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迷中的权青实嘟囔一句,翻了个身,双手搂着綦妄的腰,在他肩上蹭脑袋。 “师尊……你别走……抱抱……” 他们用这种奇怪姿势骑马,怎能不引得路人频频回头,綦妄尴尬地用毯子把人蒙住,心想着等人醒了就再掐死解恨! 到了第五天晚上,丹田封印的敛气效果骤然减退,灵气飘散,綦妄立即察觉到权青实醒了。 他也跟着长长舒了一口气。 上回有玉剑照顾,不用他费事,这一次权青实重伤患病,他全程伺候,累得好几天没能睡一个安稳觉,脾气也更加暴躁。 “醒了就滚下去!” 权青实半梦半醒,迷糊道,“师尊,我渴……我想喝水……” 他说着话,还伸手在綦妄身上抓,似乎在找水喝。 綦妄强忍怨气,嘴里含住半杯茶水,低头去喂。 他动作轻车熟路,先用大手捏起下巴,用舌|尖撬开齿关,再慢慢放松嘴唇,把茶水一点点渡过去。 权青实乖乖饮了水,忽然意识清醒,抬手推人。 綦妄强迫着把另外半杯茶也喂进去,才不耐烦地问:“又怎么了?” 他心高气傲,不可能像丁勇一样用小勺子一次次伺候人喝水,这几日权青实昏睡不醒,闹着口渴却不能饮食,这样喂水对綦妄来说最为方便。 权青实窝在綦妄怀里,双手使劲,“你……你……你无耻!” 綦妄一把拽过权青实的手摸|在自己身上,“你还有脸说我?” “看不见就用手摸摸,我现在这副狼狈样子全是拜你所赐!你方才做得下流事都不记得,怎么还有脸说我无耻?” 他身上两层衣服全被扯开,几乎袒着胸膛,衣衫不整。 权青实不肯摸,抽手回来,“你少胡说八道,我昏迷不醒能对你做什么?” 綦妄将人从身上推下去,冷冷道:“哼,我也是大开眼界,你昏迷不醒的时候是另一幅嘴脸,就爱往人怀里钻,隔着衣服都不行,偏要贴着皮肉。我若不拦着你,你就要在我怀里找|奶吃了!” 权青实听得面红耳赤:“不可能……你骗我!” 綦妄发出冷笑:“你若不信,我现在就把客栈掌柜叫上来,让他当面跟你说说,你今天是怎么耍赖撕我衣服的。” “把你按在旅店你就折腾,连晚上睡觉都要死命搂着,但凡把你推开就闹着冷!还哭着说什么再也不要离开我了,权青实,你是不是让色鬼夺舍了?” 綦妄心知肚明,他是将自己当做了娘亲和鹤元真人才会格外亲昵依赖,此刻却故意不说实情,把梦中角色换成了自己。 就算客栈掌柜来了,讲得也是他像个闹腾的小孩一样缠人不止。 权青实羞愤交加,开始抵赖:“那些事都不是我想做的!早知这样,你还不如把我扔下,让我自生自灭!” “你以为我没扔过?!” 綦妄整理被撕得皱巴巴的衣襟,他扔了好几次,到底是舍不得这道封印,每次都捡回来了…… 为了灵气,为了修炼,他是不得不忍辱负重。 可是平白被骂,他心中有火,连同上次被冤枉找小倌的旧账也翻了出来,恶声说道:“权青实,你给我听好了,我留着你只为敛气,给你喂汤喂水也是怕你渴死,你少在那自作多情,胡思乱想!” “我对你从来都没有别的心思,假如我有,那就让一百零八道天雷劫把我劈成灰劈死!” 不待人说话,綦妄又“啪”的一下将一碗白粥放到他面前:“醒了就自己吃,省得我喂,你当谁愿意喂你?!” 他们此时在客栈房间,正在桌边用饭,綦妄晾着一碗粥还没喂,人就醒了。 权青实呆呆坐着懵神,满脸羞红,无意识地咬着嘴唇。他无力反驳,好像矮了一头。 “别发愣!快点吃!”綦妄怒吼一声。 权青实被吓得一抖,手里摸着勺子,抱着碗,低头吃粥。 那模样可怜兮兮,委委屈屈,像小猫似的。 綦妄揉揉眉心,目光又不自觉地飘到权青实的脸上,那两片嘴唇此时一开一合,带着一层湿润的光泽,被舔得格外红润,看着软乎乎的…… 他匆忙挪开视线,心跳却莫名地强劲起来。 …… 二人沉默地吃完这餐,綦妄抱着他去床上,权青实难得没有反抗,顺从得很,可是綦妄仍觉得难受,仿佛被人惹恼了似的,想要做些什么发泄一通才能痛快。 他把人朝床上一丢,“你在想什么,像个木头。” 权青实大病初愈,身体还很虚弱,他撑着胳膊坐起来,慢慢问道:“花郎君和那些狐妖可都平安逃脱了?那天晚上最后的事情我已经记不清了……” 綦妄翻个白眼:“少操心吧,人家都活得比你好。” 权青实还是不放心,“那宅子到底怎么回事?老鼠为何会浑身长草,疯魔吃人,这不合常理。” “那间宅子里住着一位狐妖,书房里有很多医书和药草,不知道是在搞什么奇奇怪怪的咒法。” 寻常动物性情突变,身躯有异,多数都与煞毒侵邪有关。綦妄保留了一本柳郎中的手笺,可惜看不懂上面的金体铭文。 “也许是碰了什么邪祟之物,不慎引来煞气才会殒命鼠口,但是究竟发生了什么,只怕除了那只狐狸的鬼魂,再也无人知晓了。” 权青实低头轻叹:“唉……仙门式微,尸鬼横行,现在又出了这种怪事,希望别再有人被害了。” 綦妄走到床边,肩膀依着床架,“我倒要问问你,舍己救人这种蠢事你还要做几次?你可知石桥山里灵脉枯竭,这回若不是我把灵气借给你,你就要一命呜呼了!” 为了让灵铠成形,他耗费了不少灵力,再加上消除鼠群耗费的法力,这一个月从权青实身上得到的几乎尽数还了回去,根本没占到什么便宜。 对綦妄来说,这样浪费灵气简直是暴殄天物,不能忍受。 谁知权青实听了他的话,一点也不领情:“你下回不必管我。” “下回?你还想有下回?” “我是说,我没那么容易死,你根本不用费力救我。” 察觉话有深意,綦妄追问:“你说清楚,你到底死过几次?” 权青实把脸转向里面,并不回应。 綦妄转念一想,忽然明白了:“哦,你是不是以为死了就能摆脱我,所以故意豁出命去?我告诉你,你是我的东西,要再敢寻死,我就……” “我不是你的东西!” 权青实猛然转身,直面綦妄,“你袖手旁观我管不了,我除妖救人也不用你管!要是不能逃走,我宁肯救人而死,也不愿在你身边苟活!” “权青实,你是不是过得太舒坦,忘了我的手段?” 綦妄一把抓住他的胳膊,可权青实毫无惧色,挺起胸膛,“你的手段尽管使出来!我死都不怕,还会怕你?” 争吵中,他双眸紧闭,面色冷厉,纤长的睫毛因为愤怒而不停抖动,仿佛寒风中不屈不挠的傲雪枝梅。 可这副模样蒙着一层虚弱的病色,轻易就能被折断,更引得人心生恶意,想要将他的抗拒全部粉碎。 綦妄对着他,还没行动,自己的呼吸却率先乱了,他的心紧跟着怦怦乱跳。一股陌生的冲动在身|体里蹿升,如野火烧着心肝,令他身躯发烫,驱使着他去做些什么。 綦妄视线向下,盯住那两片柔软的唇瓣……他很想朝那淡色的嘴唇狠狠咬上一口…… 似乎被这个想法吓了一跳。 綦妄慌忙收住心神,压制住那怪异的邪念,沉着声音说:“你再不听话,我就把你带到怨都鬼府关起来!” “你一辈子都看不见活人,我看你能救谁!” 他说完就翻身下床,匆匆出门,把房门“砰”的一声狠狠摔上。 綦妄冲到后院,在凄凄夜色中站了半天,寒风卸掉了他身体里的热,却无法遏制那团难平的躁动。 不对……不对! 他方才想做的事与之前都不一样,不是心血来潮的戏耍,也不是一时兴起的逗弄,更不是恶意满满的报复。 他似乎是真心实意想要吃了权青实? 为何突然想要吃人呢? 难道是入魔了? 綦妄紧张地原地踱步,不通到底哪里出了问题,但他每次闭上眼睛,眼前就会浮现权青实方才的模样:仰起的脸,拧结的眉心,纤长的睫毛,苍白的皮肤,抿紧的嘴唇…… 仿佛一枚等待采撷的果实。 綦妄控制不住地回想那个瞬间,他们离得那么近,几乎脸贴着脸,鼻尖挨着鼻尖,连呼吸都绞在一处,而且越来越近…… 綦妄徒然烦得要命,气急败坏,一脚踢碎了路旁的岩石。 权青实…… 我到底要拿你怎么办? ---- 奉劝綦妄……不要随便发毒誓…… 綦:劝晚了。
第二十一章 洛洲城(一) 休整一夜,二人继续骑马北上。 今天这段路是上坡,又是弯路,一支运输木材的商队压在前面,走得极为缓慢,近乎停滞,黑騏就算是宝骏,也只能走走停停,慢慢在后面跟着。 权青实规规矩矩坐在马上,后背挺得笔直,再也不像之前那样乱来,可綦妄的脸色反倒比前几日还要难看。 因为是上坡路,马背上的两人总是不自觉得贴得紧密,綦妄的视线总是飘向权青实的脖子,每当瞧见松散围巾下面肌骨鲜明,肤色如雪,那种想要咬上一口的念头即刻卷土重来,无处发泄的烦热堵在心口。 他无奈至极,默默运气消解,不自觉地发出声声叹息。 听到沉重的叹息扑在耳边,许久也没有停下来的趋势,权青实转头问道:“你今日怎么了,为何一直叹气?” “我不舒服。”綦妄说得不冷不热。 “你生病了?” 綦妄轻哼:“我怎么可能生病。” “你不要讳疾忌医,先说说症状,”权青实好意劝道:“我来替你诊断,若是寻常病症用妙乙宗咒诀就能缓解。” “症状……” 綦妄低头想了一会儿,他近日灵气散耗太多,导致虚火上阳,说不定真的引发了一些怪病才整日想要吃人,于是说道: “我这几天总是胸闷,一看见你就烦,越看越烦。” 权青实:“???” “想打你一顿却下不去手,想咬上一口又下不去嘴,尤其你整天都是一副不情不愿的德性,像我欠了你的,明明是自己脑子笨做蠢事,还总怪到我身上,我特别想把你按在地上狠狠抽一顿,这样我才能痛快一些。” 綦妄一歪头:“这是什么病?” 权青实听得脸都绿了,他好心替他诊断,没想到被人借机羞辱:“你不可理喻!放我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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