:“病人都不怕,你这做郎中的倒是怂了,有什么好藏着掖着的?快把木匣打开,详细说说!” 鹤元柔声细语:“师兄,这毒物折磨我将近十年,你就让我看个清楚,死也死个明白。” “呸呸呸!说什么丧气话!” “师兄,求求你了……” 鹤元真人用指尖拉住徐鹤朗的袖子,“请你给我讲讲。” 权青实憋得脸都红了,更不敢抬头看,抱着茶壶像个鹌鹑似的。 师尊这是在撒娇吗? “唉,就给你看一眼。”徐鹤朗不大情愿,还是慢慢打开一个木匣。 一株完整的尸草呈现出来。 草叶细长,四面发散,黄绿交杂和普通杂草差不多,但根部怪异,仅有一条雪白的短根,粗粗胖胖。 鹤元神情迷茫,盯着看了好一会儿,下意识地摸向胸口:“难道我体内也生了毒草?” “没有的事!” 徐鹤朗用剖刀指着草叶:“师弟你看,这株毒草取自猪魔心脏附近,但是叶子上干干净净,并无一丝血迹,就能证明,叶子是昨夜新长出来的。” “据我推断,霑雷丹含有尸草种子,种子由灵气构成,沾染脏腑就会想外释放灵力,让中毒者产生一种灵力充沛、修为大涨的错觉。” 剖刀指向雪白的根部。 “等过一段时间,种子开始生根,就导致阻滞经脉,气血不畅。毒根长成之后,就释放毒煞,让人浑身生疮,若是毒物进入头脑就会疯癫胡言,至于长出叶子,则要等中毒者毒发身亡以后。” 徐鹤朗说话间小心翼翼,特别注意鹤元的神色,生怕刺激到他。鹤元病容苍白的脸上蓦地浮现一个笑容。 他立刻扣上盖子:“师弟,你笑什么?” 鹤元淡淡道:“毒物不是师尊内丹所化,这还不值得我笑吗?” 此事困扰他整整十年,已成心魔,如今发现和百全真人无关,自然欣喜大过哀痛。 “师兄,你接着说啊。” 徐鹤朗又打开另一个木匣,这根尸草,根部染着淡淡的黑色。 “草根能产生煞气,日复一日在根部积累。猪魔体内的滚滚煞气,都是从这些根茎中同时爆发出来的。” 权青实:“所以冥酒能祛除缓解毒瘢症状,却无法消除这些毒根。” 徐鹤朗:“是,想制出解药,消解人体内的毒根,还需要下一番功夫。” 毒物已经现身,制备解药就成了要紧的事,鹤元病情严重,时间并不富余。 天地自然造物,总有相生相克,可是这毒草是人为制成,若要做出解法,且对人体无害,绝非易事。 綦妄蹙眉:“可惜那只狐狸已经死了,要不然捉住他,总能问到一些来龙去脉。” “还有一个地方可以查。” 权青实想到一条线索:“紫荣阁,东流在那里偷取霑雷丹,肯定有迹可循。” 綦妄摇头,“紫荣阁仅是三流鬼府,幕后黑手让它出面就是为了遮掩身份。现在猪魔已死,鬼府大乱,他们目的已经达到,恐怕早都抽身而去了。” 鹤元垂眸不语,神情略带消沉。 徐鹤朗一拍桌子:“师弟,你对我有点信心好不好?怎么搞得好像我根本做不出解药一样!无论这个制毒之人是谁,难道我的炼药之术会比他差?” 綦妄挑眉:“你有解毒的思路?” 徐鹤朗眼皮耷拉下来,“会有的,会有的……” “事情我都听明白了,我有办法能救你师弟。” 金顶鹤一说话,好像在茫茫迷雾里忽然亮起一盏明灯。 徐鹤朗放下木匣,倾身问道:“仙长有何妙法,还请赐教!” “亏你种了这么多年地,对付杂草的办法那么多,怎么不用?这东西做得再复杂,也不过是以灵气拟生的植物,放火烧了不就行了。” “放火?!” 徐鹤朗的小眼睛瞪得溜圆,“人还活着,怎么能火烧肉身?” “不是普通的火。” 金顶鹤瞥他一眼,“十二火天轮番上阵,烧个三天三夜,什么毒草毒根都化成灰了。” 听见此话,徐鹤朗脸上变颜变色,鹤元真人也默默摇头。 权青实追问:“师尊,这方法不管用吗?” 鹤元:“十二火天,是十二种驱魔火,凡间没有,只能向天神来借,属于通神之术,此术确实在古籍上有所记载,可惜我与你师伯……” “你们两个笨蛋做不到,我可以。” 金顶鹤笑得得意,金色眼珠忽地转向权青实,像捕猎一般盯着。 “但是要我救人,我有一个条件。” 綦妄心生警惕,起身质问,“你这老鸟,想要什么?!” 权青实愣了愣:“仙长想要得可是这个?” 他从怀里拿出铜镜,双手奉上。 这铜镜是武鹤风所制,算得上一件法宝,方才验毒的时候曾被这白鹤看见,除此之外,他实在想不到身上还有什么东西能被这仙鹤惦记。 徐鹤朗伸着脖子,对铜镜凝目细看。 “不是这个。”金顶鹤用翅膀拂开铜镜:“救你师尊,我要取走你身上一魂一魄,你可愿意?” “不行!” “不可!” 鹤元和綦妄同时出言拒绝。 鹤元眉头深锁:“失去魂魄必定使人情志受损,性格巨变,严重时还会痴傻疯癫,记忆错乱。仙长想取魂尽管用我的,我徒弟还年轻,他的魂魄不能给你!” 三魂七魄承载凡人的才智、性情、情感、记忆……缺一不可,若是魂魄缺失太多,难入轮回,甚至连鬼也做不成。 金顶鹤神情冷淡:“你的魂魄对我无用,我只要他的。” 綦妄将权青实拽到身后,“我还纳闷你怎么非要过来喝茶,原来是在打这个主意,解药我们另寻,你那破火自己留着!” 他说完就拉着权青实出门。 “等一等!” 徐鹤朗救人心切,出声阻止:“仙长可否说明,为何非这小子魂魄不可,为何不能换人?” 金顶鹤走到茶桌前面,以翅膀拨了拨桌边火炉,跳跃火苗随着他的操控不断变化形状。 “我屋里有十几样法器,唯有这火炉最为特殊。当初铸造它,本是想做一盏回魂灯,找回我丢失的魂魄,所以取我魂魄入内,结果一时失手并没做成,不得已就将它改成一个普通的火炉。” “这引魂炉看似寻常,唯独认我的魂魄,旁人绝对不能使用。” 金顶鹤看向权青实:“我丢失的一魂一魄必定就在他体内,原本就是我的东西,物归原主也合情合理,我还能捎带手把你师弟的病治好,划算得很。” “魂魄?” 徐鹤朗听完僵坐不动,陷入深思。 金顶鹤笑笑:“我仅要一魂一魄,又不要他的命,你师弟的毒伤再拖下去,到时候十二火天也不一定管用,你们速速考虑。” “不用考虑,不会给你。” 綦妄拽着权青实走向门口,但是门前不知何时多了一道屏障,将他拦住。 “我这屋子,岂是你们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 话音刚落,整间茶室突然开始剧烈震动,四方形的房间好像被一双无形的大手拉长搓扁,地面也像水波一样动荡起来,内部格局尽情变化,无限扩张。 权青实和鹤元中间忽然多了一面墙。 “师尊!” “青实……” 墙面和地面晃动,不仅茶室变形,连走廊、大堂也全都变了样,院墙自动延长,长出新的房间,院门改了位置,院外的十口酒缸都换了方向。 等到晃动的竹屋重新安稳下来,整间竹屋布局都发生了变化,占地扩大了一倍。 权青实和綦妄被关在茶室里,鹤元与徐鹤朗则被隔离在旁边房间,门窗都有仙法结界,固若金汤,坚不可摧。 “仙长,你这是做什么!”徐鹤朗推不开门,在屋里叫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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